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不见漾儿,我在外头都受冻了。”
陆砚瑾看着?她放在桌上的食盒,黑眸中有些晦暗不明,揉着?眉尾道:“宫中重?地,非召不得入内,你来有失偏颇。”
纪漾则是借机倒入陆砚瑾的怀中,“王爷这?话说的,阿漾是特地来为?王爷送鱼汤的。”
她芊芊玉指放在陆砚瑾的胸膛上,身上脂粉味很重?,陆砚瑾微不可察地皱眉避开她的动作。
亲手将?食盒打开,只是里头的鱼汤有些凉了。
纪漾堵着?唇道:“在外头太久,都有些凉了。”
陆砚瑾道:“无妨。”
唤进来从安,让从安将?食盒拿去宫中的小厨房热一热。
上次苏妧送来时,羊汤是热着?的。
他出去一趟,不愿她在外头等着?,鱼汤才会逐渐放凉。
纪漾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主动靠拢些,手臂环过陆砚瑾的腰身,“王爷在想什么,竟连阿漾都能忽略。”
陆砚瑾不露声色的将?纪漾拉开的远些,大掌握在纪漾的手臂之上,“事务繁杂,我在想政事。”
纪漾却仍旧不依,“我知晓王爷忙,可却也不能忙坏了身子。”
陆砚瑾不知心?中为?何?会对纪漾有抵触的情绪,近来也不知为?何?,总是会想到苏妧。
他不知苏妧过得如何?,却也吩咐下面的人,要好生照顾苏妧。
明白此?事与?苏妧有关系,却也仍旧是没能真正的苛责苏妧。
只要她日后,不再与?苏家?有任何?的关系,他还能好生待苏妧。
纪漾感?受到他的心?不在焉,主动贴近陆砚瑾。
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梅香,眼神却逐渐冷下来。
“近来阿漾知晓王爷事情繁多,所以?不敢来寻王爷,只求王爷能怜惜阿漾。”她说着?话,还有些哭腔。
陆砚瑾淡淡问,“可是怎得了?”
纪漾借机道:“府中下人都是拜高踩低的,瞧见我与?王爷婚期延迟,就惯是对我冷脸。”
陆砚瑾听见她抱怨的话语,没由来地有些烦躁。
若是苏妧在,她从不会说这?样的话。
只是算算时间,青州那头也应当有了消息。
前两日曲河已经传回消息,确实并未有人见过苏妧这?个人。
他当即觉得,苏妧会不会真的没有说谎,尚且是真的在青州呆过。
然而只是呆在那处,可她终究不是救起自己?之人。
“若是府中人有何?不对,你只管去寻大嫂。”陆砚瑾将?手中的笔放下,靠在太师椅上。
纪漾提起这?些,更是委屈,“上回我去给大嫂请安,嫂嫂对我好生冷淡。”
陆砚瑾闭上眼眸,盖住里头那丝腻烦的情绪。
为?何?从前,从未听苏妧说过这?些,也从未听见苏妧说出府中任何?一个人不好,偏偏纪漾就能找出这?般多来。
他没说话,可周身蔓延的气息却让纪漾准确察觉到。
她知晓不便多说,于?是换了话题,“王爷今日可是累了,不如我给您按按头如何??”
话是如此?说,可她的手指顺着?陆砚瑾的衣袖一路攀高,胸前的挺拔也逐渐贴上陆砚瑾的身侧。
与?陆砚瑾相见这?般久,他还从未碰过自己?。
每回在雪月楼,他虽然留下来用了晚饭,却丝毫没有别的举动。
稍稍坐坐就会直接离开,当真是让她寻不到任何?的机会。
纪漾的唇瓣几乎要贴上陆砚瑾的耳朵,兰气也洒在他耳畔周围。
陆砚瑾自也能感?受到她的动作,太过于?有暗示性,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眸。
还未来得急说话,从安就带着?小太监在门口道:“王爷,鱼汤已经热好。”
陆砚瑾看似淡定,却回答的很快,“进来。”
从安进来的时候,就被纪漾狠狠瞪了一眼。
鱼汤的香气在房中四处飘着?,陆砚瑾有了借口将?纪漾给推开,“你也一起用些。”
从安很快又带着?小太监退下,此?处这?一宫殿修葺的虽没有旁的好,但却仍旧是显尽天家?风范。
纪漾见计谋没有得逞,只得又跪坐下来。
看见陆砚瑾要动手去盛鱼汤,她按住陆砚瑾的手,“阿漾来。”
陆砚瑾很快就将?手给抽出,纪漾掌心?的滑腻也让他有诸多不适应。
纪漾盛了两碗鱼汤,分别放置陆砚瑾与?她的跟前。
她拿起白瓷勺送至陆砚瑾的唇边,却被他给避开,“本王自个来。”
纪漾见状,只得又跪坐下去。
陆砚瑾只尝了两口就皱眉将?碗给放下,再未动过。
他能尝出是府中厨子的手艺,之前苏妧送来的那次却是不同的。
纪漾见他放下白瓷勺,有些诧异,“王爷怎得不用了?”
