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说个府里才教的物事,跟这酒相干的,听不听?”
“哥哥说来就是。”
“哎……哪能白说?瓦房店里一坛老酒……哎哎哎,又不是烧酒,急个甚么。使不得你们几个大钱。”
“哥哥先说。”
那府兵嘿嘿一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小声道:“告诉你们,这烧酒,能消毒。消毒懂么?往常咱们受了伤,用烧酒……”
“噫!俺还当甚么哩,州里卫生课早就讲了,还等哥哥你来卖弄!”
“甚?!这不可能!前头老子才在建安听的,怎么你们就知道了?甚么卫生课?怎地老子没听说过?莫不是诓骗老子?!”
“骗你个作甚,那是薛使君的手笔。不过听说是从武汉抄来的,连小儿都有个‘饭前洗手’的说道,说是甚么病从口入……”
“鸟鸟鸟,薛使君当真是管的宽,管天管地,还管拉屎放屁!”
“哥哥只管说,小心薛使君不走了,留在辽东,看如何治你们这些当兵的。”
“呸呸呸,老子嘴贱,莫要好的不灵坏的灵。”
到了“得利赢”县,界碑先是看到了积利州,州城城墙不高,但规划的相当古怪,请的是安北都护府的工程队。那城墙看着不大,却是复杂的很,有棱有角的。俯瞰下去,当真是个符篆也似。
报关入城之后,解送了此次押送的物资,清点过后,签字画押,领了赏钱花红,便去了城内唯一一家酒品齐全的地界。
早先“得利赢”县还没有雏形,便只有一个市镇,其中有个贴补来的铺子,用了石城钢铁厂所属瓦窑烧制的瓦片,三间大瓦房的铺面,又无甚名字,于是就被叫做“瓦房店”。
说来也是好笑,原本那些个突厥奴契丹奴也学会了偷奸耍滑,上工那是有模有样,干活却是偷工减料。岂料一碗烈酒出来,当真是开了窍,倘使不干活的,那就没酒喝。虽说酒也不多,可讯每日那点念想,就是这一点点一丢丢杯中之物。
于是乎,监工的鞭子也不及这一碗酒,晃荡的各路草原男儿,竟是神魂颠倒。
“咦?那些是个甚么人?瞧着不像本地的?”
“去你娘的,这地界哪里有本地的?不都是外来户?”
“老哥,那一桌,听口音,似是南人?”
“洛下音说成鸟语,不是南人,还能是北人?”
“哪家地头的?”
“常州江阴人士,不过那领头的,似是武汉来的,此次是要帮着做个甚么,受薛使君所邀,特来相助。”
“嗯?”
一众“本地”老哥便竖起耳朵,远远地听着。
只听那边有人问道:“三哥,咱们从武汉过来,不是给王太史做事,是给薛使君?”
“我也奇怪呢,本以为是王太史要在钢厂作甚,却不想是薛使君。”张利也是一头雾水,“这弛道也修通到海了,薛使君这光景应该返转京城了啊,怎么还留在辽东。总不能说是在辽东做官吧。”
“……”
“……”
桌上一群人都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张三哥,张利嘴角一抽,顿时不想说话。
隔壁几桌的“本地”人都是暗笑:立了恁大的功,薛使君要是还在辽东,这岂不是赏罚不分?皇帝老子哪里有这般昏聩。
没几日,整个“积利州”一片惊诧,便是瓦房店里喝酒的酒虫,都是奇怪:“哎呀呀呀,这是看不懂了,这‘辽东巡抚使’,是个甚么官?怎地薛使君还真就留在辽东了?”
瓦房店中,来喝酒的武汉人一时无语,其中有个年纪轻的,还拿起酒碗,冲张三哥敬了一杯,差点被张三哥一顿好打。
第七十章 非一日之功
能够督建“环渤海高速公路”,不管是哪个朝代,不敢说位列三公,“九卿”之一肯定要混一个。就算不是正牌“九卿”,比照“九卿”也是起码的。
巡抚使?那是什么东东?没听说过!
旁人为薛大鼎抱不平的光景,“薛书记”自己倒是很淡定,老板李世民不是没给他选择,回中央做个高官于他而言,毫无难度,一句话的事情。但选择“留守”辽东,却是“薛书记”自己的选择。
无它,有利可图。
“使君,怎地就愿意留在这‘苦寒之地’?”
“‘苦寒’个甚么?入冬是不烧炭还是少了火炕?出行是没有马骡还是少了耙犁?便是甚么都没有,我薛大鼎还有御赐的熊皮来防寒,怕甚么。”
薛大鼎看着张利,风采很是潇洒,让张三哥这个见惯了“时髦人物”的,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薛公着实不输帅过城北徐公的张公。
“老夫问操之要人,为的还是修路。这东段又不是只有两条,除了通海,还要通鸭绿水。皇帝还在‘巡狩辽东’的光景,那鸭绿水的路,算是修了。死了很多人,河口那坟头不知道有多少枯骨。”
言罢,抖擞精神的“薛书记”倒也没显露什么惆怅,反而起身往外走了两步,才回头又道,“如今要修的,就是平壤城到汉州的路。还有汉州到熊州的路。”
“不过……”
语气一顿,薛大鼎眉目有些担心,“眼下朝鲜道东南还有小邦小国,诸如‘展漆山国’之流,灭国容易剿平难。倘使修路,便是个磨人的法子。北地用人,要么只会修路,要么只会打仗,但有一二个既能修路又能打仗的,此刻都在西域,哪里调得过来。”
听到这里,张三哥一愣,瞧薛公这意思,怕不是还要跟土著干架?不是说朝鲜道的蛮夷都已经全部干死了吗?怎么还有余孽的?
其实张利并不知道,朝鲜道并非只有高句丽、百济、新罗,其余诸如黑齿部之类的土著,也是自立为国的。还有海上岛屿,只要有人,便是一国,这和倭地极为相似。
新罗被反手干趴下,那女王也不知道流落到了哪里去,更遑论公主王子之流,于是也成了朝鲜道管辖的地界。
只可惜皇帝眼里盯着的,从来不是白菜棒子咸鱼带子,没有金山银海,岂能“巡狩辽东”?
皇帝在鸭绿水钓鱼那会儿,土著们听得唐朝大皇帝在侧,连个大喘气都不敢。待唐朝大皇帝前脚刚走,便有人举旗呐喊,似乎是要折腾一番。
朝鲜道行军总管又不是省油的灯,上去一通修理,或打或杀,倒也痛快,只可惜这些蠢蛋也是不长记性,流窜了一番,又起来热闹。
如今攀着一个“展漆山国”,便在临海的“釜山”啸聚,共有山大王一十八人,声势不敢说大,却也不算小。
放在之前,那也就是几队人马过去,三下五除二就了账,当兵的赚人头,做生意的也赚“人头”。
可也赶巧了,牛总管调派着人马登陆扶桑,这种小鸡小狗,哪里回去理会,倒是显得他们有些能耐。连扶余种的老铁,都屁颠屁颠过去帮忙做个“参将”,似乎是要给唐朝人一点点颜色看看。
牛进达是懒得搭理,可“薛书记”却不一样,他虽然只是“辽东巡抚使”,可皇帝还偷偷地塞了一个“朝鲜道黜置大使”,俨然就是要在朝鲜道好好地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