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1 / 1)

炮灰真少爷科举升官日常 折秋簪花 3932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85章

  林寒肃立刻便知道自己疏忽了什么, 立刻提审了当初负责看守林腾的狱卒。

  狱卒很快就被带了过来,他这些日子过的也很是煎熬,林腾自尽之事被闹的这么大, 他这个负责看管之人自然难逃其咎。

  狱卒是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这会儿他表情木木登登的,许是因为这两日被问的多了,还没等林寒肃问话,他便直接道:

  “小人当时是戌时三刻将林腾送入甲字十三号牢房,林腾入了牢房后便一直大喊大叫,鞭打呵斥也毫无作用。

  因当时案件还未正式审理, 小人只得听之任之, 约莫在亥初时刻, 林腾的癫狂之声还隐约传来。

  待小人寅正时分与同僚换值之时, 当时并未听到他的声音,还以为其闹乏了, 谁曾想……”

  徐瑾瑜静静垂眸听着, 狱卒说的很好,时间点十分精确也颇为合理, 很有信服力。

  只不过……他现在所说之言, 似乎与公文之上, 一字不差。

  “那林腾入天牢之时,以及死亡之时,可有上枷?”

  狱卒听了林寒肃的话后, 下意识道:

  “大人怎么会问这个?”

  林寒肃听了这话, 眉头拧起, 冷声道:

  “本官问什么,你回答就是, 到底是本官审案,还是你审?!”

  狱卒连忙弓着腰,抹了把汗:

  “当然是您,当然是您,林腾他……当时是上枷的。”

  狱卒这话一出,林寒肃立刻眯起眼睛:

  “你确定?”

  狱卒点了点头,进了天牢的,哪里有不上枷的。

  “那你告诉本官,林腾一个上枷之人,是怎么写出高了自己半个头的字!”

  林寒肃这话一出,狱卒立刻冒出了冷汗,他忙看向那墙上的字,磕磕巴巴,颤颤巍巍,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这,这……”

  “哼!还不快如实交代,否则,自有大刑伺候!”

  林寒肃手下过的人命不知几何,这会儿他那带着杀气的话,让狱卒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可即使如此,他仍然不敢多言。

  而徐瑾瑜这时才从暗处走了出来,他淡淡道:

  “你不敢直言,只怕是林腾之死,有你的助力吧。”

  林寒肃一听这话,一双利眼立刻扫向了狱卒,狱卒被看的背脊一凉,才知道自己的后背已经布满了冷汗。

  “小人,小人……”

  徐瑾瑜虽然披着灰色斗篷,可是一到亮处,少年方一抬脸,便好似映亮的整个牢房。

  随后,但见少年仿若闲庭信步的缓缓走了过去,嗓音平淡:

  “墙上的字迹是林腾的无疑,是以,他当时应当是没有上枷的状态。

  而需要解枷的情况,无非就是吃喝拉撒,若是后两者,你只需坦言即是。

  可若是前两者,以林腾入天牢的时候,他若要一二吃食……是给了你贿赂吧?”

  徐瑾瑜话音刚一落下,狱卒呆呆的看着这个容色过人,不似凡间中人的少年,直接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小人招,小人招!那林腾入狱后,在,在谷道藏了一粒价值千两的夜明珠,赠,赠予小人,只求,只求一顿好饭,小人,应了。”

  狱卒说完直接将头扣在了地上,浑身颤抖,明明他从未见过少年,可是少年那平淡的语气,却仿佛亲眼见过他的所作所为一般。

  定是他做了错事,连上苍也看不下去,这才有此一遭!

  林寒肃听到这里,直接一拳砸向了一旁的栏杆:

  “好胆!竟敢欺瞒本官,来人,带走!”

  狱卒被人如同拖着一滩泥一样的带了下去,而林寒肃冷静下来,看向徐瑾瑜的时候,也不由拱了拱手:

  “此番,多亏了徐修撰火眼金睛!”

  徐瑾瑜摆了摆手:

  “林大人谬赞了。实在是那狱卒方才答话与公文一字不差,非刻意背诵,寻常人轻易达不到。”

  此为疑点之一,而之后,林大人询问是否上枷之事时,狱卒不是下意识的回答,而是反问,便更能说明问题。

  什么情况下,人会下意识反问。

  是因为这个答案他无法确定或想要掩饰。

  可是,天牢之中,狱卒需要负责的犯人也就那么几个,还不至于让其无法确定。

  是以一层层推测下来,只能是狱卒想要掩饰林腾在狱中未曾上枷,而他之所以掩饰,很大程度是因为此事与他有利益纠葛。

  徐瑾瑜将自己的推测简单说了一下,林寒肃都不由击掌道:

  “多谋善断,徐修撰他日若是能来我刑狱司,吾定扫榻相迎!”

