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1)

寡妇桃夭的太子赘婿 十方海 1 万汉字|0 英文 字 29天前

第69章

  掉马

  想要将所有的一切全盘脱出谢珩望着桃夭清澈如水的眼眸, 不知怎么就想到月夜下,她为了躲避他,从马背上掉下, 伏地求饶的情景来。

  只要自己开口, 恐怕眼前这些美好寻常的日子将不复存在!

  话到嘴边, 他终是咽了回去,轻声道:“我想问问宁宁,咱们的宝宝以后叫什么名字?”

  还是得等一等, 等他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

  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乖巧伏在他怀中的少女闻言羞答答地望着他,眼睫轻颤,“三郎哥哥是不是又想要使坏?”

  原本今晚不想“使坏”的谢珩眸色暗了几许,洁白的指骨轻轻揉捏着她白皙圆润的耳珠, 喉结不断滚动,哑声道:“那宁宁想不想三郎哥哥使坏?”

  她主动勾下他的脖颈,轻轻啃啮着他的喉结, “只要不生宝宝,三郎想怎么使坏都成的。”他不高兴,她总想要哄哄他。

  这个愈发会勾人的小妖精!

  谢珩低头吻住她的唇。

  一夜温存。

  次日一早, 桃夭醒来时外头的天还没亮。

  伸手摸了摸, 身侧空无一人。

  三郎去哪儿了!

  原来还有些迷糊的桃夭揉揉惺忪的眼眸坐起身来,望了一眼纱窗外灰蒙蒙的天, 轻声唤了一声“三郎”。

  不多时的功夫, 门从外头打开, 昨夜变着法在床上“使坏”的男人裹着一身寒气自外头进来, 见床上的少女不知何时醒来, 抱着被褥坐在那儿, 赶紧上前用被褥将她裹得严实, 微微蹙眉,“也不怕冻着。”

  一双温暖白嫩的小手自被窝里钻出来,握住他冰凉的大手拉进被窝里帮他暖着。

  她弯眉嗔笑,“屋里暖和。”

  他亲亲她的额头,一脸宠溺,“时辰还早,再多睡会儿。”

  眉眼愈发娇艳动人的少女顺势依偎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冽的竹盐气息又阖上眼眸,任由他替自己揉捏着泛酸的手腕。

  两人相互依偎了一会儿,她又睁开湿漉漉的眼眸,望着眼前发丝微凉,俊雅如玉的美貌郎君,操着昨夜哭得有些沙哑的嗓音问:“三郎今日有事吗?怎么这个时辰起床?”

  外头天还未亮,天上依稀残留着几颗微星。这个时辰也只有起来卖早点或是要去上早朝的人才会起那么早,他穿戴这么整齐要去哪儿?

  今日是朝会时间,得赶回去早朝。

  不过这话谢珩哪里敢同她讲,他道:“这两日都不曾回家去,我母亲恐怕要念叨我,我得回去看看。”

  “这样啊,”她蹙了蹙眉尖,“那三郎赶紧回去看看。”

  他母亲本就待他严厉,若是知晓他为了她总这么在外头过夜,定是要责备他。

  谢珩见她好似有话说,问:“可是有事?”

  她将他抱得更紧些,“原本我打算今日就带三郎回家见见我父亲。不过三郎家里有事就先忙去,改日再去也是一样的。”

  谢珩闻言,思虑片刻,道:“我晌午便能得空,不若宁宁在这里等我,我同你一块回家去好不好?”

  眼下许凤洲已经知晓他这个“赘婿”的真实身份,这样大的事情必定不会瞒着许贤。

  是时候见一见他,向他表明自己要娶她的决心。

  桃夭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提出要去,心中十分高兴,抱着他亲了又亲,娇声娇气,“三郎哥哥真好。”

  他沉默片刻,问:“若是有一日,宁宁发现我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好,甚至有些坏,宁宁会不会不要我?”

  “有多坏?”她眨眨眼睛,“像在床上那么坏吗?”

  原本还一本正经同她说话的男人闻言不自觉红了耳朵,“不知羞……”

  她不满他这样说,“三郎总是这样,穿上衣裳跟不穿衣裳完全是两个人,明明心里想,又说人家不知羞。”

  谢珩低头在她昨夜被亲得微微有些红肿的唇上轻咬了一口,喉结滚动,“若是再胡说八道,下次哭也不饶你!”

  她嗔他一眼,“那我就不帮你了。”

  他心中一动,捉着她的手放在那儿,“宁宁到底几时才肯同我生宝宝?”

