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1 / 1)

炮灰真少爷科举升官日常 折秋簪花 2798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201章

  徐瑾瑜见姜兴还想要装傻, 当下也是笑而不语。

  姜兴原本在位子上坐的四平八稳,可等徐瑾瑜说完这话后,便若无其事的低头品茶, 一品便是一刻钟,他便彻底坐不住了。

  “徐大人。”

  徐瑾瑜抬眼看了过来,可却依旧在原地若无其事的喝着茶水,他品茶时很安静,总是先用那淡粉的唇瓣含着杯沿略略停顿片刻,等唇上都沾满了水色,这才轻轻挪开。

  茶水缓慢的滑过喉头, 少年的面色随之微微和缓红润, 让人几乎要以为他杯中应当是价值不菲的贡茶了。

  姜兴此刻却没有什么欣赏计较的心情, 他还不知徐瑾瑜到底知道了什么。

  “姜将军, 您有何事啊?”

  徐瑾瑜终于开口,少年含笑的嗓音带着几分疏朗, 姜兴沉默半晌后, 终于认真的坐起了身子:

  “徐大人,我知您智谋不凡, 以后……姜兴愿以您为首, 还请您, 不吝赐教!”

  姜兴这话说完,整个人却像是浑身的力气被卸了一般,而徐瑾瑜却是搁下茶碗, 理了理袖子:

  “姜将军, 应该知道, 合作的前提是坦诚。”

  姜兴有些犹豫,徐瑾瑜又淡淡道:

  “左右, 我在平重只停留三日,姜将军可以好好的想一想。好了,今日我有些累了,若是姜将军这里没有落脚之处,那便暂且别过了。”

  徐瑾瑜说着,站了起来,姜兴立刻道:

  “有,有的,来人,快给徐大人准备住处!”

  徐瑾瑜随后冲着姜兴温和有礼的拱了拱手,笑着离开了主帐。

  等徐瑾瑜离开后,姜兴微微一愣,他不由一掌拍在桌子上。

  这个徐瑾瑜!

  这会儿才什么时候他就累了?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吃亏!

  但随后,姜兴又觉得轻松,他们这种人,与人打交道最怕的就是遇到那种六根清净,仿佛随时可以飞升成仙的人了。

  是人,就会有欲。

  可是,有些人的欲望藏的太深太深了。

  让人想要探究也一时无法,倒不如这样爱憎分明一些,让人觉得轻松。

  姜兴缓缓的靠回了椅子,开始思考徐瑾瑜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到了姜兴的地盘,就算是赵庆阳,都谨慎的没有多问一句,虽然他对于瑜弟今日所言也有些云里雾里,可是看着姜兴和他一样时,赵庆阳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随后,小兵带着一行人安置了下来。

  他们的帐篷在距离主帐有些距离的地方,但胜在干净整洁。

  毕竟,如今正值盛夏,整个平重只有那么一条蜿蜒而过的河流,自然舍不得让所有人去里面天天洗漱了。

  是以,徐瑾瑜等人从军中走过去的时候,那味道别提多么酸爽了。

  幸好方才姜兴放低了姿态,小兵也没有含糊,这才分了一批近期没有使用过的帐篷。

  随后,众人分好的帐篷后,便开始到了各自的帐篷开始整理,徐瑾瑜并没有多少需要用到的东西,所以只用了一刻钟便将一切归置整齐了。

  忙完了一切,徐瑾瑜便坐在桌前喝着军中的粗茶,沉默不语。

  但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徐瑾瑜正在走神。

  “瑜弟,你也不要因为这事儿担心了。天塌下来还有个高个儿的撑着呢!”

  赵庆阳也坐在了徐瑾瑜的旁边,他了解瑜弟,知道瑜弟不是会因为小事纠结之人。

  可是这一次,姜兴之事不同。

  马太守还可以用姜兴借力打力,那姜兴呢?

  他座下三万晋州军,又是在与乌国对峙的节骨眼上,为了稳定军心,岂能轻易动他?

  徐瑾瑜回过神来,听了赵庆阳的话,笑了笑:

  “庆阳兄,我没有担心。方才在军中一观,倒是不曾想,姜将军竟也是治兵有方之人。”

  徐瑾瑜垂眸淡淡的说着,赵庆阳也沉默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等到二人真的歇下之时,帐外才有身影一闪而过。

  而另一边,姜兴听了这话后,确实不由沉吟片刻:

  “兵,他莫不是想要本将全力相助他镇守凉州?可是圣上不是已经赐他兵权,他究竟想要什么?

  坦诚,坦诚,本将究竟要怎样才能算坦诚?难不成要像马昌明那蠢货,叭自己家底儿翻给他看不成?”

