第 17 章(1 / 1)

我请求有罪 [日]早见和真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泪,终于从阳子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

  仓田阳子没有一天忘记过妹妹的存在,但是她每天忙得天旋地转,幼年时的那些记忆渐渐变得模糊而难以捕捉,那个应该存在于某处的名叫幸乃的人,越来越没有真实感了。

  所以最初从新闻中看到那起案件的时候,她心中很不可思议地竟没什么波澜。当然,记忆很快便被唤醒了,阳子像被钉在了原地似的看着媒体的报道一动不动,可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自己去做的事。或许这样说很冷酷,但对她来说,这件事跟那些数不胜数的虚构故事几乎没有区别。

  只是其中的两条报道,令阳子心中起了疙瘩——一条报道武断地将温柔的母亲说成不负责任的陪酒女,另一条报道则将三年前过世的父亲说成是虐待养女的醉鬼。

  父亲从那一天开始便真的戒了酒,而且自此以后一滴也没有沾过。虽然阳子并未因此就原谅他那一晚的野蛮行径,但那个人确实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直到临死前最后一秒都受着良心的谴责。

  父亲只对幸乃动过那一次手,这一点阳子比谁都清楚。然而媒体却不停宣传着什么“受到了养父的频繁虐待”,一定是有人故意煽风点火吧。那么,会是谁呢?那时附近主妇们轻蔑的神情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海面上吹来的风带着刺骨寒意,阳子下意识握紧了牵在一起的那只手,莲斗立刻皱起脸叫道:“好疼啊,妈妈。”

  “哎?啊,对不起呀,莲斗。”说着,阳子的目光再次转向手中的提袋,并且将里面那个经过十年时间已经变旧泛黄的泰迪熊拿了出来。

  泰迪熊的左手上依然留着一片污渍。“外公应该挺寂寞的吧。”阳子小声嘀咕着这样的说辞,将布偶放在了供花的旁边。

  “要一起活到一百岁哦。”曾经那样天真烂漫的妹妹,如今她的人生就要落幕了。想到这里,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涌上心头,阳子的脸颊上再没有像那天一样流下眼泪。

第三章 “中学时期的抢劫伤人事件——”

  得知田中幸乃被判处死刑的那天,小曾根理子有一种被从沉重的十字架上解放下来的错觉。

  那是距今四年前的一个秋天。她盯着正报道判决结果的晚间新闻节目陷入了回忆,同时感到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也跟着萌生出来,却一直没有想明白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小曾根老师。各位同学一起鼓掌欢迎一下!”

  在教导主任的招呼下,理子站到了舞台一侧。临开始前,她看了一眼舞台后方挂着的巨大横幅。

  小曾根理子老师 演讲会 演讲题目《活在“当下”的觉悟》

  稍微清了下嗓子,理子抬头面向挤满整个体育馆的将近八百名学生。

  “各位驹山高中的同学们,初次见面,我是小曾根理子。对于大部分同学来说,可能会觉得我今天演讲的内容很无聊,不过今天在场的各位之中,或许有人的人生会因为这场演讲发生巨大的改变。为了不要干扰到这些人听讲,恳请各位呼噜打得不要太大声。”

  每次站在讲坛上,理子都必然会感叹:居然能够把每一张脸都看得如此清晰。这样的惊奇感依然让她觉得新鲜。

  光明正大睡觉的孩子、看着手机的孩子、跟朋友聊天的孩子,也有一脸认真看向自己的孩子。虽然一概而论称他们为“学生”,可他们理所当然是千人千面的,怎么可能会毫无个性。

  在这六十分钟的时间里,理子想要传达的内容只有一点,就是希望他们对活在“当下”能够有清醒的认识。理子一直努力着,想告诉这些孩子:把握住眼前的每一个决断,才能让自己在临死前不会后悔。

  一如既往,学生们没有任何热情的回应。不过理子知道,那只是表层现象。几天后,学校会送来学生们所写的感想,里面必定令人惊讶地充满了热切之词。

  理子按时结束了演讲,算着掌声结束的时机,教导主任问:“那么,接下来是提问时间。哪位同学有问题要问吗?”

  接下来的流程也是一成不变的。基本上这种场合,只有学生会长他们会绞尽脑汁想一些适当的问题出来,回答完这些问题,剩下的时间也就打发掉了。

  今天应该也跟以往一样吧。这么想着,就真的发生了一件不一样的事。在教导主任的不断催促下,她正准备结束演讲的时候,一名女学生举起了手。

  “小、小曾根老师,我还有……我就只有一个问题想问,拜托您……”

  看着这名从一片黑色校服中站起身来的少女,理子不禁“啊”了一声。她分明感到自己全身的肌肉都跟着绷紧了。

  病态的惨白皮肤,像老人一样佝偻着背,瘦长的身体,无所聚焦的眼神——一眼看去就不是那种会举手提问的类型,可这个女孩子依然拼尽全力将自己的问题当众讲了出来。

  “我、我有一件非常后悔的事,或许再也无法挽回了。然、然后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挽回,非常不安。听了老师讲的话以后,我、我真的非常害怕……”说完,女孩像是下定决心了似的抬起头,“小、小曾根老师,您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当听到女孩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问出这个问题时,理子猛然感觉一个疑问解开了。她的膝盖瞬间颤抖起来,心中掠过了自己固执地盯着电视机时那卑鄙的表情。

  是啊,怎么可能忘记。那一天,从新闻中得知田中幸乃被判死刑的时候,最先在心中冒头的正是一种令人作呕的安心感——“如此一来总算逃过了一劫”。

  “我、我是……我自己——”

  然而,理子的声音戛然而止。体育馆中一片死寂。许多人投来怪异的视线,而那名女生上翻着眼睛直盯着理子这边的目光,则压过了所有人。

  刚刚那个乖乖女的样子就像假的一样,她黑色的眼瞳仿佛一直看透了理子的内心。

  ◆

  “喂,理子,你知道《未成年人保护法》吗?”

  一片淡淡的影子盖在了小曾根理子正看着的书上。抬头望去,同班的山本皋月满脸带笑地站在面前。

  “哦,皋月呀。你好你好。”理子条件反射似的作出讨好的态度。皋月低头看看理子手上的书,厌烦地叹了口气:“又在看书啊——这次看的是什么?”

  现在是午休时间,横滨市立扇原中学的楼顶天台上难得没有其他学生的身影。皋月自己刚提起的《未成年人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