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背影好像玉琴。他就往大厅走去。果然是玉琴。他刚踏进大厅,玉琴无意间回过头来,看见他了,朝他笑笑。这笑容只在她的脸上飞快地闪了一下,立即就消失了。玉琴板起脸望着吧台里的小姐,嘴里却对朱怀镜轻声说:“你先回家去吧。”朱怀镜顿时手足无措,搔头抓耳地回过身,出了大厅。心想今天玉琴怎么了?笑得那么勉强,脸色那么冰凉,朱怀镜便隐隐不快。转而想起玉琴叫他回家去,心头也就熨帖些了。他打开玉琴的家门,真的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一开灯,却见矮柜上新放了一大束玫瑰。朱怀镜上前嗅了嗅,满鼻清香。玉琴买了玫瑰,今天是什么日子?玫瑰插在高筒水晶瓶里,花枝高低错落,应该都是玉琴的用心。
一会儿玉琴开门进来,朱怀镜忙迎上去拥抱。两人站在门后,吻得气喘。他俩慢慢移到沙发里坐着,仍是拥在一起。朱怀镜问:“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还买了玫瑰?”
玉琴偏头一笑,有意卖关子,要朱怀镜猜。朱怀镜猜了好久却猜不中。玉琴噘起了嘴巴,说:“你怎么就不知道猜我的生日呢?”
朱怀镜立马圆睁了眼睛,说:“哎呀呀,你怎么不早同我说呢?你看你看,我什么表示也没有,这怎么得了?你这样不是陷我于不情不义吗?”
玉琴见朱怀镜这急样儿,很是可爱,抚摸着他的胸膛,说:“看你急的!好了好了,我又不需要你送我什么。我是有意不同你说的。我早就想好了,要碰碰自己的运气。我想,要是我生日那天,你来陪我了,就说明我还有福气。可从昨天下午起,就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本想打电话问问你今天在干什么的,还是忍住了。直等到晚饭时候还不见你来,我就不畅快了,连吃饭都没胃口。我很不高兴,就一个人出去随便走走。偏巧碰上吧台的服务员在嘻嘻哈哈打私人电话,我就批评了她。我正好心头有火哩!你来的时候,我正在骂人呢!”
朱怀镜这就想起了玉琴刚才那张冰冷的脸,就说:“原来梅老总在教训员工,我还以为是我哪里错了哩!你板起脸来还真能吓人哩!”
玉琴笑道:“我还没有那么恶劣吧?不过我能坐上副老总的位置,多半是凭我这个性。我自己干事认认真真,谁要是乱来,我决不留情面。这个性放在女人身上,看不惯的就说是泼,欣赏的就说是有魄力。好笑不好笑?”
朱怀镜笑着问:“是谁欣赏你?”
玉琴戳一下朱怀镜额头,说:“我知道你是往坏里猜我了。我在这里的地位,用你们官场的话说,是历史形成的,不存在要去耍谁的巴结。这里大半以上是女职工,也只有我这样的女人才治得了她们。所以,谁来当老总,都得让我出来当副老总。不过一把手我也当不上。”
朱怀镜忙赔不是。他知道今天玉琴过生日,心里高兴,不然他这么问,她会很生气的。朱怀镜到底还是过意不去,就说:“玉琴,再怎么着,我俩不能这么冷冰冰地坐在家里为你过生日呀!你说,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你只说,我马上就去替你买。当然你说要一辆漂亮的跑车我就只有登天了。”
玉琴钻进他的怀里,手在他身上哈痒痒,说:“我的傻男人!有你在这里,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朱怀镜抱起玉琴,深情地亲吻着。玉琴的手不闹了,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她那温润的嘴唇翕动着,散发着醇香的气息。朱怀镜闭着眼睛,吻着这心爱的女人,感觉这女人已幻化成雾或云,在他呼吸吐纳之间,同他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朱怀镜睁开了眼睛。玉琴却早已张大眼睛凝望着他了。她的目光水一样流泻着,他觉得自己沐浴在清澈的山泉里。他说:“琴,我这礼物当然是你的。我俩还是莫干巴巴坐在屋里,今天的日子毕竟不同。我俩出去一下好吗?找个地方,好好玩玩。你不是没吃好晚饭吗?去吃一顿也行。”
玉琴问:“去哪里?一时想不起个好地方。”
朱怀镜把玉琴扶起来,说:“我俩先出去吧,看哪里合适去哪里。”
玉琴说声好吧,站起来去壁橱取衣服。朱怀镜说:“今天外面很冷,你要穿上呢大衣才行。”他说着就上前取了玉琴的呢大衣,替她穿上。玉琴享受着男人的体贴,脸上洇着淡淡潮红。
朱怀镜说:“不要自己开车。去的地方远就坐的士,近呢就散着步去。”
玉琴说:“好吧。先不管远近,我俩走走吧。碰上什么地方就上什么地方。反正我今天不想上什么高档的地方,也不想去热闹的地方。”
正合朱怀镜的意。他从来就不太喜欢去那些嘈杂的娱乐场所,去了也是逢场作戏而已。这么久了他同玉琴还只上过一次舞厅,那是他俩刚相识那天晚上。那个舞厅在他俩是值得纪念的,可他俩谁也没想起应再去那里一次。
两人相依相偎走在林荫道下。梧桐树的叶子早已落尽,只有光溜溜的枝丫在寒风中抖索着,时而发出尖利的怪叫。“冷吗?”朱怀镜把玉琴紧紧地搂了一下,问她。“不冷。有你这么搂着,再冷我也觉得温暖。”朱怀镜记起在哪里看过的一位医学专家关于恋爱的研究,就笑了起来,说:“玉琴,我想不起在哪里看过一个小资料,说是美国有位著名医学专家经过多年研究,证实人类恋爱实际上是一种精神病症状。这么说,我俩现在都是病人哩。”玉琴听了,钻进朱怀镜怀里大笑不已。笑过之后,她说:“美国人实在不聪明。凭这种研究成果就是专家的话,中国老百姓人人都是专家。中国人早就认为恋爱是病。相思病,不是让中国人说了千百年了吗?美国人到今天才弄清楚,居然还要通过科学研究哩!”
这个玉琴!朱怀镜爱意无限,忍不住去捏她的鼻子。
见路边有家茶屋,玉琴说:“这地方看样子清静,我俩进去坐坐好吗?”
“你还没吃晚饭啊!”朱怀镜说。
玉琴拉着朱怀镜往茶屋去,边走边说:“现在不饿。家里有点心,想吃回去吃就是。”
进去一看,果然是个清静的地方。大堂可容五六十张小桌,一面设有乐坛,几位琴师在那里演奏曲子,这会儿正好奏的是《二泉映月》。楼上有包厢,凭着栏杆可观赏演奏。大堂客人已满,两人就上了包厢。服务小姐递来单子,两人点了茶水、点心、水果等。一会儿,点的东西就上齐了。这地方真的不错,不见人声喧哗,只听丝竹悠悠。朱怀镜抿了一口茶,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