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部多毛,还有其他许多前所未见的特征。”
第一批在野生环境下看到熊猫的西方人是1929年的罗斯福兄弟和1931年的杜兰探险队。他们不仅看见了野生状态下的熊猫,这些文明的西方人,也像当地猎人一样举枪射杀了熊猫。其中包括一名叫做谢弗的德国博物学家,他就亲手把一头不到周岁的熊猫击毙在树下。
1936年,美国人露丝·哈肯丝在野外活捉一头幼年熊猫,将其带回国内向全世界展示,而使自己名声大噪。
这位美国女人在涉足嘉绒地区的熊猫生息地时,从来没有过野外探险的经验。
她的丈夫家境富裕,性喜冒险,1934年,他就在科摩多岛上捕获巨型蜥蜴科摩多龙活体,送给纽约动物学会。当年底,威廉离开新婚两个月的妻子,赴中国捕捉熊猫。他的计划因为红军和国民党军队之间的战争被阻滞,使其迟迟不能抵达熊猫之乡。1936年,威廉因病死于上海。两个月后,露丝到上海“继承了他的探险”。
露丝和她的探险队员抵达卧龙及其周围地区。她的手下有一位美籍中国人,洋名叫做昆丁。露丝在她的一本叫做《淑女与熊猫》的书中,记录了捕获第一头野生大熊猫时的情形:
“昆丁突然停住脚步……他专注聆听了一阵,就快步往前冲,我简直跟不上。透过拂动的潮湿树枝,我隐约看见他接近一株枯死的大树。……枯树里传来婴儿的哭声。
我一定有短暂的失神,因为等我清醒过来,昆丁已经伸出双臂,向我走来。他手掌中捧着一头正在挣扎的熊猫宝宝。
我不由自主的伸手接过这个小东西。手中毛茸茸的触感,使片刻前的梦想成为真实。”
据说,露丝带着她珍贵的猎物出境的时候,遭到了海关的阻挠,但她最终以一张“小狗一只,价值二十元”的证明书,带着熊猫离开了上海。
露丝为这只熊猫取了一个很中国化很淑女的名字:书琳。
书琳被带到纽约动物学会,但动物园拒绝出钱购买。因为主管官员认为熊猫天生的弓形腿与内翻的脚趾,是佝偻病所致。
于是,第一头漂洋过海的熊猫书琳辗转到芝加哥动物园。1938年4月,这头熊猫死于肺炎。
曾任纽约动物学会会长的悌梵,详细记述了一位名叫史密斯的动物商人于1941年到中国,带回两头熊猫的故事:
“他对当地老百姓大做广告,用很大的招牌公布给当地猎户的悬赏金额。他在所经之处,都设立资讯中心。他还津贴猎户首领,由他们再付钱给农人、采草药的人、烧炭人,以及所有其他有必要深入山林的人。”
据有关资料统计,从1936年到1946年,一共有14只熊猫被外国人用各种手段带往国外动物园。
从此,全世界都知道了中国的熊猫,而且世界最有权威的野生动物保护组织世界自然基金会还把熊猫做为自己的标志。
而在今天,即或是在有保护区庇护的山野之中,熊猫的命运仍然岌岌可危。
人们贩卖熊猫皮,因为这意味着数量巨大的金钱。特别对于深山当中那些仍然身处贫困的农民来说,这个数字是究其一生的劳作都难以想象的。
记得在80年代初期,中国人刚做发财梦的时候,万元户是一个非常响亮,非常诱惑的名字。而在那些僻远的深山之中,我就曾听到老百姓直接把熊猫叫做万元户。
盗猎熊猫案一经破获,法律的惩罚是相当严厉的。
而在深山之中困于生计的农民并未真正获得与我们一样的环保视点。他们的疑问是,为什么一种野兽的存在竟然比人的存在更为重要,人的性命也低贱于熊猫的性命呢?
而熊猫所面临的更严重的问题并不是盗猎,而是随着熊猫活动地区,人口增加,人的活动范围逐渐扩大。熊猫在川西北山区成片的栖息地,在人类无休止的进逼之下,日渐萎缩。最后,熊猫的生息地终于变成了这个大陆上的几座孤岛。
对于每一座生物孤岛上的熊猫来说,因为种群数量稀少,本身就已严重退化的生育能力,便受到了更加严峻的挑战。
严刑峻法的威摄之下,盗猎者举起的手可以放下,但这种生态的环境的悲剧,我却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避免。至少,在这些群山之中漫游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任何生态环境可以在短期之内好转的迹象。
在卧龙的这个晚上下雨。雨中的寒气已经十分浓重了。我知道,这是因为山上已经下雪的缘故。但是烟雨凄迷,我的视线行之不远,便被阻断。我回到招待所的房间,把双脚捂在被子里,看那些刚买到手的宣传资料。
这些印刷精美的画册上,随处都是熊猫在明亮柔和的光线下,憨态可居的形象。画册上的熊猫就像生活在天国一样。这些东西,也是一些号称热爱自然的人们的杰作,但当所有这些东西在公众视线中,在世界的视线中形成一种巨大的集合体,便有些歌舞升平的味道。
不客气地说,这就是自欺欺人的味道。
这也是中国善于粉饰的知识阶层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
有一个熊猫专家告诉我说,其实印上画册的很多熊猫,相当一部分都已死亡。死亡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但凡是中国人,听到这样一个短语,都会觉得特别的意味深长。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些熊猫在画册上天真地望着我们的时候,它们的同类,正在深山里艰难生存。比如,现在,雪线正一天天从高山顶上压下来,一个严寒而又缺少食物的冬天已经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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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阅读地理与自然
我没有去攀登处于卧龙尽头的银妆素裹的巴朗山。而是原路折返回到国道213线上的映秀,从这里开始,继续沿岷江上行。
车行差不多一个小时,我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视线里尽是濯濯童山。就在这山上的某一处,就是当年瓦寺土司已经日渐倾圮的官寨。如果我登上这座山头,可能这本书就尽是些历史故实,而使我远离自然了。
此行开始时,我为本章确定的主题就是地理与自然。
地理是两条河流和一座山。自然,就是这河流两岸与大山顶峰的自然。
在距成都约150公里的汶川县城所在地威州镇,岷江的主流折而向北,直通松潘。循这条通道北上,到著名的黄龙寺风景区。再一路向西北行进,在岷江源头翻过弓杠岭,就进入到另一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