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拭了拭泪。
“当年因为年轻不懂事,以为是受骗,一怒而离开她,这是大错,结果……她变了,她受的打击太大,她本身也先不知道这天生的缺陷,这……能怨天?还是尤人?”
“于是她喜欢杀人藉以发泄?”
“事端起因于赵文秀,她是四灵帮帮主的遗孤,发誓报血仇,而玉姑跟她是结拜姐妹,因此,她充当她的刽子手,替她杀人,杀了人之后,由她制成人干……”
“由阁下看管人干?”
“不,这是玉姑对我的报复,她恨我,把人干送给我……目的是折磨我,她声言要杀尽天下的男人……”
“洪庄主知道内情?”
“知道,兄妹势如水火,但……他下不了绝情。”
岳震寰的眉头结成了一个倒八字,这是骇人听闻的秘辛。
“洪庄主自承杀人?”
“他想以自己之死结束这公案,但他错估了玉姑,她是永不回头的,我……如果早到一步,也许情况会改变。”
“‘荆襄客’夫妇之死呢?”
“洪庄主之所以出此下策,主要是内疚,因为他与令姑丈是至交,他自责了数十年。”
“这……怎么个说法?”
“说起来……实在是个想不到的悲剧,令姑丈姑母在风雷山庄做客,因为令姑母身孕已将足月.不能长途跋涉,所以只好住下去,而正赶上老夫的婚变,玉姑……在遭受打击之后,心神失常,她妒恨别人夫妻恩爱……”
“所以她杀害了家姑丈与姑母?”
“正是如此!”
岳震寰激动得簌簌直抖,道:“这么说,是两尸三命?”
“不,你姑母当时在坐褥,生了个千金……”
“人呢?”
“就是梅芳,她该是少侠的表妹。”
意外中的意外,岳震寰木住了,“鬼千金”。梅芳竟然是他的表妹,而且由杀父母的仇人抚养长大。
徐半仙几乎支持不住站立之势,身形连连晃动。
“梅芳什么也不知道,玉姑的一切作为都在暗中进行,林氏双虎是她的帮凶,梅芳从小便被玉姑灌输恨男人思想,她一反常态,爱上你……可说是天意,也算是本性。”
“在下……算全明白了!”
“你带梅芳走吧!”
“她……还不省人事?”
“老夫这有解药,离开此地之后再给她服下。”
“阁下呢?”
“老夫得料理此地后事,然后……”
“然后怎样?”
徐半仙凄然道:“岳少侠,人生对老夫还有什么意义?”
岳震寰打从内心发出颤栗,这实在是武林中莫大的悲剧,局外人实在无法置喙。
徐半仙轻轻推了岳震寰一把,道:“快带梅芳走吧!”
岳震寰期期地道:“这些事……该让梅芳知道么?”
徐半仙垂下目光,道:“随少侠的意思做吧!”
岳震寰俯下身,抱起梅芳,他想把梅芳寄托师门,请师姐马玉花照顾她。
他深深望了洪玉姑的尸体一眼,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感受。
说起来,她是-个不幸的女子,造化安排她与人生幸福绝缘。
个性柔弱的,怨艾一生,个性刚强的便走极端,洪玉姑属于后者。
洪玉姑最大的罪过,是杀害“荆襄客”阳明夫妇,至于她代四灵帮赵文秀充当刽子手,对或错,便看立场而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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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白狼江浪
岳震寰道:“在下还请问一件事……”
徐半仙道:“请讲。”
“家姑丈与姑母的遗骨……”
“洪庄主做得很好,就在风雷山庄后面里许的地方,有墓园,但没有碑文,岳少侠可以完成它。”
“如此,谢了。”
徐半仙把一粒解药递给岳震寰。
岳震寰本想再说什么,但又觉得无话可说,吐口气,横抱着梅芳,转身默然离开。
出了幽谷,踏人废墟。
废墟浸在夕阳的血红里。
高台上,洪天贵的遗体仍横陈着。
岳震寰没有勇气再登高台,他迅快地奔离这可怖的禁地。
随着夕阳的沉没,血的故事落了幕。
血的故事落幕了吗?
不!绝对没有!江湖恩怨,四灵帮、天心帮的人还没死完……其中还有一个最大的秘密,“四灵帮”是反清复明忠义盟的外围组织,而且最重要的是保管的一笔庞大财产失散了。
“鬼千金”、“地狱主人”这些可怖又可憎的名号,虽然已经消失,将在人们的记忆中成为过去,被遗忘!
但是,鬼剑和修罗公子他要在杀手群中去找……
江岸风势急。
清晨,急风吹散了朝雾,阳光轻柔。
在这种阳光照耀下,奔流的大江看来也很平静。
轩辕刚的神态也同样平静得很,他背负双手,立在江边,雪白的须发衣衫,在急风中飞舞,飘逸出尘。
他右手握着一卷书,这使他看来更像是一个诗兴勃发,吟哦在江边的文人。
老人面容很慈祥,表面上看来,不认识他的人,很难会相信他是一个两手血腥,雄霸一方的武林枭雄。
四个鬼脸扣面人分立在他左右,个个的太阳穴都高鼓,双目精光进射,一望而知,都有一身很不错的内功。
他们的面容也都峻冷之极。
有轩辕刚出现的地方,一定会看见这四个人,他们的武功当然不能与轩辕刚相比,如果认为是轩辕刚的保镖,看来又不像。
但他们的武功却绝无疑问,是由轩辕刚亲自传授。
他们的忠心也绝无疑问,称之为勾魂四使。
江湖上传说,要杀轩辕刚,必须先杀掉他身边的勾魂四使。
尽管很多人怀疑这个传说,但有没有去求证过,却没人知道。
那只有两种解释:一是完全没有;一是去求证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
任何的-种解释都可以显示出这四个人的厉害。
四人所用的兵器没有一个相同,全都是外门兵器:风火轮、飞风钩、回柳刀,还有一个用的竟然是一双鬼王盾。
只从这四种外门兵器上看,这四人所练的武功,不言可知必然也有异于常人。
在他们身后不远的树林前,停留着八匹马,每一匹都很神骏,由两个黑衣大汉在一旁看守着。
风吹树叶萧萧,也吹来了一阵急遽的马蹄声。
不过片刻工夫,一骑如飞奔来,鞍上一个彪形大汉,满头汗水淋漓,衣衫亦已湿透。
马在树林前停下,“希聿聿”马嘶声中,大汉滚鞍而下,连汗也来不及抹一把,急急奔向轩辕刚。
那四个鬼脸扣面人视如未见,全都面无表情,轩辕刚更是仿如未觉。
大汉在五尺之外曲膝,一声:“禀庄主----”
轩辕刚头也不回,应了一声:“说!”
“江浪昨天黄昏在十七里外渡江,歇宿在悦来客栈,杀了我们十一个人。”
轩辕刚仍未回头,-声微喟:“你们也实在太不小心。
“我们已杀了他的坐骑,周围十里,可以代步的骡马都已被我们买去,买不到的亦被杀掉。”
“杀得好。”
“江浪拂晓之前已离开客栈,沿岸东行。”
“肯定是他本人?”
“他虽然换过一身农家装束,戴上竹笠,却逃不过我们的监视,我们追踪他的人已有两个死在他鬼剑下。”
“太不小心了。”轩辕刚又是一声微喟。
“最后消息。”大汉喘着气接道:“江浪方向未变,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