  其实她年龄还小,便是真要同她圆房,也不能叫她那么早有孕,总得过两年才行,免得伤了身子。

  就怕她知晓真相不肯再要他。

  思极此,心底又患得患失起来,低下头轻吻她绯红的面颊。

  她微微低下粉白的颈,“还有半月便是我十六岁生辰。”

  兴许年龄大些久没那么疼了。

  她虽然也不晓得他怎么那么喜欢做那种事情,不过若是他真那么想,她忍一忍就过去了,再说,她也想同他生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不过……

  她勾着他的尾指轻轻,小声同他商量,“三郎可不可以快些结束,若是太疼,我怕忍不了那么久。”每回帮他,他都得折腾小半个时辰,她手腕都要断了 。

  不待他作声,又赶紧补充,“只许一次,多了我受不住。”若是他求求她,那她就考虑要不要多允他一次。

  绝对不能再多了!

  这个妖精!

  被她这样直白的话说得面红耳赤,心脏简直要从心口跳出来的男人把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微微喘息,“许筠宁,我迟早要死在你手里。”

  从前他总不理解父亲为何会为了一个女子甘愿被人当作笑柄骂,即便是青史留下骂名也在所不惜。现在怀里的少女即便是要他的命,他恐怕心甘情愿奉上。

  “怎么就要死在我手里?”一脸无辜的少女清澈如水的眼眸流露出不解,“三郎明明说很舒服。”

  话音刚落,眼尾晕出一抹薄红的男人一把捂住她的嘴,眸光幽深,“不许再说了。”言罢,望了一眼外头的天,“我得走了。”

  她乖巧应下来,“那我在这里等三郎回家。”

  从前期盼的平淡而温暖的日子好似就这样实现。

  谢珩与她又温存片刻,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印下一吻,“我会早些回来,必不叫你在家中久等。”言罢,替她掖好被角,放下床帏,这才离开。

  桃夭透过影影绰绰的床帏看着身形高大的男人出了屋子,小心替她掩上门,这才心满意足地阖上眼眸。

  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外头响起敲门声,门随即被人推开。

  是采薇进来服侍桃夭洗漱。

  采薇上前掀开床帏,只着了绯红兜衣的少女正抱着被褥坐在那儿发呆,裸露出来的雪白肌肤上遍布着青紫色的吻痕,又见地上丢了几团揉作一团的帕子,闻着屋子里的气息,脸不自觉热了。

  小姐那样喜爱孩子,恐怕很快便能如愿以偿。

  待服侍完桃夭洗漱完,采薇正拿了一套绛紫色的衣裙要替她换上,却被她拒绝。

  她道:“就那套青色的圆领袍衫吧。”

  采薇见她要着男子衣裳,问:“小姐是要出门去吗?”

  桃夭道:“我想去东市瞧瞧有没有转让的铺子。若是有合适的,想盘下来开一间香料铺子。”

  采薇不解,“小姐又不缺钱,开那个做什么?”

  “确实不缺钱,”桃夭解释,“可是三郎如今没什么事情可做,若是有间铺子打理,想来便没那么无聊。怕就怕他从前也是做官的,凡事讲究规矩体统,会觉得经商丢人。”

  采薇见她如今心里眼里都是谢珩,笑,“小姐待姑爷真是好。”哪怕姑爷一无所有也从未嫌弃过,反倒一心一意为他打算。

  不过像姑爷那样的人物,确实叫人爱到心坎里去。

  桃夭却不这么认为,眉眼弯弯,“你只瞧着我待他好,却没瞧见他待我好的时候。” 从前在桃源村时,她病得快要死了,是他昼夜不离地守着她,给她擦身子,喂她吃药,才把她救回来。

  如今因为也有他在,她心底不再感到孤独。

  不待采薇说话,她又道:“我总觉得两个人在一块生活,谁主动对谁好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都高兴。”

  采薇不禁感慨,“谁娶到小姐,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最经不住人夸的少女捂着嘴傻笑,“真的吗?三郎心底也这么想吗?”

  采薇一脸肯定,“自然是真的。”言罢赶紧替她梳头。

  待梳好头发,换好衣裳,整理得当后,桃夭这才出门去。

  莲生娘正在院子里喂鸡,见她穿成这样,问:“要逛街去?”

  桃夭“嗯”一声,扫了一眼院子,“阿耶又出去摆摊了?”

  莲生娘笑,“他闲不住。”

  桃夭也跟着笑,“我觉得阿耶这样挺好的。”

  赚不赚钱倒是其次,最主要有个心理寄托。

  她又同莲生娘聊了几句后,这才坐上马车朝东市去。

  长安毕竟同万安县不同,一个街市堪比整个万安县县城。再加上她也是第二次才来,在里头转悠了大约一个时辰,才在一间小巷旁边瞧见一间闭门的铺子。

  桃夭见它隔壁的胭脂水粉铺进去逛的人络绎不绝,道:“我下去瞧一眼。”

  谁知她下去以后才发现那间关门的铺子也是属于胭脂铺,只好作罢,才要走,突然背后一疼,像是有人拿东西砸了自己一下。

  桃夭“啊呀”一声,捂着后背回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巷子深处,一袭火狐大氅,形貌昳丽阴柔的美少年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小巧的黄金弹弓,正似笑非笑望着她。

  冤家路窄!

