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手。那是她身上唯一无遮无掩“暴露”出来的部分。
老赵朝舒丽眨了眨眼,啧啧有声地呷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说:
“周由,我前些年,在云南倒腾过宝石和翡翠,亲眼目睹过‘赌石’,也算得上是半个专门鉴赏玉石翡翠的行家了。你别看翡翠外面裹着一层破石头,我只要看上几眼水口,虽然只露一点点,我就能判断出那里面,是藏着一大块美玉,还是汪度极高的翡翠。周由,你怕是有了比画更珍贵的无价之宝了吧?要不咱们今天就赌一把,咱们四个人现在就上赛特饭店的室内游泳池,去放松放松,那就原形毕露了,你看怎么样?”
周由面有愠色,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光,说:“别瞎扯了,我下午还有事呢,失陪了,以后再聚吧。”
他拿起那些大包小包,便和水虹一起匆匆走了出去。
舒丽追到楼梯口,这回倒没有再缠着他,只是在他身后喊道:“明天见啊,别忘了!”
周由拦了一辆夏利,和水虹上了车。车往西城方向驶去,他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背上像是出了一身冷汗,潮乎乎地发凉。
过了好一会儿,周由才缓过劲来,嘟哝着说:
“好了,这回我什么也不用说了,你都看见了。就是那么个舒丽。”
水虹望着窗外,默不作声。
周由又说:“人家都说她特棒,是北京城里的名妞中数得着的一个,可我总觉得她好像缺点什么。幸亏她走了,如果她不去深圳,我这辈子也许就无缘遇见你了……”周由一只手搂住水虹,把脸贴在她的头发上。“明天我去见她,反正早晚得把我和她的事了断了。你不介意吧?”
水虹转过脸,把头靠在他肩上,沉思着说:
“可是,周由,我觉得她并不完全像你说的那么糟,她很可爱,很坦率……可惜,她心里有很深的伤痛,但你并不理解她……”
------------
该章节已被锁定
------------
28
周
由回到家,天已快黑了。餐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一枝透明的红蜡烛忽闪忽闪地亮着火苗,屋子里充溢着一种温馨的家庭气息。
他照例在水虹的面颊上贴了一下。
“舒丽的香水味,跟她的人一样性感。”水虹接过他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钩上。“看样子,今天你是死里逃生啊。”
“差一点就烤全羊了。”周由勉强笑了笑。他希望尽量营造一种轻松幽默的气氛,免得给水虹带来过多的情感负担。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吃饭了呢。”水虹打趣说。“我就像那些被冷落的妻子,要在灯下一直苦守到天亮了。”
“哪能呢。把画交给她,又谈了些事。两年不见,要说的话也挺多的。”周由淡淡说着,一边端起了碗。他觉得很饿,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浑身乏力,却没有一点食欲。
“周由,没人让你忏悔。我又不是神父。”水虹为他搛着菜。“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旧情难断,这很正常。否则就太无情无义了。这年月,东西往往越新越假,弄得大家都开始怀旧,尤其是旧情人。你要是还不太累,就同我说说你的难处,看看我能不能帮帮你的忙。”
周由眼圈有些湿润。他的心沉沉的,舒丽瘫软在他身上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退,他走了以后舒丽这一夜将如何打发呢?她能不能坦然接受这个事实呢?从今往后,他和舒丽这种关系,将怎样处置呢?他匆匆吃了几口饭,一个人闷闷地在厨房里收拾了半天碗筷,心不在焉地将水溅了一地。好半天才重新走进客厅,坐在水虹身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
“水虹,你听我讲完以后再评判吧。我想先从一幅女人体画面讲起,那是今天上午我在舒丽家的楼梯口看到的,我一生也不会忘记的情景。我真想把它画下来,你如果看到这幅画,你就知道要想割断这种感情,对我和舒丽来说,会有多么困难……不过,我一定只有在你同意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做的,我决不愿意对你有一丝一毫的伤害……”
“你别说得这么复杂,我毕竟比你大几岁,在感情上总比你有些韧性。你就是伤了我,我也承受得了。你说吧。”水虹听着周由拐弯抹角的开场白,觉得事情大概有些麻烦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好让自己尽量多一点心理准备。
周由把水虹抱在身边,细细地讲了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在讲述的过程中,他好几次希望自己能避重就轻,以免引起水虹的不悦。在他多次与女友交往的经验中,他知道一个女人与另一个女人的关系,甚至比国与国的关系更重大更复杂,那其中有许多男人无法探明的陷阱,稍一不慎,就会让他们翻身落马。再说,他也并非天性坦诚之人,在与以前的女友相处时,他也常常玩一些小小的花招,以便更合理地分配他的时间。但望着水虹温和明澈的眼神,他却不能隐瞒哪怕一个小小的细节,他讲得笨嘴拙舌、磕磕巴巴,就像一个初试绘画的新手面对考官。他必须让水虹知道他和舒丽之间的一切,甚至还有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因为水虹对于他不是一粒露珠,而是意味着永远。
夜已深,周由在一天里对两个女人讲了两个女人的故事,他实在已经疲惫至极。讲到最后时,他好像除了嘴巴还在嚅动,大脑和身体都已经睡过去了。
“睡吧,我知道你太困了,明天再谈吧……”水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说。他像是挣扎在一片黑色的泥淖里,慢慢地沉下去、沉下去……
周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但水虹却毫无睡意。她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夜半起风,嘭嘭敲击着楼道的窗棂,整座楼房都好像在风中摇撼。
那个女人就**裸站在楼梯的拐角,向水虹发出悲哀的挑战。
尽管周由从认识水虹以后不久,就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自己和舒丽的往事。尽管这一年多来,舒丽这个挥之不去的倩影,实际上始终存在于周由和水虹的生活之中,水虹对于舒丽早晚会重新出现,一直有一种女人特有的预感。但水虹仍然未能充分估计到,舒丽对周由的旧情,是如此疯狂和执著。而且在两年后的一天时间里,又迅猛地爆绽出蓬勃的情感新芽。虽然这段旧根和新枝还远未危及她和周由情感的大树,但它却实实在在地分走了他们根系附近的养料。那棵葱茏的大树似乎不再是一木独秀。水虹深深感到爱的根系已遇到了舒展的障碍和干扰。诚然,在阳光雨量充沛的热带雨林,大树和灌木可以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