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种类更多一些,到了时节,就会传来阵阵花香。”
当时还有幸赏过一次那色彩缤纷的花。
自顾自得说了很多,尤亦殊拿起纸飞机,其实也没想到真的能飞到这么远。
好像随着他的心意,想再看一次吧。
拿在手上才注意到,折飞机的的纸上有一团乌黑。
“哦――”
察觉到目光,尤亦殊打开纸团,只见赫然一几个毛笔字,写的很草,却提顿有力。
“我不想练字了就打开窗透透气,顺便折了几个飞机,借此逃离我书法老师那个墨香味十足的大书房!”
忱木轻轻笑了。
“大事不好,老师还没走,过会该回来检查了,我先走了。”
他手撑着窗沿,扭过身来,“我叫尤亦殊,尤其的尤,亦然的亦,特殊的殊。”
“我明天再来,你再告诉我你的名字。”和煦的光擦着他的发梢,留下一缕橙黄。
从窗边翻出,他轻车熟路的拐几个弯淡出了忱木的视线。
翌日。
早晨下了薄雨,到了下午还是一片朦胧的水汽。嗅着水汽,忱木轻轻皱眉,留了个窗。
窗边传来窸窸窣窣擦过衣摆叶子的响声,忱木拿起薄毯,披在沾了一些水汽的少年身上。
“啊,谢谢。”
余光一撇,窗外的几个盆栽在撑起的伞间掩映着花色。
“晚上还要下雨,不要出门挪花了,它们安全啦。”亦殊狡黠似的一笑。
忱木一顿,心中升腾起暖意。
“那些是石竹花,我母亲在的时候,有更多其他种类的花,我养不活它们,就都送人了。”
“康乃馨。”忱木又抬起头看向他,“这个就是石竹花的一种。”
“你很喜欢花呢,和你母亲一样?”亦殊不是很了解花,只这样问道。
“我只是尽我所能,继续爱着她爱的东西,”忱木的眼光暗淡下来,“她已经不在了。”
看到忱木失落的表情,尤亦殊有点无措,却下意识道“但这些花不仅为她活着,也还为你活着。”
在水汽中氤氲进了清淡的花香,掩过了苦涩的药茶气。
忱木一愣,突然很宽慰地笑了。
他拿起手边的笔,写下自己的名字。一撇一捺,都泛着少年独有的青涩和坚定。
尤亦殊展颜笑道,“你还记得!那我们现在算朋友了?”
当然。
忱木弯了弯嘴角,“你都贿赂了我的花了。”
“咚咚……”木门被轻轻敲响。
亦殊会意地笑了笑,指了指窗外,便先走了。
忱木将挡着半边窗户书架移开,光影瞬间布满了整个房间,忱木没想到,这里原本就能这么清亮。
忱木打开门,就见一个的脑袋从门后探出来。
“那个,吃饭了……”林荨生有点尴尬的站在门后,说完就慌张跑下楼了。
林荨生这周才被接到忱木家里,一直没有正面和忱木说过什么话,如今还像是陌生人一样,存在距离感。
饭桌上基本都是没有沟通,林琛也很少有精力关心孩子的生活,接回荨生的时候,林忱木一直因为母亲出事很低落,身体情况也不好,林琛作为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林荨生的事。
“忱木,荨生以后都会住在我们家,他是父亲旧友的孩子,家里出了些事……”林琛堪堪开口。
“恩,我明白。”
荨生的父母职业特殊,父亲出外勤去世了,母亲也沉郁过度而离开,家里的老人都年过半百,让两个孩子能互相陪伴着,倒也是件好事。
“欢迎你来到林家。”
忱木看出他的紧张,朝他温和地一笑,“我叫林忱木。”
荨生的眼里仿佛升起了清辉,他有些欣喜地攒紧衣角,轻轻答了声恩。
林琛放下心来,顺势问了憋了半天的话。
“快开学了,忱木,枫湖中学离家挺近的,荨生和你可以一起去上学。”
顿了半晌,“你可以考虑考虑转学。”
枫湖初高中分部,以前为了环境清静一直选择私立学校,忱木越来越不爱与外人沟通,林琛想来,是自己做错了。
“嗯。”忱木头也不抬的答道。
他其实没什么所谓,也理解父亲对家里变故心里的紧张,他只希望,一切都能过去。
林琛轻轻吁出一口气,“好。你们两个晚上都早点休息。”说完又起身去工作了。
林荨生篡了篡手心,心中不知升腾起什么,有一丝欣悦。
好像,他又有亲人了。
章二(2)韶光时 麦芽香
家里的阿姨按例冲好了药,苦腥味总是在晚上七点准弥散开来。
“小荨,你又来啦。”阿姨和蔼地朝迎面走来的小少爷打着招呼。
“恩。”
苦涩浓郁的味道在嗅觉上总是让人更容易产生同理心。
荨生轻轻把麦芽糖放在盛药的茶杯旁边,希望能掩过一丝药茶味。
每当他生病的时候,母亲都会在床头放上一颗麦芽糖,他以为,这就是家人能带来的温暖。
他们现在,是不是也算是家人了呢?
父母刚去世的时候,有那么多亲戚,在黑白的葬礼现场走到他身边,一人一句保重,却没有一个能让他感觉到温情。
他们只是在心里施舍怜悯,而没有给予温暖。
如今反倒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在流离的日子里将他捞起,让他重新获得庇护。
他很感恩这一切。
“那我先回房了,您早点休息……”
“诶,好。”
董姨看到药茶边的麦芽糖,只得轻轻一叹。
从荨生到林家之后,就一直是似亲非亲,若即若离,常常一个人坐下就能出神很久。
林家又因没有女主人,无人调节一家都沉郁的气氛,所有人都满怀心事。
每一天都是如此,匆匆过去。
吃完午饭,忱木推开窗子,又捧起书来,他知道下午忱木应该还会来,于是边看书边等着。
“唰――”
风声掀过春天过后已经郁郁葱葱的香樟枝干上青翠的绿叶,叶片缀在石竹边。
风抚木梢,光染青砖。
林忱木瞌上双眸,浅浅的呼吸夹杂着书页的气息和翻新泥土的香气,将本来阴沉沉的药剂的味道在阳光中冲洗干净了。
尤亦殊来的时候,只闻着青色外披的少年的安稳呼吸声。干净而又棱角分明的五官里,用书本遮着藏着内里清楚的温柔。
林忱木眉头微皱,头虚靠在墙边,纤细手指还夹在书页间,黑棕的书面更衬他白皙的皮肤。
尤亦殊抻着脑袋,不敢再细细打量他,因为他的脸都已经烧的像山幺幺上红透的山花了!
总有人从小就能一笑就勾起他的魂。
前年刚搬家的时候,就是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花,笑得夺目。
忱木悠悠转醒,刚抬起头,就看见尤亦殊不知想着什么,出神良久。
忱木伸手摘下他衣摆上的青叶,眉眼一弯,转而把叶子塞进他的掌心,他才回过神来。
八月中旬的空气还有些燥热,少年宽松中袖后的衣衫还泛着一层薄汗。
“你又从窗户那里翻进来,不怕摔着吗。”
忱木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