  吓得腿软的桃夭傻愣愣望着他,连跑都忘了。

  面色发白的采薇挡在桃夭面前,跟着一块哆嗦。

  这时对方自挂在蹀躞环玉腰带的香囊里取出一粒金珠,拉开弹弓,瞄准个子比采薇略高半个头的桃夭,嘴角微微上扬,“妹妹,过来。”

  桃夭不动,眼眶都憋红了。

  他缓缓道:“我数三个数,一,二——”

  不待他数到“三”,生怕他真下毒手的,桃夭只好向他走去,待走到他面前,才发现他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乌青的嘴角还挂着一滴干涸的血渍,一时忘记害怕,惊讶,“你,你怎么伤得这样重?”

  不过像他这样恶劣的少年定然有许多仇人,被人打也是活该,连她见了都想打。

  卫昭楞了一下,收起手中的弹弓,微眯着眼眸盯着眼前眼神清澈如水的少女。

  她看待自己的眼神里没有鄙夷,没有刻意装出来的同情,只有害怕与不解,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这么笨,这么胆小,心里想点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女子,也不晓得太子哥哥究竟喜欢她什么?

  半晌,他冷冷道:“真没意思,你走吧!”

  闻言如同得到特赦的桃夭拔腿转身就走,走了没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仍伫立在原地的少年突然呕出一口血来。

  桃夭吓了一跳。

  对方这时朝她投来视线。

  桃夭立刻加快脚步出了巷子。

  直到走远,她见对方没有追来,才松了一口气,眸光在街道两旁搜寻一圈,抬脚朝百步之外有一间跌打损伤的铺子。

  采薇问:“小姐这是做什么?”

  桃夭迟疑片刻,道:“他伤得很重。”

  采薇忙道:“那样坏的人管他做什么?”

  “我也不想管!”桃夭微微蹙了蹙眉尖,“我就是心底不舒服。”

  她自幼跟着宋大夫行医,这样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吐血而视若无睹,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

  她叫店铺伙计按照上次给卫昭配制的外伤药配了一份,

  采薇问:“小姐要拿给她吗?”

  “怎么可能,”桃夭连忙摇头,“我一瞧见他,连路都不会走了。”

  采薇哭丧着脸,“小姐不会叫奴婢拿给他吧?”

  “自然不会。”桃夭目光落在不不远处几个玩耍的小娃娃,想起他上次骗人的伎俩,叫采薇给了些钱他们,叫他们帮忙拿去小巷子。

  待几个小娃娃远去,桃夭这才放下心来,“咱们回去吧。”

  采薇忍不住问:“他若是不领情呢?”

  桃夭道:“不领情便罢。医者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哪里能强求旁人的意愿。”言罢,便叫人驱车向燕子巷走去。

  不远处的小巷子里,面无表情的少年目送着带有许家家徽的马车离去,轻轻摩挲着手里的药瓶,眼神意味不明。

  *

  桃夭回去燕子巷时已经是晌午,谢珩已经在燕子巷等着她。

  见她回来,他忙迎上前,牵着她的手回了暖和的屋子,心疼道:“这么冷的天去哪儿了?”

  “去东市转了一圈,”桃夭将今日去东市转了一圈的结果同他讲了一遍,末了,问:“三郎可有什么想法?”

  谢珩见她都已经开始找铺子了,只得道:“这些事情迟些再打算,咱们用完饭便回去你家吧。”

  桃夭瞧着他好似不大喜欢的模样,“嗯”了一声。

  谢珩心中松了一口气,抱抱她,“下次莫要这样出去,外头天寒地冻,若是着凉了怎么办?”

  原本心里还有些失落的桃夭听了这话,顿时眉开眼笑,把冰凉的手伸进他暖和的大氅里,在他结实的腰腹摸来摸去,笑,“三郎若是不愿意就算了。”总得尊重他的意愿。

  谢珩被她不老实的小手摸得心里痒痒,朝外头看了一眼,见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低下头吻她。

  两人正亲热,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轻咳。

  谢珩立刻松开桃夭,斜了外头一眼,见背着药箱的宋大夫不知何时回来。

  他坐直身体,问:“怎么回来这么早?”

