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1)

女法医手记之破窗 刘真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手。”沈恕的语调低沉,似乎有些疲倦。

  二亮看着我说:“死者被杀死抛尸的可能性可以排除,那么只有自杀、意外失足和被人推下悬崖这三种可能,从法医学角度,这三种情况有什么区别?”

  我说:“一般人跳崖或跳楼自杀前,都会在现场遗留一些痕迹,因为自杀需要很大勇气,死者自杀前一般会在现场留下徘徊的足迹、大量烟头或遗书,极少有例外,这在法医学上是有效证据。可是马超显然不是自杀,姚蓓的供词也说他是意外失足死亡。”

  二亮仍然不死心地问:“意外失足和被人推下悬崖,总会有些区别吧?”

  我沉默半晌,才摇摇头说:“没有区别,这是法医学难题,无论是悬崖边的滑落痕迹还是尸体的外伤和内脏损伤,都没有任何区别。”

  二亮叹了口气,缓慢而沉重。

  我们都感觉有些无助。案情发展到现在,每个人都在怀疑姚蓓。她有作案时间,掌握姚蕾的活动规律,有能力把姚蕾骗到荒无人烟的凶案现场。她在人前表现的乖巧、冷静、大气,与她私底下表现出的放浪不羁形成鲜明对比和巨大反差,让人疑窦丛生。

  她和马超在刑警队预审室里互咬,案情似乎已经到了揭开蒙头布的关键时刻,可是不知道她又用了什么手段,让马超冰释前嫌,甚至和她做出到爱情桥上私定终身的疯狂举动。

  她有杀害马超的动机。马超曾是她洗清姚蕾案嫌疑的重要棋子,是她没有作案时间的证人。可是由于沈恕的非凡洞察力,察觉到监控录像中的疑点,让她在这关键一步里出现重大破绽,几乎翻船。她于是铤而走险,伺机杀害马超灭口,从此一了百了,这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证实她杀了人。

  我们纵然有一千种怀疑,可是证据呢?姚蕾命案现场被大雨和野狗破坏,连一枚足印、一根线头都没有留下来。马超又是死于高空坠落,现场没有监控录像,没有目击证人,这让我们束手无策。即使明知姚蓓是凶手,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逍遥法外。

  这个十七岁的女孩,貌不惊人的高中女生,太可怕了。

  此外,还有一个关键的疑点让警方的推理不能自圆其说,她杀害姚蕾的动机是什么?她们虽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却相亲相爱、和睦相处,这从姚蕾留下的文字里、她们父母和亲朋的叙述中,都可以得到证实。警方又凭什么怀疑她杀害了姚蕾?没有真凭实据的怀疑,只能显得警方无能。

  我能想到这些,沈恕和二亮作为身经百战的老刑警,自然也都想到了,所以才会同时陷入沉默。

  良久,沈恕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几年前我们办过一起坠楼案,你到北京公安部法医鉴定中心,用真空金属沉积法在被害人的衣服上取到凶手手印,能不能再如法炮制一次?”

  我说:“我早考虑过了。一般来说,凶手手掌上的汗水、皮屑等组织与被害人的衣物直接接触,会有痕迹残留,可以采用真空金属沉积法提取到掌纹。可是在这起案件中,姚蓓在案发时戴着新娘的白色手套。而且他们俩是情侣关系,难免接触搂抱,马超的衣服上即使有姚蓓的掌纹,也说明不了什么。”

  除非奇迹出现,否则此案永远无解。

  23

  案发后第三十五天。

  市公安局法医室。

  今天至中午为止,没有案子需要我出现场。

  我不想去吃午饭,就呆呆地坐在窗前,隔着玻璃观察一棵繁茂的梧桐树,树枝上落着一只五颜六色的不知名的鸟,聒噪地叫着。

  我和它一样无聊。

  突兀的电话铃声吓了我一跳,又是程佳打来的。我有些烦她,这起案子里她一直没起到好作用,凡是她参与的现场都让我们铩羽而归。她的节目倒是爆了许多独家猛料,成为姚蕾和马超被害案的最大赢家。

  不去接它,铃声却锲而不舍地响,我拿起电话,没好气地说:“连一顿午饭都吃不好,你能不能让我安静十分钟?”

  程佳压根儿不在乎我的抱怨语气,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她的情商非常高,有成功人士的潜质。她忽略我的话,自顾自地说:“淑心姐,快到柳条湖殡仪馆来,出事了。”

  我懒洋洋地说:“你在殡仪馆?出什么事了?”

  程佳说:“明天马超要出殡,我过来拍几个画面。”

  我有点厌恶地说:“你真是‘阵阵落不下——穆桂英’啊。”

  程佳急促地说:“马超他妈快把姚蓓打死了,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我诧异地问:“马超他妈和姚蓓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程佳说:“是撞在一起的,大家前后脚。马超他妈本来哭得死去活来的,说抓不住凶手绝不许火化马超的尸体,大家正劝着,谁知道姚蓓也来了,马超他妈扑上去又抓又咬,谁也拦不住。”

  我说:“打得好,等打死了我去出现场,你现在给我打电话有点早。不过就算快打死了你也应该先往派出所打电话,我去了又不能拉架。”

  程佳终于有点介意我的语气了,说:“行,算你狠,我真是闲操心。对了,马超坠崖时穿的衣服还有身上的物品是不是都在你那里?马超的家人刚才还说要去取回来,明天一起烧了。”

  放下电话,我心中一片茫然,死者就这样烧了?案子不明不白地撂下了。耻辱感像一条黏腻恶心、牙尖嘴利的虫子,啃噬着我的内心。

  马超坠崖时穿的白西服以及他身上的戒指、钥匙、手机等小物件都装在一个透明塑料袋里。我把袋子从储物柜中取出来,放在桌上,等着马超的家人来取走。

  忽然,血迹斑斑的白西服上的一块黄色污渍映入我的眼帘,触目惊心。

  两小时后,马超家人还未出现,姚蓓却先行来到技侦处,说想把马超留下来的戒指取走,留作纪念。

  姚蓓的脸上和脖颈上有几道明显的血痕,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看上去被打得不轻。

  我对她的到来感到有些惊讶,定定神说:“马超的东西只能交给他的家人,不能给你。”

  姚蓓说:“那枚戒指是我们在爱情桥上交换的信物,是我买给他的,我有权利留下来。”她说话虽不示弱,表情和语气却几近哀求。

  我摇摇头说:“姚蓓,你成功导演一场大戏,已经赢了,最后还要演一幕情深意切的戏,有意义吗?”

  姚蓓似乎很诧异,嘴微微张开,愣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马超是我第一个许诺终身的人,我来送他最后一程,留一件他的遗物,有错吗?”

  我想了想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