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鸳鸯的丝帕,而柏生给她的却是一只黑色的藤镯。
这一段王钰柔在记事里是这样写的:余以一方丝帕赠柏生,喻鸳鸯交颈,生死相偎。柏生复赠一藤镯,色黑,半边为素银包裹,佐彩珠三颗。余生平不喜金银宝石,得此藤镯,于心足矣。柏生谓之此藤镯,乃祖父以昆仑山附菩提神木生长之素心藤所制,彩珠三颗名为三魂珠,藤镯名为守魂暨涅镯。佩戴其上,可保生死得活。
我想这可能就是古藤手镯真正的来历。
在这之后,记事上的内容越来越零散,每页只有寥寥数笔,我只好边蒙边看,读到最后有很多地方没弄明白,不过对这位闺阁小姐大致的命运也算有个了解。
王钰柔这位订了亲的表兄算是个比较有野心的人,他一直想往政界发展,王家虽然无人在朝做官,但是官场里的人脉却很广。表兄想借助王家的人脉上位,所以经常会来王家走动。
王钰柔的表兄其实对她不是很上心,这也是王钰柔一直没有危机意识的原因,可是事情却在无意中起了变化。这个变化是从她无意间撞见表兄和她爹新娶的姨娘慌慌张张地从一个空院子里走出来之后开始的。
其实王钰柔确实有些怀疑,但是她并没把看到的事情宣扬出去。但是在那之后,她的身上就接连不断地出事,她有一次掉进荷花池,两次被人推下楼梯。掉进荷花池那次,由于不会游水,她在池子里泡了半个时辰才被人救上岸。大家都惊叹于她的大难不死,可王钰柔觉得是柏生送她的藤镯子保住了她的命,虽然她并没有任何根据。
可这一切她都没来得及跟柏生倾诉,柏生就被逐出了王家,而惹祸的竟是她送给柏生的丝帕。一次柏生来内院教书的时候,随身携带的丝帕不小心掉了,被一个下人捡到,于是就交给了当家主母,也就是王钰柔的亲娘。当母亲的一眼就认出丝帕是自家闺女的针脚,震怒之余,就把柏生赶了出去,王钰柔同时也受到来自母亲的严密监管。
王钰柔心中痛苦,却无法反抗。从那之后她母亲不断催促表兄和王钰柔成婚。她表兄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他一边敷衍着王钰柔的母亲,一边从府内下人口中打探到内情,然后生出一条毒计。
那段时间,外面突然生出许多谣言,说王钰柔和一个教书先生有私情,两人甚至做出苟合的丑事。这些谣言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简直比杀人的刀子还锋利。王钰柔的母亲让人封锁消息,可是王钰柔还是多多少少听到一些谣言。这个时候,表兄突然上门退婚,她的爹娘极力苦劝,最后表兄勉强答应不退婚,不过王家必须拿出大笔钱财助他进入官场。
王钰柔的爹娘为了她的终身幸福就答应了表兄的无理要求,在花轿临门前一天,王钰柔试图自尽却没有成功。
王钰柔嫁人后的生活记事中并没有提及,但我想她的日子一定相当不好过,想必只能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了。
之后王钰柔在记事中提到一个人,这个人叫索巴,她言语间满是对这个人的憎恨。索巴好像是表兄进入官场的一个重要人物,所以他对王钰柔的无理举动竟然得到了表兄的默许。
王钰柔在悲愤之余,用刀子刺伤了索巴,表兄为了逃避责任就谎称她是疯子,于是索巴就将她关进了一个远离县城,还没完全竣工的塔楼里。
记事写到这里就没有下文了,依照现在的眼光来看,这样的故事甚至有点儿狗血,可是放在真实的历史当中,却让人心中怆然。
我意犹未尽地抚着小册子,这里的信息还是太少了,地下室里那么多东西都没有给出答案。两具骸骨是什么人的?三颗人头又是什么人的?我真希望事实能像我想象的那样,骸骨是王钰柔和柏生的,他们相拥死在一起。三颗人头分别是表兄、索巴和屡次害过王钰柔的姨娘,这样的结果最符合我这种平凡小人物对于“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臆想。
事情也算告一段落,第二天我就坐车回到沿江市。虽然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但是日子还要照常过。我依然在租来的凶屋住,也依然在电器销售公司当会计,同事们依然相处和睦,却渐渐没人再提及丁丝洁,大家都把她给遗忘了,就好像她从来不曾存在过。
呵呵,真是讽刺。
我想我的记忆一定和别人不同,在白天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脑袋不去胡思乱想,可到了夜晚,丁丝洁会照常出现在我梦里,每次见面她都会抚着那只黑色的古藤镯子,说起她和林谦的生活。比如她和林谦已经结婚了,比如他们生活在一个奇怪的地方,比如他们生了一个不太健康的孩子……
是梦还是真?我已经渐渐分不清了,也许我并不想分清。
在我回到沿江市的第三天,山子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他说公安已经确定地下室那具尸体就是孙奶奶,死因是被人掐住喉管导致窒息而死。而在地下室发现的骸骨和人头却突然没有了消息,好像是有人在刻意封锁消息,什么原因却不知道。不过那些绣花鞋和字画都运到市博物馆去了,也许某一天能看到它们展出。
我猜想那些字画很可能是出自柏生和王钰柔之手,百余年后终于能重见天日,也算是好事。
也许这是数不清的纷扰当中唯一的好事。
那天之后我又翻看了一遍红叶斋记事,看完之后我把它烧了,尘归尘,土归土,不管是怎样轰轰烈烈的爱情,到头来也只是一堆枯骨,一抔黄土,就让它到地下陪伴它的主人去吧。
第三话 飞星点翠簪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秦观
从六人班回来后的一段日子里,我时常感到觉不够睡。因为我不只每天晚上梦到丁丝洁,还深深被奶奶托那修带来的那句口信困扰着。那句莫名其妙的口信“纤云弄巧,飞星传恨”,取自秦观的词《鹊桥仙》的第一句。
这首词我从小就耳熟能详,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的好词,描写的是牛郎与织女的爱情故事。可是我实在不明白,奶奶带给我的这句词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