  站在院外的宋大夫抬眸看了一眼天上的日头,幽幽道:“再不回来饭点儿都快过了。”他自己亲热不避人,还怪自己回来早了。

  从前多矜持的男人,如今越来越不讲究了。

  一旁的桃夭捂着嘴偷偷笑。

  突然有一只宽厚温热的手钻进她的狐裘里,贴着她的腰滑进衣襟内,不老实地狎弄着她柔软的心口。

  她轻咬着嫣红的唇,一脸哀怨地望向一本正经端坐着,俊雅如玉,眉眼矜贵的男人。

  他似察觉到她的目光,神色淡淡,“宁宁可是哪里不适?”说这话时,还捏了她一下。

  桃夭迅速看了一眼正在院子里踱步的宋大夫,把绯红滚烫的面颊埋进臂弯里。

  他真是越来越坏了!

  这时厨房的莲生娘在叫吃饭,院子里的宋大夫这才离去。

  一本正经的男人这才抽回手,替面颊潮红,眼神湿漉漉的少女抹去眼角的泪,轻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笑话你夫君。”

  她咬咬唇,“你怎这样小气!”

  他嘴角上扬,“我就是这样小气的男人!”

  桃夭不知怎么就想到在万安县七夕兰夜那晚,他送了满院子的花灯给自己的情景,心中一动,小声道:“便是小气,我也很喜欢的。”

  他粗粝的指腹她饱满嫣红的唇,眸光幽深,“宁宁这张嘴是抹了蜜吗?”怎么就那么会哄人。

  “抹了,你要不要尝尝?”不等他说话,她已经凑到他跟前亲亲他的唇,眼睫轻颤,“小气男人,甜吗?”

  他红着耳朵“嗯”了一声,握紧她的手,“去吃饭。”顿了顿,又道:“吃完后立刻去你家。”

  她眉眼弯弯,“好。”

  晌午饭过后,桃夭便同谢珩出发赶往许家。

  路上,桃夭见吃饭时还高高兴兴的男人眉宇间有些凝重,以为他是害怕,安慰他,“三郎别担心,我阿耶人很好的。”

  谢珩问:“若是他不喜欢我,宁宁会不会不要我?”

  “自然不会,”桃夭忙摇头,“三郎这样好,待会儿见了我阿耶说两句好听的话,我阿耶一定很喜欢你的。”

  谢珩不禁失笑,“怎样才算是好听的话?”

  桃夭认真想了想,“待会儿三郎见了我阿耶,莫要叫许公那样生疏,随着我叫阿耶或是父亲。”

  “不行!”谢珩想也不想回绝。

  他是君,许贤是臣,岂有君上管臣子叫阿耶的道理。

  就算是他敢叫,许贤也不敢答应。

  “三郎如今也算是同我成婚,为何不叫?” 桃夭很是不理解,“说不定先生这样一叫,我阿耶心里一高兴,就不会为难三郎了。”

  谢珩只得解释,“我不习惯管旁人叫阿耶。”

  “刚开始都不习惯啊,叫着叫着不就习惯了,人家成婚不都这样吗?。”

  不等谢珩作声,她轻哼,“三郎是不是不想同我好?”

  “别瞎想,”谢珩解释,“我就是不习惯而已。”

  她亲亲他的脸颊,“可三郎不能为了我习惯习惯吗?”

  谢珩低垂眼睫不作声。

  好似又回到从前在桃源村时,他拒绝做一件事便是沉默不语。

  桃夭自他怀里起身,坐到一旁去,扒着马车窗口往外瞧。

  已经快到一月,外头依旧天寒地冻,街上行人并不是很多,颇显得有些寂寥。

  桃夭觉得自己这段日子已经被他惯坏了,被他这样冷着,心里竟然生出无限的委屈来。

  不就是叫一声“阿耶”,他为何不肯叫?还是他心底有别的想法?

  他前些日子说要带她回去见见他家里人,可过了好些日子,他也没动静。

  她家里人他倒是都见过了,她如今却连他究竟是长安城里哪家郎君都还没弄清楚。

  要不待会儿回去问哥哥?

  可随之一想,又觉得他连自己其实根本就不再是掌教这一事都要瞒着她,可见他自尊心极强,若是给他知晓自己偷偷去查他的底细,恐怕会很不舒服。

  还是再等等。

  等他想说了自然会说给她听。

  想着想着,桃夭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无理取闹。

  不叫就不叫,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正要主动同他说说话,突然被他从后面拦腰抱住。

  他轻声在她耳边道:“我叫。别不高兴了。”

  她心里高兴得很,嘴角微微上扬,口中却道:“三郎莫要勉强。”

  背后的郎君将她抱得更紧些,“只要宁宁别不要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桃夭心中愈发感动,郑重向他保证,“三郎叫了我阿耶,他便是想赖都赖不掉了!”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许家角门。

