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 / 1)

国画 王跃文. 2000 汉字|2 英文 字 2个月前

想起身添水。陈雁却站了起来,说:“谢谢了,不喝了,下次再喝吧。前几天随皮市长下去,给他照了几张相,我刚送了去。知道您荣升了,就来看看您。再见!”陈雁说着就微笑着伸过手来。朱怀镜见这女人握了手之后,在转身过去的那一刹那,她的脸上马上就蒙上一层冷冷的霜一样的东西了。朱怀镜不得不随在她背后相送,心里却陡然间不畅快起来,如鲠在喉。外面原来停着电视台的采访车,陈雁招招手就上车了。朱怀镜也就脸无表情地转过身,不理会那汽车的茶色玻璃后面是不是还有一只手在向他挥动。回到办公室,他动手收拾茶杯。可当他端起陈雁喝剩的半杯残茶时,心里猛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想也没想就喝了这半杯茶。

喝了这半杯残茶,他才想起那天晚上皮市长在荆园说过,今后他要是有什么重要活动,点名要陈雁随行报道。看样子皮市长当时说的好像是玩笑话,却是说到做到了。朱怀镜似乎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暗自叫自己别再对陈雁白费心思了。这辈子只喝她的半杯残茶,就此为止吧!

朱怀镜抬腕看看手表,还有时间,便挂了覃原的电话:“喂,覃秘书长吗?我小朱,对对,是我。您这会儿有空吗?我想把工作上的一些大致想法向您汇报一下。好的好的,我马上就来。”覃原客气地请他过去,他忙收拾起身。刚要出门,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一听,原来是宋达清。“朱处长吗?祝贺你啊!你有这么大的好事,怎么就没告诉我?我请客,敬你几杯吧!”宋达清在电话里一边哈哈,一边豪爽。

朱怀镜急着去覃原那里,怕人家难等。可他又不便草草打发宋达清,就说:“这算什么好事啊!四十岁的人了,当个处长,还值得惊动大家?老宋,这样吧,我等会儿给你打电话,现在我得马上去司马市长那里。没办法啊,现在是他直管我,他寅时叫,我不敢卯时到!对不起啊!”朱怀镜同宋达清说话,就像自由市场的商贩,一张口总没个实价。

宋达清一听说司马市长,立即恭敬起来,说:“是啊,您是干大事的啊,先忙您的吧。”

朱怀镜敲门进去,覃原正在看文件。他抬头望一眼朱怀镜,说道坐吧,又埋头看文件。朱怀镜便手足不自在了,不知该不该汇报。覃原拿起一支铅笔在文件上画画,头也不抬,说:“怀镜你说吧。”

朱怀镜就说:“好好。我现在只有个大致想法。这几天我们处里准备开个会,再过细研究一下。就看覃秘书长有什么具体指示。您是不是有空参加一下?……”

不等朱怀镜说完,覃原把文件夹一收,说:“我带你去见见司马市长吧。”

司马市长办公室就在覃原对门,朱怀镜随他进去了。司马市长正在同人说话,那人好像是新任的工商银行行长,记不起名字了。原来那位行长上次同向市长一块遇难了。行长见了覃原,忙起身握手道好,又回头朝司马市长点点头,说:“那我就走了?”司马市长说道好吧,就同他握了手。

覃原笑道:“我来了你就走了?”

行长又同覃原握了手,说:“哪里啊,我的事汇报完了,就不影响市长了,他这里忙得不得了。”

行长走了,覃原就向司马市长介绍道:“司马市长,我带小朱来见见您。”

司马市长握着朱怀镜的手,随和地笑道:“小伙子年轻,不错。”

朱怀镜忙说:“还望司马市长多指示,多批评。”

朱怀镜望着司马市长,想等他的指示。可司马市长不再望他,目光转向了覃原,说:“老覃,财政那个事,你有什么态度?”

覃原说:“我还是那个观点……”

朱怀镜不知两位领导要说什么事,只是意识到自己坐在这里似乎不太妥当,就先告辞了。出了司马市长办公室,朱怀镜只觉得迷迷糊糊,一脑子脑髓像是成了豆腐渣。刚才覃原在电话里很客气,可见了面他照旧看着文件,好像全不在乎别人的汇报。朱怀镜才说上几句开场白,覃原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带他去见司马市长。说覃原对他不以为然吗?人家又主动带他去见分管的副市长。真说不清覃原对他是个什么态度。司马市长样子好像也热情,可只同他握了下手,就同覃原说别的事去了。朱怀镜低头走着,竟下意识里勾了下手指,算算司马市长对他说的话,仅仅七个字。官当大了,就这么金口玉牙了?他感到气短心虚,胸口堵得难受,便缓缓地做深呼吸。他真想重重地叹几声,甚至大喊一阵。他有些拿不准自己这个处长今后是否能当得自在了。如果司马市长和覃秘书长不信任他,他再怎么努力都是枉然的。他原打算同这两位领导把关系弄近一点,时不时同他们联络一下感情。可是看今天这个场面,他那套自鸣得意的公共关系处理系统也帮不上忙了。A2和B2似乎对他不以为然。他蒙头蒙脑地下楼来,路过一个办公室的门,随意望了下里面,却见是韩长兴坐在里面。他脑子哄地一热,知道自己鬼使神差走错地方了。他原本要回自己办公室去的,却走过了头。韩长兴瞟见了他,忙伸出手站了起来。好在他也正要找韩长兴扯扯让四毛当维修队包头的事,便将错就错,说:“我一早就想过来看你,哪晓得一上班就让覃秘书长叫了去,后来司马市长又叫。直到这个时候才下得楼。”朱怀镜说着就抬腕看看手表,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时间也真的不早了,十一点十五了。

韩长兴说朱处长是大忙人,目光里充满着钦羡。他要去倒茶,朱怀镜说:“别客气了,就要下班了。”两人就坐下说说闲话。说了一阵,朱怀镜就问:“韩处长,你说的四毛那事,怎么操作?”

韩长兴听了像是半天上响雷,茫然问道:“四毛?哪个四毛?什么事?”朱怀镜马上反应过来了,忙笑道:“我是想问你昨天讲的瞿林的事。我们家里人都只叫他四毛,习惯了。”

韩长兴也笑了,说:“哦哦,是的是的。我一下子都搞蒙了。这样吧,你把我的想法同他自己说说,看看他有没有把握搞好。他有把握的话,我再同他谈一次。行的话,他马上回去物色人马,明年一开年,就上新人了。”

两人细细划算了一番,就到下班时间了。朱怀镜回到家里,刚坐下,香妹领着儿子琪琪开门进来了。琪琪叫了声爸爸,没有像往常那样跑过来同他亲热。香妹望了男人一眼,不冷不热,说:“啊呀呀,稀客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