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库是不可能的,这鬼地方人口几乎可以说没有。每年汛期,又时常发生眼中的涝灾,土石流更是随处可见。最重要的是,张德手头没有那么多人力调拨出来去再干一套大工程。
鸭栏驿真要修建水库,必定和江夏南部地区一样,是个规模不小的系统工程。
而两者人口差距何止百倍,张德自然有所侧重。
不过,要想从岳州弄块无主之地出来,本身也没太大问题,但开发之后的一系列麻烦,就是考验人性的时候。
老张不可能跟杨思礼的继任者们扯皮,岳州本地的坐地户眼见着二三十万亩地被武汉方面拿去种豆子,要说不眼红不心热,用马眼想都知道不可能。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张德除了要跟杨思礼沟通之外,针对鸭栏驿,还要官民并进。
官办农场要开,不但要开,还要大张旗鼓,要跟岳州刺史府一起开。至于钱,张德也没指望岳州能出哪怕一个铜板,他要的就是土地的红白契,将来要是扯皮,打糊涂官司有中央大员下场,也不怕闹大。
民间养殖户同样也要进场,三十万亩的大豆地,没点实力也别想跟着吃。老张首先考虑的就是江夏王,李道宗并不介意“自污”,既能威慑隔壁岳州佬,也能给皇帝老哥一个交代。
除了李道宗,新晋江南西道总督房乔的儿子房俊,也会下场亮个相。他对老张来说毫无威胁可言,但对岳州、州、郎州等州县,那就是大大的不同。
毕竟,按照朝廷新制新令,名义上来说,房乔这个天王,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房乔又是做惯了黜置大使的,别说江南,河北河东关内,哪个地方他没镇压过?区区“荆蛮”之地,还敢造次?
双管齐下,老张不敢说岳州坐地户们就真个服帖,但要让岳州官场被他予取予求,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而这年头,搞定了官场,那就是什么都搞定了。
以前朝廷怕坐地户,现在朝廷就巴不得有愿意跳出来闹事的坐地户。上行下效,皇帝老子弄五姓七望,还不让我弄几个本地乡贤啊。
上哪儿都是道理啊。
拟定了章程,老张立刻派人开始和岳州刺史府沟通,谈了几轮之后,事情就直接上了正轨。
首先是丈量土地,清查鸭栏驿丁口数量及在籍情况;其次就是双方交由江南西道上表中央,新增“临湘庄”,设稼穑令一人,丞一人;最后岳州出人,武汉出钱,休整江堤规划屋舍。
整个事情推动极快,长孙无忌一把老骨头跑了两回中央,房玄龄也没闲着,临时前往岳州视察当地工作,敢放屁的一个都没有。
其实三十万亩地,还是要平整之后才能有的三十万亩地,对不少世家豪门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但只有知道张德打算的人,才知道这里面利润极其丰厚。
眼下武汉猪肉价钱是以一斤十文为基准,一头猪出肉五十斤到一百斤不等,等于最少毛利半贯。观察使府去年的统计,武汉本地光猪肉就吃掉一百二十几万贯。
这种数据,外人是绝对不会知道的,哪怕是观察使府,除了度支科极少数人,也就只有张德的幕僚团队,连下面的县令,都是一概不知的。
可以这么说,哪怕房玄龄圣如佛,他把本地数据扔给他瞄一眼,也保管他邪如魔。更何况本身就已经“恶贯满盈”的长孙无忌、李道宗之流,他们只是看到市场的零星一角,就已经浑身燥热,恨不得把老张一脚踢开,然后好胡吃海喝。
若非离开老张不得,老阴货和李道宗,绝对会这样干,这一点,老张对他们是相当的有信心。
而武汉的特殊性,使得它成为一个劳动力黑洞,在目前的发展趋势下,不管多少劳力,投入其中,都会被迅速消化。
这些劳力一旦被消化,在他成为武汉地区的一枚螺丝钉开始,同样也成了市场的一份子,这同样又和意志无关,也不因意志而转移。
第五十二章 人在江湖
“府君,京城又来了人,同上回来的一起,都在汉阳的会馆住下了。见还是不见?如何回复?”
大约真是被逼急了,李泰并没有调动内府和外朝资金的能力,然而又因为主持弘文阁,“留守”帝都,事情爆发出来,“黑锅”是必须要背的。
哪怕跟他实际上半毛钱都没有,并且朝野都清楚李泰根本不管这个事情,也管不了。但大多数的思维惯性还是和武德朝一样,你都“留守”了,家里那点鸡毛蒜皮还摆不平,你还能干啥?
西北麻农闹“饷”,这和兵变民变是有本质区别的。
还好,李泰没有说给西北出事情的诸州县,发一条“何不做安安饿殍”的帖子,智商总算还在线。
其实他本可以去长安求救,因为理论上来说,东宫还是有灵活机动的现金,数目还不小。除了太子糖之外,八牛犁、曲辕犁、风力磨坊……这些都是长久买卖,一时半会儿可能攒不下多少,但三五年下来,也是一笔巨款。
然而李泰要是去求暖男太子,大约他底下那帮养着的“废物”,得散去一半。
“见个甚么?回个甚么?谁手头还没有公事不成?忙成这样,难道还要我抽空出来拍马屁?”
见张德这样说话,幕僚也是了然,很显然,自家老大是不打算投资魏王。虽说现在魏王的风头很盛,主持弘文阁,在里面玩论资排辈,还弄了一堆的京中选人唱和,好不热闹的样子。
不过既然自家老大看不上魏王,那必然是有原因的,索性有了想法,也没打算给京城来的人通气。
“他们若是送礼,只管收了就是,咱们地方上的人,也算是能见着回头钱不是?”
老张明了的很,李泰这派来的两三拨人,肯定带了不少奇珍异宝。别的不说,曹宪老神仙在此,人家跟立地圣人似的,你掏个南北朝的名士真迹,这是起码的吧。
观察使府大小官僚,各有爱好各有脾性,这礼物不能谁都是黄金白银不是?指不定有人品性高洁,他就爱玉石之类呢?
“可是观察,事情拖下去,万一真的闹出了大事,怕是也不好吧。”
“放心,还没到那个地步。王中的的大舅哥写了信,详尽叙说了此间变化,少不得北都的人还要过来说项。”
“太原人也要来?”
“魏王以为我和太原人比起来,还是我容易得罪一些,那就让他见识见识好了。一个蜜罐里泡大的胖子,玩甚么伎俩,还不如李恪呢。”
见老大不但直呼其名一个亲王,还人身攻击另外一个亲王,作为幕僚,也只能吞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