  桃夭早上便派人回家告知许贤今日下午要带谢珩回府,是以许贤晌午回来后便一直待在书房内处理公务。

  桃夭同谢珩到了许贤书房时,许凤洲也在里头。

  他见到谢珩同自己的妹妹一同进来,一脸不悦的表情,反倒是许贤神色如常地望了一眼谢珩,自椅子上起身。

  一无所知的桃夭见自己的阿耶好似待谢珩极客气的,忙介绍道:“阿耶,这便是我同您提起的三郎。”又示意谢珩上前见礼。

  谢珩上前一步,拱手向许贤行了一晚辈礼,却被许贤不着痕迹侧身避过去。

  桃夭见许贤不受,以为是他不喜欢谢珩,给谢珩使了好几个眼色,示意他嘴巴甜些。

  谢珩抿着唇不作声。

  桃夭见他不知怎么就变挂了,眼神里流露出失望。

  谢珩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一横,再次向许贤拱手行了一礼,硬着头头皮道:“见过父亲。”

  一向处事不惊的许贤眼神里流露出诧异,一时竟然忘记反应。

  立在一旁的许凤洲难以置信地望着谢珩。

  他没想到从前对着圣人都很少叫“父亲”的男人如今为了自己的妹妹竟然做到这个份上。

  耳根子微微有些发热的谢珩看了一眼笑眯眯望着自己的桃夭,道:“不如宁宁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我同许——父亲单独谈谈。”

  桃夭看看自己面色晦暗不明的阿耶,又看看一脸冷峻的哥哥,一时犹豫起来。

  许凤洲走到她面前,道:“哥哥同阿宁出去走走。”

  许贤也一脸慈爱地望着她,“去吧。”

  桃夭这才放心地随着许凤洲离开。

  父亲温和又讲道理,定然不会欺负三郎。

  待书房的门一关上,原本一脸慈爱的许贤面色凝重,弯腰向谢珩行礼。

  谢珩忙大步上前搀住他,道:“许公不必多礼。”

  许贤冷冷道:“殿下这样做,置许家何地,又置阿宁于何地!”

  他这话犹如一巴掌打在谢珩脸上。

  半晌,谢珩道:“孤知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弥补不了给她带来的伤害,孤愿意用余生做补偿。”不待许贤说话,他自怀里取出那卷圣旨,再次向许贤行了一晚辈礼,郑重道:“请许公允许阿宁嫁我为妻,我必定一生一世待她好,绝不负她!”

  *

  花园里。

  许凤洲见自己的妹妹自打从书房里出来后便一直心不在焉,眼睛总望书房院子的方向望,道:“阿宁就那么喜欢他?”

  桃夭“嗯”了一声,“很喜欢。哥哥都已经问了我好几遍。”

  许凤洲一时不晓得说什么好,试探道:“阿宁同哥哥说句老实话,心底曾经有没有想过要做太子妃?”

  “没有,”桃夭立马摇头,“从来没想过。”

  许凤洲问:“为何?若是太子同你的谢三郎生得一般好模样,甚至比他生得更好些,难道你也不想吗?”

  长安城的那些贵女们,但凡见过太子的,十有八九都想着成为太子妃。

  不仅仅是为了权势,光耀门楣,还因为太子郎艳独绝,放眼整个天下,又有几个男子能够及得上。

  便是他现在用如今这个身份,也能将自己的妹妹哄得神魂颠倒,恨不能倒贴。

  桃夭笑,“哥哥觉得我好,便觉得我连太子妃都能做。我上次入宫时偷偷瞧了一眼皇后,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端庄的女子,想来只有那样的人才堪为国母,才配母仪天下。”

  不等许凤洲回答,她又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出息,就喜欢现在这种日子。”

  许凤洲闻言好一会儿没作声。

  桃夭见谢珩还没有出来,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忍不住问:“哥哥,阿耶会不会不喜欢三郎?”

  许凤洲道:“便是阿耶不喜欢,也改变不了阿宁的想法对吗?”

  桃夭颔首,“可我还是希望阿耶同哥哥能够喜欢他。”

  许凤洲在心底轻轻叹一口气,问:“若是有一日阿宁发现他骗了你,会如何做?”

  “骗我?”桃夭不懂,“我有什么好给三郎骗?他若要什么我给他便是,哪里需要骗。”

  许凤洲忍不住道:“哪有姑娘家像阿宁这样倒贴的!就不晓得拿捏拿捏他,若不然成了婚以后他欺负你怎么办?”

  桃夭的心思却只在“成婚以后”几个字上,捂着嘴笑,“这么说哥哥是同意了?”

  许凤洲一时气结,不晓得说什么好。

  桃夭见天色都暗沉了,谢珩还没有出来,道:“怎么那么久还不出来,我去瞧瞧。”

  她才要走,远远地便瞧见一袭墨狐大氅,俊雅如玉的郎君朝花园这边走来,赶紧迎上前去,一把握住他的手,问:“我阿耶可有同三郎说什么?”

  谢珩瞧她紧张的模样,眼底浮现处一抹笑意,“你阿耶已经答应将你嫁给我,你可愿意?”

