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一旁,把自己的酒杯放下之后,给李渊满上一杯,然后塞到李渊手中:“阿耶如今,当真是越过越年轻,八十三了,倒是像个三十八的。”
“找打的女子!”
李渊抬手就给李蔻脑袋上拍了一下,然后拿着酒杯晃了晃,“这是甚怪味,换葡萄酒。”
“满月酒,喝甚葡萄酒。”
“老夫想喝甚么,还要问你?”
横了一眼李蔻,旁边唐俭倒是麻溜儿地弄了一瓶葡萄酒过来,还捎了一只水晶杯,给李渊满上之后,老唐狡猾地笑了笑:“陛下,听‘御医’说不可贪杯,这一杯也就刚刚好,剩下的,臣就勉为其难啦……”
“……”
“……”
老唐眼力极好,今天备用的葡萄酒,那都是禁苑特供,一般人哪里喝得到。横竖捡了便宜不说,别人还要道他一声好。
“老匹夫不是去荆楚厮混了么?怎地还逗留长安?”
见唐俭这老东西想要黑装备,李渊顿时横了他一眼。
作为一个常年从事外交工作的老江湖,不要脸没下限是标配,老唐“媚眼如丝”,亲切地对李渊笑着说道:“哎哟陛下啊,臣这不是想念陛下,舍不得走么。”
“……”
“……”
能跟突厥可汗谈笑风生的人,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啊。
更牛逼的是,李靖在那里开打,他居然跑的比突厥可汗还要快,还能零件完整地回来继续为封建帝国主义事业添砖加瓦,这也是没谁了。
“呵,你这老货能有这般良心?说吧,老夫今日心情爽利,便要听你有甚要求。但有方便的,与你一个方便,又有何妨?”
言罢,一脸得意的李渊拿起酒杯,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葡萄酒。他倒是没有一饮而尽,毕竟不远处薛婕妤正盯着呢。
宫中的老娘们儿,现在都是希望他活得越久越好,只有他命长,她们也才能跟着命长。命长了好啊,命长了有福利。
“陛下都这么说了,那臣就说了。”
“……”
“……”
周围一群驸马当时就被这种臭不要脸的外交官震惊了,知道老唐下限低,可万万没想到低到连太上皇的油都要揩,如此对待一个八十三岁的糟老头,实在是过分!
不过很快,一群驸马就后悔了。
只听唐俭很是谄媚地看着李渊,躬身道:“陛下,臣家里都好些辰光没有肉食啦,吃了半年多的素,如今搬去南方,又是吃不惯恁般咸口的物事。糖价多贵啊,买不起,就指着那点朝廷犒赏旧年俸禄,全家老小大概是正月里要饿死几个……”
“住口!”
李渊原本是打算把酒杯砸过去的,但一看酒杯里还有酒,先抿了一口,然后轻轻地放在案几上,瞪着唐俭,“老匹夫焉敢在老夫这里饶舌,如此良辰吉日,也不说言语几声讨彩的话,却来老夫这里化缘?”
噗!
一个驸马没忍住,刚到嘴里的鱼翅汤,直接喷了出来。
“陛下好歹先支援些许,臣拿来应应急,最迟年底就还上。”
“……”
卧槽!
一群人都被唐俭的厚脸皮给惊呆了,都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要继续借钱。环视四周,不知道多少双目光盯着他看,偏老唐岿然不动,别说脸红了,眼皮都不带眨的。
唯有熟悉他的才知道,唐茂约大场面经历过的,比眼下这点目光,那是多了几十倍几百倍。
身后李靖坑他,周围几十万突厥大军,他不照样跟突厥可汗称兄道弟吹牛逼?一边喝酒还一边跟突厥可汗划拳,三五瓶下肚,当时就两人逼两拳乐呵乐呵。
眼下气氛这么好,对老唐来说,这就是小菜。
什么是硬道理?达成目的就是硬道理!
“你要多少?”
忽地,李渊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周围驸马们眼珠子都鼓在那里,卧槽这也行?不是,卧槽这也能答应?
然而更加让驸马们纷纷拜服的是,老唐笑呵呵地看着李渊:“陛下有多少?”
第八章 瓜分无份
似刘世龙那人脉关系,借钱就没必要,但老唐开口借钱,还真是有点门道名堂的。
老唐家中老五唐善识自从从军之后,基本就是开元通宝开道,不恶心上峰,也不亏待下属。能够在牛进达麾下做登陆先锋,还能跟黑齿部老铁一起组团刷怪打东瀛副本,没钱玩尼玛……
不敢说家底掏空吧,赚头一直都有,但现在大买卖来了,就有点捉襟见肘。而且唐俭也打定主意,跟李唐皇室,保持关系可以。“苟富贵勿相忘”什么的,能趁三代人就了不得了。
唐老头可不觉得自己比前往黄泉渡假的杜总统牛气,杜如晦这般折腾,临死还要玩偌大的场面,才给子孙搏了一个出路。他老唐且不说没有这样的能力,就是勇气,也是远远不够的。
旁人只当唐俭是在开玩笑,趁着热闹一起乐呵乐呵,但知道点唐氏内情的老张,当下就琢磨出味道来,这老唐,怕不是生出了“求人不如求己”的念头。
“操之,依你之见……这唐老汉,是个甚么意思?”
边角上,江夏王李道宗凑了凑身子,不着痕迹地问了一句。
“怎么?郡王想把景仁兄收回去?”
玩笑了一句,让李道宗脸色顿时尴尬,都是江湖老鸟,又是靠着扬子江混饭。虽说李道宗是江夏王,可在江夏,他说话还不如张德放屁有用。
就算没有张德南下,李道宗在江夏也不敢搞什么事情。皇帝是什么性子,作为宗室子弟,作为郡王,李道宗比谁都清楚。
李神通之后都是过的什么日子?
李道彦被整那都是贞观十年之前的事情,李孝慈、李孝友跟李道宗的兄弟李道兴一样,现在哪里是王爷?就是个公爷。
人李孝慈在山东没少给李唐朝廷背黑锅,但甚为宗室,你能干就是错。
李道宗以前是想得明白,现在是想得通。前几年市井有编排他的传奇故事,反正不是什么好听的东西,原本他跟人急眼,现在江夏王淡定的很,你编排好了,你只管编,本王怒了算本王输。
宗室地位变现的难度太高了,除非是亲王,而且只能玩一代。
第二代之后……听天由命吧。
“求人不如求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是行伍出身的李道宗明白一个道理,战略上定好一个目标,他只需要按照战略制定者的意图去执行就行了,没必要自作主张,尤其是身份还敏感的时候。
江夏王认准了张德牌人生巅峰,就指着老张能够带他全家一起装逼一起飞。
指着李皇帝良心发现或者“恩荣亲近”,还不如指望自己阉了进宫。
“从何说起啊。”
李道宗面带微笑,收拾了尴尬,然后小声道,“操之,这‘海外’的利润,想来还是首先人力物力吧。”
见江夏王当真是有别样心思,老张拿起酒杯,略微抿了一口掩饰神情。跟这种宗室打交道,他从来都是要绞尽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