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1 / 1)

蟠虺 刘醒龙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意卧薪尝胆,愿意忍辱负重去实现自己的理想,这也没有大错呀!”

曾本之说:“你真的以为能用烹小鲜的方法去治大国?郑雄在我们家待了八年,一天到晚总听见他在策划这策划那,就没听他说过一句贴心话。我现在最后悔的是当初不该选他接任楚学院院长,就像关在笼子里的疯狗,一旦放出来便不可收拾。”

安静说:“你打算将他怎么办?”

曾本之说:“解铃还得系铃人,自己作的孽当然由自己来承受。”

安静说:“你都这把年纪了,就不要与人斗了。凡事都有天在看,让老天爷当裁判就是。”

曾本之说:“大不了也学塔利班,当一回人肉炸弹!”

安静再次捂住曾本之的嘴,不让他往下说。曾本之也是太坦然了,安静不让他说,他就不说,等到安静松开手了他也不做声。安静没发现曾本之又睡着了,她想起一件事便忍不住说,这些年她一直在想,等到自己和曾本之百年之后,郑雄会不会朝曾小安翻脸,果真那样曾小安可就惨了。见曾本之没有动静,安静才注意察看,从窗口透进来的暗夜之光,照在那张安详的面孔上。安静轻叹一声说,这样也好,趁老老少少的人都在时将不合心的婚姻解决了,免得将来只能由曾小安独自面对。

安静一觉醒来,屋子里已经金光灿烂。

一看时间已经快到上午十点了,安静有些不相信,再看放在一旁的内衣,还有仍在打着呼噜的曾本之,她才想起昨天夜里突然爆发的夫妻好事,以及后来说起的曾小安与郑雄,还有郝文章的那些令人吃惊的复杂关系。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睡眼惺忪的安静穿着睡衣跑到客厅门后拿起听筒,一个女人在楼下用武汉方言对她说,有封信塞进她家的门缝里了,请她自己收一下。安静低头一看门底下真的有只信封。她拿起来,见上面写着“曾本之”的字样,便放到茶几上,叫曾本之起床来看。

这时候她才发现,卧室的门上贴着一张字条:爸妈,难得你们睡得如此香甜,就不打扰你们的香梦,我送楚楚上学去了。安静忽地一下独自红起脸来,曾小安并没有多说什么,安静还是觉得女儿似乎察觉到老父老母昨晚的恩爱之事。安静赶紧将昨晚换下来的内衣拿到卫生间洗干净,晾晒好,这才回过头来洗脸刷牙。在这个过程里,已经起床来到客厅的曾本之三次呼唤安静,要她过去看看。安静坚持将自己打理完毕,才回到客厅。

曾本之指着信封说:“这是给你的!”

安静一看上面真的写着“曾本之夫人亲启”,她明白先前是自己看习惯,将那几个字当成“曾本之先生亲启”了。打开来看,是一沓照片。第一张是一辆郑雄专用的黑色轿车从楚学院驶出来。第二张照片是那辆黑色轿车正驶入一处叫“白玫瑰花园”的居民小区。第三张照片是郑雄从停在白玫瑰花园内一座公寓楼前的黑色轿车里钻出来。第四张照片是郑雄在门牌号为502的房门前与一个年轻女人礼节性亲吻。第五张照片还是这两个人在门口亲吻,只是年轻女人穿的是睡衣,脸上还没来得及化妆。第六张照片变成了郑雄开车门上了自己的那辆黑色轿车。第七张照片是郑雄开车驶出白玫瑰花园。第八张照片是郑雄开车驶入东湖宾馆。第九张照片是郑雄下车走进作为青铜重器学会办公地点的别墅。从照片上的时间来看,前四张是前天傍晚下班时拍摄的,后五张是昨天早上上班时拍摄的。

安静看完之后,随后将照片扔在地上:“这女人长相丑死了,看一眼会恶心三年!”

曾本之捡起来,仔细地看了看:“看样子像是哪个剧团的演员,一个在台上演戏,一个在台下演戏,倒也般配。这下子你我都该放心了,不用再想郑雄在哪里吃哪里睡了!”

安静说:“本来就是,人家是省委红头文件批准的厅级领导,只要给个暗示,不知有多少人愿意上门陪他吃陪他喝陪他睡。”

曾本之说:“你这是说气话。要心平气和才行,只有心平气和才表明我们是真的不在乎姓郑的了。”

安静说:“你也一样,你若是直接说郑雄,不说姓郑的,才能表明心里真不在乎他了。从现在起,我心平气和地说,先前还以为他在我们家忍气吞声,其实是在外面逍遥快活。我这样说总该行了吧?你也心平气和地告诉我,是谁这么无聊,偷拍这些东西?幸好我们抢在前面,让姓郑的滚他妈的蛋了。如果等到现在再撵他走,那也太丢曾家的人了。”

曾本之说:“我推测这事是万乙的女朋友沙璐干的。她是交通警察,跟踪汽车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那天她带着同事到博物馆参观,郑雄指使人当面没收她的志愿者证书,不许她做义务讲解员,让她在同事面前大丢颜面。她当时就说一定要让郑雄出丑!”

安静说:“我晓得了,那天晚上你打电话给万乙,是让他找沙璐,我还以为你是要他找古人计时用的沙漏!没想到你也会挖陷阱,也会搞阴谋诡计!”

曾本之说:“我也没想到你会偷听我打电话!”

安静说:“也只有你这个书呆子直到黄土埋到脖子了,才发现老婆在偷听自己的老公打电话。实话告诉你,武汉女人没有不吃醋的,武汉也没有觉得自己丑的女人,更没有不偷听老公打电话的女人,只不过手法有高低之分而已。”

曾本之笑起来:“你还偷听到什么了?”

安静说:“我还偷听到你说梦话!”

曾本之说:“我在梦里说什么了?”

安静说:“你说曾侯乙尊盘是假的!说了好多年!”

这次轮到曾本之伸手捂住安静的嘴了。

“你想谋害亲妻呀!”安静奋力挣脱之后,先是大声说,接下来马上压低声音表示,“我都没有当真,你当什么真?连楚楚都晓得梦是反的,你干吗紧张得要死?”

曾本之再三逼问安静,确信她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自己说过的梦话之后,仍然郑重地告诫她,虽然自己说的是梦话,也切不可外传,否则会出大事,弄不好曾家会家破人亡。曾本之的话将安静吓着了,她想追问又有些不敢。反而是曾本之见她被吓得面色发白,又回过头来安慰说,只要她不插手此事,继续像以往那样装糊涂,别节外生枝,一切按自己的思路去做,应当会有一个比较理想的结局。

镇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