  “我自然愿意的。”桃夭彻底放下心来,好奇,“三郎究竟同我阿耶说了什么?我阿耶竟然答应的这样快。”

  谢珩凝视着面前心爱的女子,哑声道:“我同他说非阿宁不娶,会一生一世待阿宁好,永远也不会辜负阿宁,他见我这样诚心,便答应了。”

  对他满眼信任的少女眉眼弯弯地向他保证,“我也是一样的。”

  事情这样圆满,她心中很高兴。

  谢珩瞧在眼里,心底愈发不安起来。

  这时许凤洲走过来向桃夭道:“时辰还早,阿宁不如先回去休息会儿,我同谢公子回书房下盘棋,今晚留他在咱们府上用晚饭好不好?”

  桃夭有些迟疑地望向谢珩。

  谢珩道:“去吧。”

  桃夭这才点头,“那我先回院子了,待会儿咱们晚饭时见。”

  许凤洲望着桃夭离去的背影,阴恻恻看向谢珩,“殿下如今打算如何同她开口?”

  谢珩沉默片刻,“再给孤一些时间。”

  许凤洲没再说话。

  晚饭过后,桃夭也不好同谢珩一同离去,只依依不舍将他送出门口。

  谢珩道:“外头冷,回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桃夭问:“三郎明日还回家吗?”

  他笑,“回。每回都回咱们的家。”辛苦些也没关系,只要能同在一起。

  桃夭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谢珩走后不久,许凤洲便去书房见了许贤。

  他才进去,就见到搁在案几上明黄的圣旨。

  许贤示意他打开看看。

  许凤洲上前打开一看,竟然是册封妹妹为太子妃的旨意,眼神里流露出震惊。

  他本以为谢珩在花园里说的话不过是哄自家妹妹高兴,不曾想竟然是真的。

  堂堂一国之君要迎娶一个寡妇做太子妃,他这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彻底不要脸了。

  身为太子宾客,他自然知晓要求得这份册封圣旨有多么不容易。

  半晌,许凤洲问许贤,“父亲说若是妹妹知晓他真实的身份,会答应吗?”

  许贤道:“他承诺我,若是你妹妹不肯,这旨册封的圣旨便作罢,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妹妹。”

  “他竟然这么说?”许凤洲有些不大相信。

  许贤颔首,一脸凝重,“为父现在只担心你妹妹知晓真相后会如何。”

  不待许凤洲说话,他又道:“你妹妹再过半个月就要过十六岁生辰,你好好替她半一半,至于圣旨的事情,千万莫要让她知晓,免得她害怕。”

  许凤洲又何尝不知。

  事到如今,他们只能帮忙一块瞒着。

  他如今倒是希望太子真能哄得自己的妹妹甘愿嫁他做太子妃,也好过为他伤透了心。

  圣旨的消息是瞒住了,可太子准备大婚的动静实在太大,消息仍是传了出去。

  好在大家只知晓太子成婚,却并不晓得他要与谁成婚。

  一时之间,整个长安议论纷纷,各个都在猜测太子妃究竟是谁。

  而得知这一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桃夭。

  生辰的前一日,她早早便去燕子巷等谢珩。

  恰巧这日谢珩也来得早,见时辰还早,便同她一起去梨园看戏。

  两人才到戏园子门口,迎面撞上两个人。

  正是卫昭同谢柔嘉。

  桃夭一见到卫昭就本能害怕,紧紧攥紧谢珩的手,“三郎,咱们今晚不听戏了!”

  三郎……

  谢柔嘉同卫昭的目光落在谢珩同桃夭交握的手上一瞬,怔愣片刻,神色复杂地望向谢珩。

  谢珩薄唇紧抿,眼神示意他二人赶紧离开。

  心底隐约猜出大概的谢柔嘉眼波流转,嘴角微微上扬,“怪道许小姐不要我太子哥哥,原来是有了更好的如意郎君啊。”言罢便拉着卫昭要离开。

  卫昭临走前看了一眼桃夭,眼神里流露出玩味的笑意。

  桃夭只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瘆人得很,哪里还有什么听戏的心思,道:“咱们回去吧。”

  谢珩“嗯”了一声,牵着她回到马车。

  待扶她进去坐好,他低声吩咐齐云,“找人这几日盯紧卫昭。”

  阿昭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眼下知晓自己的秘密,不晓得会借机闹出什么事情来。

  他已经决定,待陪她好好过完生辰,便同她说出一切。

  在此之前,万不能再节外生枝!

  待两人回到家中已经很晚,洗漱完后,谢珩才钻进被窝里,早他一步上床的桃夭就钻到他怀里,嗅了嗅他身上干净的皂荚香气,问:“为何三郎每回来这里都是沐浴后才过来?”