  徐瑾瑜抿唇笑了一下:

  “林大人言重了,如若圣上有托,下官定欣然而至,还望他日林大人不要嫌弃下官愚笨才是。”

  “徐修撰若是愚笨,那着天下又没有几个聪明人?”

  林寒肃难得笑了,只是因为他素日习惯冷脸,这个笑看上去也颇为骇人,索性林寒肃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只笑了一会儿,便收了笑:

  “现在只怕问题是出在这顿饭上了,来人,立刻将天牢厨房的一干人等都看管起来!”

  林寒肃见多了通过饮食传信之事了,只是此前那狱卒用刻意背诵的一套话术因为太过精确且颇具信服力,是以他并不曾去探查这个方向。

  徐瑾瑜对于林寒肃的举动并为多言,只是似是不经意间提起:

  “那日下官与林腾胶着之时,蹭近距离观察过他的面色,他似乎……有服食阿芙蓉后的迹象。”

  徐瑾瑜这话一出,林寒肃不由面色微变,他不由凝眉道:

  “狱卒说,林腾入狱后,足足数个时辰有在嚎叫,若是正常人,至多撑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如今想来,确实可疑。”

  徐瑾瑜只是点了点头,这案子是刑狱司的主场,他能提示的,也就到这里了。

  不过,这一次顺国公府怕是又被人做了筏子。

  ……

  翌日,顺国公一早便带着顺国公世子进宫面圣,今日并无大朝,是以成帝出了接见几个重要的臣子外,便一直在处理公务,冷不防听到这个消息,还有奇怪。

  “还不快请顺国公及其世子入内?”

  冯卓亲自将两人迎了进来,顺国公带着世子兴国礼后,成帝让二人起身,可顺国公却没有动,还未开口却已哽咽起来:

  “圣上啊,老臣教子无方,愧对圣上!”

  成帝闻言,不由心下一沉,能让顺国公如此作态,只怕此事非同小可,但即使如此,成帝还是面色不变道:

  “顺国公年迈,有什么话,还是先起来说吧。冯卓——”

  冯卓上前将顺国公扶了起来,顺国公也知道自己若是继续僵持,便有威胁圣上之意,随后也只得站了起来,老泪纵横:

  “圣上仁慈啊,都是老臣,都是老臣没有教好这个不孝子,这才让他差点儿酿成大祸!”

  顺国公说着,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踹了一脚一旁跪着的顺国公世子,顺国公世子被踹的趴在了地上,但也不敢多言,随后又连忙爬起来贵好。

  而成帝看着这父子二人的模样,眸色微深。

  若是顺国公今日只是跪在下面直接陈情,或者哪怕只单单是痛哭流涕,成帝都会怜惜老臣,可偏偏,他做了那么多动作。

  一次,又一次的,似乎在铺垫自己之后的所为。

  这让成帝不由戒备起来。

  “顺国公,有话不妨直说。”

  顺国公闻言不由身子一僵,现在在他面前的,可不是先帝那个火爆脾气,有什么事儿,先打一顿气就能效一半。

  顺国公忍不住抬眼看去,中年帝王不怒而威,龙目深沉,他所做的一切都仿佛是徒劳。

  “孽障,你还不告诉圣上,你都做了什么?!”

  顺国公世子又被踹了一下,他只比成帝小了几岁,可是这会儿说话中气不足,磕磕巴巴,便将自己意图对徐瑾瑜动手,买通翰林院中人的事儿说了出来。

  成帝也是这会儿才知道,原来徐瑾瑜在翰林院里,竟然过着这样“水深火热”的日子。

  “你为何如此?”

  成帝并未直接发作,而是冷声询问。

  顺国公世子倒是想要叭二皇子说出来,可是二皇子他日才是顺国公府的希望,是以顺国公世子这会儿只低声道:

  “是,是臣嫉妒,嫉妒徐修撰年纪轻轻,便六元及第,还能得您圣宠!”

  顺国公世子将一切揽到可自己身上,还故意将圣宠二字咬的重了一些,似乎想要将徐瑾瑜太过锋芒毕露也作为借口。

  可成帝随后便又道:

  “是吗?郑家还是行伍出身,在翰林院里买通人,还需要比徐爱卿官职高,你只怕早便有安排了吧?”

  成帝一句话问的顺国公世子直接语塞,而顺国公见此情状,直接跪了下来:

  “圣上。”

  可这一次,成帝是高坐上首,并未再叫起。

  而顺国公这会儿也在斟酌,到底是二皇子重要,还是二郎重要,但不多时,他便已经做出了取舍。

  “圣上,这孽障其实,其实是不知从哪儿听说了南疆那场旷世奇战出自,出自这位徐修撰之手,他,他怕徐修撰他日若能,若能也如法炮制,平定北疆,影响到边疆的二郎,这才,这才……”

  顺国公如此说着,似乎是羞愧极了,他低下了头。

  而成帝听到这里,指尖轻轻敲击着椅臂:

  “顺国公府还真是手腕了得,文能入翰林,武能去南疆,还有什么,是尔等不能做的?嗯?”