陆砚瑾睨她一眼,“晚上用过晚膳,倒是不饿。”
随后,他用手点了下跟前放着?的鱼汤,“是你亲手熬的?”
纪漾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而后扑进陆砚瑾的怀抱之中,“王爷可是想让阿漾自个下厨。”
陆砚瑾揽住她后背,一碰即离,“并未,你莫要累着?就好。”
纪漾慌忙将?跟前的白瓷碗给移开,“看来府中厨子的手艺是退步了,回去定要好生责罚。”
陆砚瑾没否认她说的话,只道:“时辰不早,我让从安送你出宫。”
纪漾又是满脸的纠结,“王爷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阿漾,难道就不想阿漾吗?”
她瞧着?陆砚瑾的宫中并未有伺候的宫女,起了旁的心?思。
陆砚瑾提起笔,微微有些发怔,“宫中规矩繁多,你这?般不合规矩。”
纪漾则马上坐起,手搭在陆砚瑾的大腿之上。
玉指不停画圈,她声音柔媚,“可是阿漾想王爷了,就让阿漾留下来陪着?王爷罢。”
她的手逐渐朝上,陆砚瑾却一把将?她的手给桎梏住,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让从安送你回去。”
见他冷了话头,纪漾愣住。
分明旁的男子都会有所动静,可为?何?陆砚瑾半分的动作都没有。
她不甘心?,想起今日来还尚且有事情没有完成,便道:“那阿漾就先回去了。”
陆砚瑾颔首,“从安。”
这?般是不会亲自送她出去的意思了。
纪漾站起来,从安也将?宫殿的门给打开,站在外面恭候纪漾。
装作要离开的样子,纪漾又突然回身,“今日我出府时,瞧见外头站了一位婢女,长的倒是有些水灵,时不时朝府中看,我觉着?她有些可疑,就过去问她是谁,没想到竟是王妃姐姐母家?的婢女,这?般一打听才知晓,原来是王妃姐姐的母亲病了,想请王妃姐姐回去看看呢。”
陆砚瑾锐利的眼眸看过来,“苏家??”
纪漾连忙捂上唇瓣,“可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陆砚瑾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而是继续问,“可还说了旁的?”
纪漾摇头,“我答应帮她转达后,她就直接离开,再未说些什么旁的了。”
陆砚瑾若有所思,纪漾这?时又跪坐在陆砚瑾的腿旁,“王爷不然放王妃姐姐出来看看的好,我无父无母,世上再也没个依靠,若是知晓家?人病了也定然是紧张的。”
陆砚瑾瞬间冷了面色,“此?事我知晓分寸,你先回府。”
纪漾站起身,看作羞涩,实则用手轻触陆砚瑾锋利的下颌,“那阿漾等着?王爷。”
脸上的触感?很快消失,只是陆砚瑾的脸色十分不好。
周身萦绕的脂粉味怎么都散不去,他吩咐人抬了水进来沐浴。
从安进来时,太监们正在帮陆砚瑾穿衣。
陆砚瑾问道:“可将?她送出去了?”
从安恭敬道:“是,奴才亲眼看着?纪姑娘上的马车,又点了一队侍卫护送纪姑娘回去。”
陆砚瑾理好衣衫,又坐回书桌前,“青州那边可有了消息?”
从安跪下,“王爷恕罪,近来雪大,他们应当是被困在路上。”
陆砚瑾黑眸闪过不悦,“三日后不回,让他们提头来见。”
“是。”
他语气平稳,说出的话却骇人。
随后他提笔,从安走上前帮他研磨。
看见桌上还剩的两碗鱼汤,从安问,“这?鱼汤……”
陆砚瑾头都未抬,“倒了。”
从安对太监招手,他们动作很轻的将?鱼汤拿出去。
看见太监的背影,从安倒是想起上回王妃送来的羊汤。
那时,王爷可是都用完了的。
但主子的心?思一向难猜,也不是他们这?些奴才可以?猜的。
陆砚瑾虽是看着?眼前的卷宗,却半晌没有翻过去。
“你带人去查一查苏家?,看看苏夫人究竟有没有生病?”