  谢珩解释,“在这里沐浴不大方便。”主要是他身上沾染了龙涎香的气息,她对香料那样敏感,恐怕一闻便知。

  桃夭也觉得是,只觉得他又暖又香,亲亲他的下颌,问:“三郎听说太子殿下要大婚额事吗?”

  谢珩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怎么问起这个?”

  桃夭笑,“待他一成婚,咱们就成婚好不好?”

  谢珩抿着唇没有作声。

  她瞧见他一脸严肃,问:“三郎后悔了?”

  随即又道:“若是三郎不想,咱们不成婚也没关系,我只是怕三郎这样同我在一起委屈了。”

  “怎么会,”他亲亲她的额头,“我恨不得立刻娶宁宁回家去。”

  大婚的事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怕她知晓一切后不肯嫁。

  如今只盼着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到时能原谅他。

  思及此,他心中一动,问:“明日就是宁宁的生辰,宁宁想要什么生辰礼物?”他其实早已经叫人替她准备好了生辰礼物,只是不晓得她心中更属意什么。

  怀中的少女想了想,笑,“要三郎就行。”

  贯会甜言蜜语!

  他翻身将她裹挟在身下,哑声道:“现在就给你。”

  一夜缠绵。

  次日一早,桃夭醒来时谢珩已经穿戴整齐,正打算离开。

  睡眼惺忪的桃夭揉揉眼睛,“这么早去哪儿?”

  谢珩坐到床边俯下身亲亲她的脸颊,“今日上元节,家中会很忙,我可能要到戌时才能出来陪宁宁过生辰。”

  桃夭“嗯”了一声,“三郎去忙自己的就行,我今日恐怕也要很晚才出门。”家里这段时日为她的生日忙上忙下,她至少要先同阿耶还有哥哥过完生日才能出来陪他。

  谢珩又与她温存一会儿,这才离开。

  桃夭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晌午,她见自己起得晚了,赶紧洗漱完就往家里赶。

  谁知到家之后才知晓,阿耶同哥哥人还在宫里,要晚些时候才能陪她庆祝生辰,只有府中的其他人陪着她过生辰。

  她其实对于自己生辰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主要是什么都不记得,总觉得从前在桃源村时的过的生辰更像是自己的生辰。

  她百无聊赖地在家中待在家中,数着时间过日子,只盼着谢珩早些来接她去玩。

  天色将晚时,采薇拿着一封信进来递给她,“是燕子巷那边派人送来的。”

  桃夭本以为是谢珩差人送来,谁知打开一看,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信中说绑了宋大夫同莲生娘,叫她按照地址找过去,若是戌时前赶不到,就要了他们的命。

  眼下距离戌时不到一个时辰!

  采薇急道:“那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姑爷?”

  方寸大乱的桃夭也想要告诉谢珩,可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晓得他家住何处。

  眼下阿耶同哥哥又不在家中,心急如焚的桃夭交代管家立刻派人去往宫中送信,自己则按照地址前往。

  上元节在大胤是极其重要的日子,这一日长安城会解除宵禁,从前到了宵禁便漆黑一片的长安城街道,今夜却亮如白昼,且大街上的人比肩接踵,马车根本无法同行。

  眼见着时辰马上就要到了,桃夭只好下了马车,急匆匆赶往信中所说的钟楼。

  到了之后才发现,平日里有人把守的钟楼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她提心吊胆上了钟楼,才上去便瞧见一袭玄衣的美少年正负手伫立在城楼之上。

  对方一见她来,便笑道:“妹妹真是准时。”

  是卫昭。

  这个疯子!

  *

  宫里。

  身为太子的谢珩这一日有极其繁琐的事情要做,待他忙完后,已经是夜宴时分。

  宴会上,谢珩不住地看向一旁的沙漏,盘算着自己还有多长时间可以离席。

  正在这时,一个小黄门匆匆走到他跟前行了一礼,道:“殿下,齐卫率在宫外,说是有急事见您。”

  谢珩离了宴席走到殿外,见齐云正在殿门口不断徘徊。

  齐云一见他出来,立刻上前行了一礼,将手里的信件呈给他,急道:“殿下,娘子出事了!”

  谢珩待看清信上的内容,面色阴沉,“召集金吾卫,立刻去钟楼!”

  *

  桃夭在钟楼内搜寻一圈,发现自己的耶娘根本就不在此处,这才知晓自己上了当,问正仰望星空的卫昭:“你将我骗到这里做什么,又把我阿耶阿娘藏到哪里去了?”

  卫昭打量着眼前一脸焦急的少女,嘴角上扬,“妹妹急什么,我不过是叫妹妹过来玩个有趣的游戏。”

  “谁要同你玩游戏!”

  桃夭心里惦记着宋大夫与莲生娘,转身就要走,却又被他拉住。

  他道:“妹妹难道不想知晓日日同自己好的男人是个什么身份吗?”