  姜兴没想到,自己特意让人去听墙角,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不由有些烦躁的往后捋了捋头发。

  这一日,便在两人的数次暗中交锋下,悄然而过,等到夜色降临,徐瑾瑜用过了晚膳,便倚着桌子,翻着此前搜罗来的凉州志。

  不得不说,姜兴捞银子一把好手,自己享受也是一把好手。

  方才徐瑾瑜用的那顿饭,不管是做工还是用料都极其讲究,而姜兴脸军中都可以给他养一个这样的厨子,足以想象其平常生活有多么奢靡。

  这会儿,万籁俱寂。

  赵庆阳也将用过的碗筷送了回去,帐中只有徐瑾瑜沉静的呼吸声,以及间或的书页翻动的声音。

  不知何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徐瑾瑜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外面便传来了一声轻之又轻的声音:

  “徐大人,末将可能进来?”

  声音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徐瑾瑜怔了怔,随后道:

  “请进。”

  下一刻,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那张黝黑的面庞之上满是风霜,唯独那双沉静的双眼里,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几分晶莹的泪花:

  “徐大人……”

  “徐……”

  “大郎啊!”

  徐远山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即便是这会儿的几句话斗因为他的克制,带上了几分哑然,若非是徐瑾瑜耳力后,只怕他都要听不见。

  此刻,徐瑾瑜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虽然看似平静,可却不知何时,已经微红了眼眶。

  “爹。”

  “终于找到你了。”

  徐瑾瑜的声音虽然带着几分激动,可也仅限于这座帐子。

  父子二人久久的凝视着彼此,帐外巡逻的脚步声还在耳中,帐内的二人用掉了平生所有的自制力,这才堪堪未曾让自己失态。

  徐远山只激动了一会儿,随后,他便冷静下来:

  “大郎,你快带人离开这里。姜兴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那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他还与乌国勾结,不是可以深交之人!”

  徐远山飞快的说着,出门在外七载,他已经磨练出了一双好眼力,只可惜当初的自己还是有些太过年轻,这才……

  徐远山用力的抿紧了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走吧,大郎。”

  徐瑾瑜听了徐远山的话,也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父子二人都不是感情用事的人,这会儿徐瑾瑜请徐远山坐下:

  “爹,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这,姜兴……”

  徐瑾瑜垂下眼帘,淡淡一笑:

  “爹尽管放心,我虽然带的人不多,可他若想偷听,也只会听到我想让他听到的。”

  徐远山闻言一顿,随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过来时,似乎确实是有些太过顺利了。

  想到这里,徐远山这才心中一定,看着徐瑾瑜的眼神里满是欣慰:

  “大郎长大了。不过……爹离家七载,你怎么便入朝为官了?”

  “爹不在家,娘她们都惦记的厉害,我寻思做官指不定能找到爹。”

  徐瑾瑜玩笑的说着,徐远山却立刻皱眉道:

  “胡闹!官场水深,大郎你要是有个差池,爹还不如就死在战场上!”

  “爹!”

  徐瑾瑜声音落下,徐远山闷闷的低下了头,徐瑾瑜这才道:

  “方才只是一部分原因,至于其余原因……”

  徐瑾瑜三言两语将自己选择科举的原因简单说了一下:

  “……事情便是如此,临安侯府势大,当时我不能与之硬碰硬,可若是我随他们回了侯府,您又不在家,家中没有男丁,娘她们只怕要为人鱼肉了。

  爹若是心里记挂弟弟,待回京后,我会想办法让爹你们,一家团聚。”

  徐瑾瑜顿了一下,如是说着,可是下一刻,便被徐远山直接抱住,抱的紧紧的,蒲扇大的手掌在他背后一拍:

  “大郎,你说什么?!你是我徐家的儿郎!这辈子都是!”

  这是自己当初顶风冒雪,用尽全力,豁出命来留下来的孩子!

  徐瑾瑜随后,也抬起手,轻轻的拥住了徐远山,他低低道:

  “爹,我好想你。”

  他记忆中,那个在暴风雪中,打熊归来的伟岸的身影,终于在这一刻重叠。

  原来,这就是有爹的感觉。

  父子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现在还有姜兴这个心腹大患未除,二人只是克制的表达了一下思念,又话了几句家常,随后徐瑾瑜这才正色道:

  “爹,方才您说姜兴有问题,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徐瑾瑜本是不报什么希望,但没想到,徐远山还真的点头了。

  “我见过姜兴给乌国人送东西。”

  徐远山这话一出,徐瑾瑜立刻抬眼看去,徐远山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直接道:

  “六年前,盛乌之间有一场大战,当时我还在郑家军中,因为一次战役失利,同袍战死,我被围困在一座孤山中十日。

  十日后,晋州军援驰,我被姜兴救了出来,当时便力竭晕倒了。许是因为见我晕倒的原因,姜兴与乌国人的交谈并未避着我……”

  徐远山缓声说起当年之事,这件事乃是这六年间一直悬在他头顶上的利剑。

  “我也曾想要传信回京,可是……所有经过青州的信件都会被查阅。”

  他又哪里敢轻举妄动?

  甚至,他生怕哪一日姜兴知道了此事,会给家人招惹麻烦,他连一封家书也不敢送去!

  多少次,他在劝慰军中将士之时,又未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只要坚持,终有一日他会与家人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