从安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陆砚瑾只说:“上次王妃出府,说是母亲病重?,要回去看看,可是苏夫人看起来倒是好好的,最近这?些时日,你多留意着?苏府。”
从安点头,“是,只是近来宁王盯得紧,怕是要多等上些时日。”
陆砚瑾又问,“王妃的事情旁人不知罢。”
从安想想这?才回,“那日做得隐蔽,马车也并未挂上府牌,寺庙周围都安排得有暗卫,王爷放心?。”
陆砚瑾听完,不说话了。
只是手中的笔拿起却迟迟没有动作。
好半天,从安以?为?他没有什么什么旁的话,却又听见陆砚瑾道:“派人去伺候着?。”
从安有些惊讶,却仍然应下。
然而陆砚瑾却又将?他给叫住,“罢了,不必。”
若是派人过去,苏氏要如何?认为?他,莫不成还会以?为?是她没有错。
苏氏身上的事情暂时没有查清楚,不能让她太过于?恃宠而骄。
从安不懂,也不敢轻易揣测主子说的话。
陆砚瑾看着?眼前的卷宗,脸色沉重?。
-
寺庙之中,苏妧虽然醒来,可身子却一直不大好。
高烧没有退下去,她整个人咳嗽不停。
芸桃哭着?将?泪给抹掉,“王妃如此?,后头怎么好得了。”
苏妧用帕子掩住口鼻,对芸桃道:“好了,莫要哭了。”
她躺在床榻之上,炭火愈发的少,冷的不停发颤。
每晚开始睡时冷的打颤,可后面发烧就会感?受到灼热。
她又重?重?咳嗽几声,“你快些出去,小心?一会儿将?你也给传染上。”
芸桃却不肯,用布巾帮苏妧擦汗,“奴婢不走,王妃要是有事,要奴婢如何?活下去。”
苏妧苦笑一声,“你也太笨了,我死了也就死了,可你还这?般的小,定要好生活在这?世上的。”
可不论苏妧说什么,芸桃都不走。
苏妧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尽量不再咳嗽出声,怕传染给芸桃。
突然,下腹一阵热流,苏妧脸色一僵。
糟了,这?段时日过的浑浑噩噩,竟然将?月信的日子都给忘了。
苏妧问芸桃,“可有月事带?”
芸桃赶紧点头,“有的,倒是一直备着?。”
她带着?哭腔道:“前些时日王妃一直没来,我倒是还有些忧心?,迟了好久好在是无事的。”
苏妧小心?翼翼的从床榻上起身,“大抵是病了的缘故。”
只是小腹这?回疼得与?从前不大一样,苏妧也并未太过于?在意。
身子还烫的厉害,苏妧只得慢悠悠走着?。
芸桃咬着?牙,这?般下去不行,一定要请个郎中上山来看看才成。
苏妧又躺回床榻之上,整个人更加难受。
只觉得这?次小腹疼的格外厉害,额头上不停冒出冷汗。
芸桃看着?苏妧的样子,出了门就想朝山下闯。
然而门口的守卫却将?芸桃又给逼进屋中,“王爷吩咐,任何?人不得出去。”
芸桃哭着?跪下求他们,“王妃如今病重?,高热随时都会要了王妃的命,王爷只是吩咐让你们守着?,可能不能帮王妃请个郎中上山看看。”
守卫们有些松动,“这?……”
芸桃见他们松口,赶紧又磕了一个头,“王爷并未说要王妃如何?,定然是要王妃好生活着?的,若是王妃有什么差池,谁也不能好过的,求你们,只请个郎中上山可好?”
守卫将?刀都给收回去,对芸桃道:“此?事我们需要禀告王爷,还请姑娘莫要为?难我们。”
芸桃赶紧道谢,见他们有人下山,这?才稍微放心?些。
不管如何?,终究是答允了的,王妃也定然会有救的。
守卫先是去了宫中,太监却为?难的紧,“今日王爷一直都在与?圣上商量国事,实在不能答允,若是后宅之事,大哥何?不回府去问问。”
守卫也是满脸为?难,山上王妃实在不大好,等王爷得空出来又不知要等到何?时。
他只得又朝府中赶去。
到了府门口,守卫先是问着?门房,“瑄少夫人可在?”
门房一拍手,“巧了不是,瑄少夫人今日回娘家?了,说是要回娘家?住一段时日,瑄少爷也陪着?少夫人一道,你这?可是有什么事?”
守卫有些为?难,终究还是没有将?事情说出。
“帮我通报一声,我要见见大夫人。”
门房答允下来,去到周氏的院中。
外头的妈妈听见这?一消息,过去同周氏说了此?事。
周氏听闻这?一事情,更是烦的不成。
那日东窗事发,好在瑾哥儿没有查到她的头上来。
苏妧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她躲都来不及。
周氏赶紧道:“见什么见,是嫌我同这?件事牵扯的还不够是不是。”
妈妈明白周氏的意思,出门吩咐。
守卫听见妈妈的话,登时更加为?难。
纪漾此?时正从外头回来,看见守卫,不免过去问上一句。
守卫将?事情同纪漾说,纪漾脸上带着?笑意。
只说:“郎中?王爷可有说过,要给她请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