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学习。当初你连失蜡法都敢否定,怎么现在胆子变小了,不敢说真话了?”
郝文章看了看闻声赶过来的安静和曾小安,好不容易开口说:“爸爸,反正我是学生,是晚辈,说错了我愿意认打认罚。一开始我也以为这透空蟠虺纹饰附件残片是新近仿制的伪器,可是后来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很像是有人故意将真品做得像是伪器!所以,我认为它不是伪器,而是楚国工匠用范铸工艺制作曾侯乙尊盘时,多余下来的一小块真品!”
曾本之长叹一声:“人老了容易犯经验主义错误。你说得对,我被老三口骗了,这块透空蟠虺纹饰附件残片应当是真品!这家伙太聪明了,不只是聪明,简直是个天才。别人只会绞尽脑汁弄假成真,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居然来个弄真成假。我被他上了一课,还好,答案还算及格,郑雄他们拿走的尊盘也不是伪器,只不过不能叫曾侯乙尊盘,而有可能是‘曾侯甲尊盘’或者‘曾侯丙尊盘’。而且那套九鼎八簋也不是伪器,同样是真器。”
郝文章急了:“那我们该怎么办?是报警还是自己去追?”
曾本之想了好久才摇着头回答:“孩子,记住这句话,青铜重器只与君子相伴。如果不是君子,青铜重器自己会做出选择!”
安静连忙说:“赶紧回去吃饭,好不容易轻松一下,可别又给曾侯乙尊盘弄得一家人从早到晚紧张兮兮的。”
一家人重新拿起筷子,没吃几口菜,门铃突然响了。
楚楚习惯地飞跑过去,拿起对讲机,传出来的是一个不太熟悉的男人声音,说自己是沙海,赶在过年的最后一天来给曾先生拜年。楚楚犹豫不决时,郝文章走过去问清楚真是沙海后,便按下了绿键。沙海一进家门,就塞了一个红包给楚楚。楚楚懂得客气,正说不要不要,门铃又响了。这一次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让楚楚很高兴,因为接着要来的人是马跃之和柳琴。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来曾家的目的,不尽相同,沙海是真的来拜年的。马跃之和柳琴却是来祝贺曾侯乙尊盘的失而复得。曾本之想起什么,就让郝文章用自己的手机给许姬发短信,问郑雄回来没有?一会儿许姬就回复说,郑雄刚与她通过电话,有个身份特殊的男人闯进设在成都的美国领事馆,像是要闹出什么事,老省长和熊达世有些焦虑,让郑雄待在兵工厂,哪里也不能去。
曾本之毫不在意郑雄说的成都美国领事馆的什么事,马跃之也是如此,说如果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发生什么事,那些被美国佬从中国强行抢去的青铜重器倒值得我们关心。接下来曾本之与马跃之约定,明天上午去博物馆看刚刚检修过的曾侯乙尊盘。
第二天上午九点差十分,曾本之带着郝文章在博物馆侧门与马跃之会合,三个人刚走到主馆的台阶下面,就看到老关紧跟着庄省长从高处匆匆走下来。曾本之正在发愣,庄省长一大早跑到博物馆来干什么?庄省长已经冲着他伸出手来。曾本之下意识地将手伸出去与庄省长握了一下。在他依然想不起要与庄省长说句什么话时,庄省长已经依次握过马跃之和郝文章的手,真的有些像乘着战车的楚庄王那样,豪情满怀地走远了。跟在后面的老关倒是抓紧时间说了一句话,庄省长刚刚表态了,这一次曾侯乙尊盘的检修工作做得太神奇,省政府要重重地褒奖曾本之。
这时候,穿长裙的博物馆副馆长像飞一样从高处跑下来。
曾本之记得她是从什么剧团调过来的,是个有点名气的角儿。
此时游客还没进来,主馆外面空旷的台阶上只有几个人。
副馆长激动不已,开口就说,曾侯乙尊盘太神奇了。副馆长是一早就被电话叫过来的。打电话的人是值班的安保科长。今天凌晨四点,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五更时分,值班的安保人员巡查到曾侯乙馆时,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鼓乐声。安保员找了半天,就像蟋蟀声,越是细听,越是找不到响声来源。安保员以为自己耳鸣,就将另一个安保员叫来听,结果是一样的。副馆长说,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天快亮时,两个安保员同时闻到一股异香,这一次,他俩可没犯糊涂,寻着踪迹嗅过去,发现那些香气都是从存放曾侯乙尊盘的防护柜里飘出来的。副馆长用唱戏的腔调说,按照常理,这怎么可能呢,防护柜的作用就是将受保护的文物与外面的空气隔绝开来,里外空气不可能流通,可是,那香气怎么能出来呢?昨天下午,曾侯乙尊盘检测完毕,放回来时,她也在场,除了有轻微的青铜气味,绝对没有什么香味。然而,副馆长一大早闻讯赶过来时,千真万确地闻到一种罕有的香味。她一激动,就给老关打电话。老关一激动就给庄省长打电话。庄省长一激动牙也没刷就赶过来见证奇迹。
说完这些,一行人已经走进曾侯乙馆。马跃之趴在防护玻璃上看了一阵,回头冲着曾本之和郝文章竖起大拇指,然后退到一边,与他俩站在一起,很享受地看了一阵。
曾本之想起什么,就对陪在身边的副馆长说,这种事本不应该当成正经事向上汇报的,谁碰见了,撞上了,那是谁的造化,如果弄得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着了迷,天天夜里在曾侯乙馆里摆一张床,或者放上茶几,等着听仙乐闻天香,博物馆就成了娱乐馆或者是算命馆。副馆长连忙解释说,老关就是这么吩咐的,还说这也是庄省长的意思,不让声张,也不让外传。副馆长还追着问,这种事可不可以当真?曾本之没办法,就让郝文章替自己回答,郝文章想也不想就说,我们确实应当相信,世间万物都是有灵魂的。
没有人问马跃之,他自己在那里说:“我怎么觉得这事有僭越之嫌?”
待了一个小时,三个人开始往楚学院去。在东湖路地下通道里,那个男人还在,面前仍旧摆着那只一看就是伪器的楚鼎。见到曾本之他们,那个男人继续重复着早先说过的话,要他们停下来看上一眼,不要错过一生中难得的机遇。曾本之已经走过去十几步,忽然退回去,破天荒地蹲在地上,拿起那只楚鼎仔细看了一阵。回过头来,他又让郝文章拿过去看了看。不等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