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能自理。
可以说如今的朝中官吏,都是借着李董的霸气光环苟活,真让他们自己去干这等事情,除非真是二愣子或者真清流,否则谁也不想沾。
按照民间狂喷“生儿子没马眼”的舆论基调来看,非旷世杂碎百年人渣,不能为钦定征税司衙门的首脑。
“兴许是想要让‘皇家税警团’收敛一二,换个能谈的人上来。”
老阴货说罢,手指点了点桌面,“钱谷此人,能力极强,又收拢大量算学高手,不说王孝通,就是你这武汉地界,他前后收纳过去的算学学生,有多少你自己不知道?”
“说来惭愧,此人出身会稽钱氏,亡父在世时,钱氏就同张氏斗过,不过当时两家都不曾涉入中原,多是江湖商贾之争。杭州斗富,亡父小胜一筹,这也让苏丝碾过杭丝。”
两家斗富只是表面,身后各自站着大量的江南士绅,张氏和钱氏两个“寒门”的斗富,只是表象罢了。本质上来说,就是丝绸市场只能有一个老大。偏偏丝绸不仅仅是生活用品那么简单,它还具备货币职能,其价值不言可知。
武德朝时期,江南世族在隋朝的基础上,已经不断地“北进”,张德十岁那年进京,已经算是晚了的,投机的时机早就错过,若非北宗张公谨“命不该绝”,苟活过了贞观六年,老张“朝中无人”的情况下,想要有现在的基业,大概也就只剩下尚公主这条路可以选。
听到张德随口说的一句话,老阴货眼睛一亮,然后正色道:“操之,依你之见,有无可能和旧年‘斗富’有关?”
“当年‘斗富’之后,太湖两侧,只有张氏钱氏两家交恶,随后苏杭两地,不敢说浑然一体,却是‘和为贵’的局面。”
不以和为贵也不行,江南世族在李皇帝手下,都是抱团行事的,而且为了“苟活”,在李董对五姓七望下手的时候,江南世族要么袖手旁观要么暗中出力,“黑历史”绝对一大把。
长孙无忌略微沉思,很多旧年秘辛,张德肯定没有他知道的多,此时长孙无忌内心不断地整合信息,沉思了一刻钟,长孙无忌才沉吟了一声:“唔……”
“长孙公是想到了什么?”
“老夫觉得,想要钱谷死的人,恐怕不止苏杭。”
之前还是笃定的语气,但此刻,长孙无忌却无比肯定,是有人要钱谷去死,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要去“抗税”。
第十二章 不掺合
“抗税”的事情张德并不打算掺合,横竖武汉这里缴税主力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偏差,和淮扬、苏杭有很大区别。武汉现在常住人口的最大组成,从来不是武汉本地人口,而是“外来务工人员”。
整个城市中的鄙视链,大概就是汉阳人-江夏人-武汉人-新武汉人-新新武汉人……
倒也是个相当奇葩的金字塔结构,只是金字塔的顶端和底端,其实差距不大。真正具备话语权的,往往还是“新兴贵族”,当然硬要说“贵族”,还是差了不少档次。
姑且算是在部分地区有权有势的“寒门”,这些“寒门”的家族成员中,往往都有低级官僚以及吏员,同时也有主持“经济”的成员,于是虽然没有爵位,其影响力,却也未必比县令主薄之流差多少。
老张对此最感慨的一点,就是自己越来越“反动”,只是没有洛阳老哥“反动”,也没有五姓七望和李董那么“反动”。
每增加一个小有产者或者奴工,就是给他的“反动”程度再增添一点“含金量”。
“房相,此去豫章,预祝房相‘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汉阳码头,张德端起送别酒,满饮一爵,房玄龄此去鄱阳湖,除了谋求利益,也是谋求名声。
中枢之中的权力斗争,他已经不做他想,除非换个皇帝,否则按照李世民的脾性,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
彻底“罢相”的痕迹已经越来越明显,这时候门生故吏固然有撺掇着要跟皇帝斗一场好换取利益的,但“房谋杜断”之流都很清楚,跟李渊跟杨广都能斗一斗,独独和李世民是斗不赢的。
实力差距太大了。
依附在李世民身上吃饭的官吏,是汉末以来四百年最巅峰,更不要说论起财富,李世民手头的现金,足够汉武帝干趴匈奴十回都不止。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斗个屁的心眼。
“老夫也不过是尽点绵薄之力。”
一声叹息,同样满饮一爵,房玄龄神色有些复杂,但还是道,“操之,二郎是个浑人,纵使有些小聪明,却无甚智慧。老夫深怕有‘天不假年’一日,倘若真有那一日,还望操之看在……”
“房相,德心中有数,房相宽心就是。”
“多谢,相逢有别,留步。”
“房相保重。”
房玄龄登上官船,挥手告别,不多时,官船顺流之下,直奔江州去了。
此去南昌,房玄龄并非是心灰意冷,而是要换个方式来谋求事业。治山、治水、治人,三件事情做好,彭蠡湖畔留个盛名,也就足够。
目送房玄龄的官船离开,才有幕僚小声问道:“使君,房相此去南昌,莫非再无机会返回中枢?”
“他来江西时,其实三省就已经名存实亡。”
张德言罢,对幕僚们道,“莫要理会这个,这等大事,慢说尔等,同老夫都无甚干系。你们还是好好修炼业务,好好琢磨将来出去做个主薄县令才是。”
“是……承使君吉言。”
和幕僚们说话,老张从来都是直指本心,跑来做幕僚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做官吗?以前做幕僚,可能混个小吏就不错了,但随着县市增加,部门增多,官位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寻常小吏,自然就无法满足胃口。
现如今武汉最紧俏的业务,就是从武汉这条渠道进入朝廷体制,然后再通过吏部遴选,前往其它地方混个九品芝麻官。
只要经营得当,哪怕前往羁縻州为朝廷谋求归流改制,有“武汉系”为后盾,业绩两三年就能出来。
哪怕在武汉不做幕僚不做吏员,直接求学,以“算学”科举,通过朝廷科考,几乎是十拿九稳。
而全国大城市如今都极度缺乏有类丁蟹的人才,哪怕比较贪的县太爷,他也需要会做假账能骗过朝廷审计人员的做帐高手啊。
传统的假账,已经很少能瞒得过民部派出来的度支郎,偶尔派出来的黜置大使,现在主要拿下官僚的名头,就是“贪污”。
弘文阁今年受上命,马上还要成立吏部、民部、刑部之外的监察部门,可以说很多老牌官僚,将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都笃定,将来皇帝收买用的官帽子,多半就是要从这些老牌官僚身上拿。
而一地县令,中县上县,除武汉之外,大多都是有明显的地方世家背景。拔出萝卜带出泥,李董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