  不待桃夭回答,卫昭强行拉着她走到钟楼前,往下一看,却发现下面不知何时竟然聚集了数千名百姓。

  桃夭一脸诧异,“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笑,“我都说了,哥哥心软,见不得妹妹被人这样哄骗,想请妹妹看场好戏。”

  桃夭不懂,“什么好戏?”

  她话音刚落,只听到一阵声势浩大的护卫队朝这边本来,人群里有人高声好道:“太子殿下驾到,束束退散!”

  桃夭更加诧异,太子殿下来这里作什么。

  可不等她诧异完,却瞧见卫昭往脸上戴了一副黄金面具,将一张脸遮得严实。

  他指着底下:“好戏快要开场了,妹妹可得睁大眼睛好好看!”

  这个疯子究竟要做什么!

  起了好奇心的桃夭向下望去,只见底下的百姓们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一群手持弓箭的护卫队已经上前,为首的是一袭蟒袍,同样戴着黄金面具的人。

  不止如此,她瞧见越来越多的人往楼下聚集,甚至好像还瞧见自己的父亲与哥哥在里头,正一脸焦急地望向钟楼。

  这时卫昭朝底下喊道:“许小姐的赘婿在何处?”

  桃夭真以为三郎来了,目光在人群里搜寻,却什么也没瞧见,只瞧着太子殿下纵马上前,声音十分低沉,“放了她,孤赦你无罪。”

  卫昭扫了一圈四周围的弓箭手,故作惊讶,“太子殿下怎么来这儿了?”

  不待谢珩回答,他拽着桃夭走到城墙上,要把她往下推。

  城楼距离地面约有三丈,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

  桃夭吓得大叫,“你这个疯子要做什么!”

  卫昭低声道:“为了报答妹妹的赠药之恩,不如我帮妹妹试试,是妹妹的性命重要,还是他的脸面更重要!”言罢,作势要推她下去。

  这次不待桃夭呼救,只见底下的太子殿下急道:“孤就是那个赘婿,放了她!”

  从前最是讲究脸面名声的男人当着全长安的面抬手摘掉了覆在自己脸上的黄金面具,露出一张俊雅如玉的俊美面孔。

  他一脸凝重,“阿昭,孤知道是你。如今你目的达到,别再吓她了。”

  周遭的百姓们闻言无不哗然,难以置信地往向马背上一袭蟒袍,金尊玉贵的男人,皆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方才听到人说太子殿下给人家当过赘婿,还以为是谣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天哪,真叫人难以置信!”

  “谁说不是呢,堂堂一国储君竟然给一个寡妇当过赘婿,实在是匪夷所思!”

  “啧啧啧,看来太子殿下还挺会玩儿……”

  “……”

  半边身子仍探出城楼的桃夭一时忘记害怕,呆呆盯着马背上头戴白珠九旒冠,身着明黄蟒袍,光华灼灼不可逼视的男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这场戏好看吗?”

  卫昭把桃夭拉回来,望着被他特地叫到这里看热闹的皇帝皇后及所有众大臣们,目光落在贵妃身上,自言自语,“我当初哭着求她,叫她不要走,可她非不听,不肯要我和我阿耶,去同那样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好。甘愿为他做人人口中水性杨花,贪慕虚荣的女人。”

  “她说他是帝王,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得已?不过是值不值得为她豁出去而已。”

  言罢,他幸灾乐祸地望着桃夭, “妹妹,太子哥哥那么会骗人,不如你喜欢我吧。”

  话音刚落,戌时的钟声敲响,与此同时,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夜空齐齐绽放,开出火树银花的花朵。

  桃夭下意识抬眸,只见漆黑的夜空里浮现出一行字。

  【生辰快乐】

  万众瞩目下,她过完了自己的十六岁生辰。

  她微眯着眼睛望着不断绽的烟花与无数游离在夜空的孔明灯,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灼伤了。

  她心想,长安的郎君生得虽好,可骗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

  还骗得那样真,一会儿说同她过一辈子,一会儿又说要同她生宝宝。

  十六岁的生辰,真是糟糕透了。

  她看向卫昭,哽咽,“戏看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一贯胡作非为惯了的卫昭看着少女清澈如水的眼眸里蓄满泪水,心里头一次生出一丝后悔的情绪,不自觉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桃夭转身,却瞧见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不知何时上了城楼。

  城楼上的风很大,刮得他身上的蟒袍猎猎作响,就连发丝也乱了,却丝毫无损他的尊贵气质。

  怪道人人都同她说太子殿下郎艳独绝,这样的人物,普天之下又能找出几个来?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今早走之前还在温柔小意哄她的男人会是堂堂一国储君。

  他一脸痛苦地望着她,“宁宁,你听我解释好吗?”

  她不知怎么就笑了,“太子殿下,这回还想骗我什么?”

  可她如今真没什么可以给他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