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我们容后再议,现在先吃点东西吧,也好犒劳你舟车之苦。”尸田话音刚落,纸制梭门便打开,一个人手捧食櫈走了进来。櫈上摆放有金平糖、味增汤、铺满松茸的白米饭和一碟红姜。看着面前的饭菜,“泊文”双手合十,行天台宗之礼道:“多谢先生挂念。”随后他拿起筷子,插入饭中。这,或许是尸田的最后一轮试探了。如果是真泊文,应该会狼吞虎咽以裹碌碌饥肠;但若是假泊文,定然会怀疑饭菜有毒,迟迟不肯下箸。此时若有丝毫迟疑,之前的努力可能就全部功亏一篑了。吃,是唯一的选择。但菜中是否无毒,尚是未知之数。若食入口中,刹那间见血封喉又当如何?“泊文”抖抖衣襟,未做丝毫犹豫,张嘴便吃。
此情此景,其实已被来栖光预先料到了。这副特制的人皮面具里不仅有变声器,还配置有一根联通到口部的人造食管,食物入口不经过喉咙和胃,而是直接进入此管,滑落到一个连接在腋下的贮囊里。所以,有毒与否全然不成问题。“泊文”大口大口的把饭菜喂进嘴里,脸上显出满足之色。“好,就吃到这里吧。”尸田说道。他试探的目的似乎已达到了。“哦?”“泊文”擦擦嘴边饭粒,“先生愿意出来一见了?”“哈哈,原来你早知道我在试探你。恩,表现得很不错。”尸田爽朗地笑道,“这只是走个寻常程序,请你不要见怪啊!”
实际上,尸田一直就坐在“泊文”正对面的那堵墙后。早在他刚得知“泊文”归来时,就接到永井千成从台湾打来的电话,证实了“泊文”所言非虚。永井在电话里说,他已制服一众白夜队成员,听他们说,万里泊文确实在不久前逃走,还在ait里闹出了不小的风波。一个白夜队员被咬掉了耳朵,来栖光也被打伤,目前于台北中山医院疗养。永井等人正在前往医院途中。各种证据都表明,万里泊文是货真价实的。
“属下又怎敢责怪先生呢。”接过尸田的话头,“泊文”倒身下拜道,“此刻但望先生出来一见,多日未睹先生容颜,泊文心中不安。”他匍匐于地的同时,听到面前的墙嘎吱一声打开了,有人的脚步声从里传出。“原来一直躲在这里啊!”他心中想着,嘴上却说:“泊文拜见先生!”“恩,不必多礼。”尸田的声音传了过来,“泊文”缓缓起身,枪,也早已自怀中掏出。“成败在此一举了!”风驰电掣之间,“泊文”刚想举枪,突然感到寒光一闪,手臂顿热,强烈的痛楚迫使他本能的向后一跃。当他再有感觉时,左手已被切出长长一道刀伤。“怎么回事。。。”
“很抱歉,我不能与你一见。”尸田的声音再次传出。这次,还是从墙后。原来,那堵墙并未完全打开,只是打开了一半,尸田仍躲在那半堵墙内,不现真身。此刻站在泊文面前的另有其人!“你太小看先生了,先生的智慧岂是你等小人可以企及!”此人昂挺立,手执一把染血的日本军刀,身旁还站有十个配枪护卫。他凌然笑道:“我好不容易来此一趟,居然就碰上这种事。呵,鼠辈,接下来就是吾等的时间!”“泊文”抬起头,看着眼前之人,惊讶的嘴唇吐出一句话来:
“你是。。。瘧师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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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话 黄泉小径
我曾从这里叛逃而出,此刻我又回到了这里。凡事种种,恍如梦中。我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呢?在这答案日渐明晰之际,我的生命又将走向何方?
【第九十一话 黄泉小径】
“先生,万里泊文回来了。”
假泊文进入政厅内部前二十分钟——
“恩,带他去隔壁房间。”听完手下的报告,尸田一西呷一口盏中的八女玉露茶,慢悠悠的说道。“你怎么看?”茶水缓缓入喉后,尸田向对面的瘧师沼问道。“一个因硫喷妥钠导致重度昏迷的人,沦为叛贼的俘虏,现在又孤身一人逃回来了。。。值得怀疑啊。”闭目养神的瘧师回道,盘腿而坐的他似正在享受房内的龙涎熏香。这是瘧师沼担任日本相以来,第一次在海外与尸田会面;他此番到琉球是一次对日本公众保密的微服私访,专为找尸田商讨建立大东亚共同体具体细节而来。“你的意思是,这个泊文可能是假的?”尸田进一步问道。“是。”“几率有多少?”“四六开吧。先生应先听听他怎么说。”“沼,你的修行还是不够啊!”尸田摇摇头,道,“不论是真是假,我都不应冒险与他一见,哪怕他是假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一。”“哦?先生打算如何?”“杀了他。”尸田面无表情的说道。“可他万一真是泊文。。。”“那又如何?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泊文犯下弥天大错,也该惩罚他一下。所以,他是不是泊文,已经不重要了。”尸田招手换来侍童,吩咐道:“为我的客人备宴洗尘,记住,要下足猛料。”
就这样,在“泊文”与尸田隔墙攀谈了约五分钟后,一桌含有剧毒的佳肴摆在了“泊文”面前。“无论是真是假,先杀了再说。”“泊文”未想到尸田竟下此狠心,还道是饭食中无毒的可能性更高,即便有毒,食物不入胃,而是进入事先备好的人造食管,也可保得一时性命。哪知恰是这人造食管,暴露了他最大的破绽。本该见血封喉的剧毒被“泊文”食入口中,半晌过去他却依旧谈笑自如,至此尸田就已见出异样。“为防着我这手,居然还有备而来。”尸田冷笑着朝瘧师使一个眼色。 就在隔墙打开,“泊文”俯身掏枪时,瘧师已横刀立于他面前。手起刀落,血光一闪,“泊文”手臂上已是皮开肉绽。
“身手倒是挺快。”瘧师拭去刃上血滴,笑道。“你是。。。瘧师沼?”“泊文”惊魂未定的看着前方,若不是他刚才闪躲及时,此刻伤的恐怕就不只是手了。“日本相为何会在此处?”他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身份暴露已成事实,而尸田仍未露面,刺杀不成,目前只有走为上计。他起身想往外跑,瘧师身边十几个护卫却已举枪相迎。霎时间,小小内室变作枪林弹雨的杀场。“可恶,来栖光不能死在这里!”身中数弹的“泊文”也不知哪来的意志力,凭着一把枪接连命中敌方数人,且战且退,竟撤到了房间外面,径直朝海港逃去。“追!”尸田看着他遁去的方向,喊道:“李鸣和小雪现在正在港口处散步,不可让他逃到那里!”
另一方面·台北中山医院——
“就是这里吗?”已脱去送货员服装的永井千成等人押着白夜队一众成员来到医院门口。“是。。。来栖公就在这里住院。”一个头包绷带,少了只耳朵的白夜队员很不情愿的答道。白夜队诸人身上皆附有大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