  成帝的声音,听不出发怒的意思,可是顺国公和世子的额角都不由流下了冷汗。

  而成帝这会儿,看着堂下二人,也是眸色莫辨。

  徐瑾瑜当初平南疆之战,他刻意没有大肆宣扬,便意在将其外磨练一段时日,去北疆试试。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顺国公世子的揣测不无道理,可他倒好,猜中了圣心还敢背道而驰!

  “哦,朕倒是忘了,还是天牢之事,顺国公这怕是忘了,尔等头上还有朕在呢。”

  成帝的口吻很淡,可顺国公立刻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

  “老臣不敢!”

  顺国公世子打出生就顺风顺水,唯一不痛快的就是自己的仕途,这会儿看到老父如此,不由泪如雨下:

  “圣上,千错万错都是臣之错,您要降罪便罚臣一人吧!求您,求您不要怪父亲。”

  “不,圣上,都是老臣教子无方!”

  顺国公纵使恨铁不成钢,可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嫡长子,倾注了自己近乎大半的心血,他若是真能铁面无私,便不会在此刻私下求情了。

  成帝冷眼看着这一幕,好似自己在这一刻成为让这父子二人彰显父子之情的工具了。

  “够了!”

  成帝沉声呵斥一声,二人立刻安静下来,随后,成帝看向冯卓:

  “林寒肃这两日查的如何了?”

  “回皇上,林大人最新报上来的,是那名小二与受害人之一都说明,林腾亲口说过自己受顺国公府之命。但,林大人还说此案有疑,正在查实……”

  冯卓这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顺国公世子也确实做过这种事儿,这会儿整个人低着头,不言不语。

  成帝冷冷看向二人:

  “顺国公教子无方,降为静安侯,即日起罚奉一年,闭门思过半载,顺国公世子胆大妄为,谋害朝廷命官未遂,即日起革除官职,永不录用!再革其世子之位!”

  静安侯听了这话,不由脸色一白,但还是颤声谢恩:

  “老臣,叩谢圣上恩典!”

  此事,圣上还是留情了,但又没有那么留情。

  静安侯长子这会儿面色一片恍惚,他,这就不是世子了?

  而且,父亲的国公之位,也因他牵连,被降为了静安侯?

  静安,怎么想也不会是象征着美好祝愿的靖安。

  又要静,又要安,这对于行伍出身的静安侯何其讽刺?

  可还没有完,成帝随后看向静安侯长子:

  “现在,你立刻去宫门外跪着,看着朗朗晴天,昭昭日月,好好反思汝之所为!”

  随后,成帝便不再看向二人。

  静安侯携子至宫外,静安侯长子还没有这么丢人过,可是皇命不可违,他抿紧唇,拾起衣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此刻,太阳已至正中,夏日的骄阳不过须臾便已经将静安侯长子烤的面色通红,眼神一阵黑一阵花。

  不多时,静安侯长子故而觉得眼前一暗,下一刻,他便忍不住惊呼一声:

  “父亲!”

  冯卓得了消息,很快便奏禀成帝:

  “圣上,静安侯也在外头跪着,他如今年事已高……”

  成帝动作微微一顿,他冷笑道:

  “好嘛,这是怕朕逼死了他的好儿子!”

  在成帝看来,静安侯什么都好,唯独便是太过溺爱自己的长子,到了这一步,若是静安侯长子因此生了一场病,或许他这气也就消了。

  可偏偏……

  冯卓有些不敢看成帝的面色,他心里也觉得静安侯实在有些不会办事儿,这不是倚老卖老,又是什么?

  谋害朝廷命官,这本来是杀头的大罪,圣上没有要他们的命,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可他们竟还得寸进尺,怕不是仗着在北疆和乌国胶着的郑二郎!

  成帝随后拾起方才搁置的奏折,头也不抬:

  “让他们跪,派个太医看着,别真让人死了。”

  不过,他们也跪不了多久。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徐瑾瑜便已经收到了消息,等听到圣上的处置,以及父子二人在宫门长跪的事后,徐瑾瑜不由沉默了。

  顺,静安侯确实有壮士断腕的魄力,只是却怎么断的不彻底?

  不过,徐瑾瑜思及如今边疆形势,他抿了抿唇,还是与杨掌院告假半日,揣着金牌朝宫中而去。

  嗯,圣上前头受了他的状,他自要投桃报李,做一个贴心的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