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切？”

他指望听到的，不外是为了分析局的整体，以及大家都有责任支持该局，因为它不是某个世界的工具。而是为全体人类服务之类的话。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亚历让。大皱着眉头回答他：“因为在这一切表面问题之下，隐藏着萨芬与蓝月亮的关系，我要揭并摧毁那重关系。”

贝尔彻底感到一阵反胃。不论何时何地，总是因为有人过分关注某个世界，而使大家的心力无法集中在宇宙统一的问题上，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当然各处都有社会不公的现象，当然这现象有时似乎令人难以忍受。但这些人难道没有想到，这种事情只有在帝国成立之后才可能解决？先，必须终止战争以及国与国的对抗，唯有到那个时候。才能设法解决内在的闲境，毕竟外在的冲突是它们的主因。

再说亚历山大并不是蓝月亮人。根本不该有此种情绪化的短视作风。

“蓝月亮对你有何意义？”贝尔又问。

亚历山大犹豫了一下：“有一种亲切感。”

“但你是小小地球人，至少在我的印象中是如此。”

“我的确是，而这正是亲切感的来源，我们都是宇宙中的极端人种。”

“极端？我不了解。”

亚历山大解释：“我指的是肤色。他们太白，而武们太深，这就代表丁某种意义。它将我们联系在一起，使我们有一个共通点。在我的感觉中，我们的祖先必定有过一段身为异类的长久历史，甚至遭到社会主流的排斥。我们是不幸的白种人与褐种人，在与众不同这方面同病相怜。”

贝尔惊异而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亚历山大说不下去了。从此他们之间再也不曾出现这个话题。

如今，过了将近一年，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任何预兆，就在整个不幸事件看来即将悄悄告终之际，甚至亚历山大的热度都已渐渐减退，事情突然一不可收拾。

贝尔现在面对着一个不同的亚历山大，这个亚历山大的愤怒不只冲着萨芬，也针对贝尔。

“我会这么生气”这位小小地球人说，“不是因为你的情报员一直跟在我后头。想必你行事谨慎，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不敢信赖。就这一点而言，我能接受。可是找到我们的人之后，为什么你们没有立即通知我？”

贝尔一只手轻抚着座椅扶手的暖和布料：“事态很复杂，一直很复杂。我当初做好安排，若有任何未经授权的人查询太空分析资料，除了通知你之外，也要向我手下某些情报员报告，我甚至想到你可能需要保护。可是在萨芬”

亚历山大语气酸涩：“没错。我们都是笨蛋，没考虑到这一点。我们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证明在萨芬到处都找不到他，他必定一直都在蓝月亮，而我们居然从未想到。无论如何，现在我们找到他了，或者该说让你找到了。想必你会安排我和他见一面？”

贝尔没有直接回答：“他们告诉你。这个叫科索沃的人是银晕的情报员？”

“不是吗？他们为什么要说谎？难道他们的情报错误？”

“他们没有说谎，情报也没有错误，这个人担任我们的情报员已有十年之久。他们竟然早就知道。这点令我相当忧心。我不禁怀疑他们对我们还知道多少，也怀疑我们的组织究竟有多松散。但他们为什么急于告诉你科索沃是我们的人，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想因为那是实情，而且这样一来，我就再也不会为难他们。否则我将提出的进一步请求，只会引起他们与银晕之间的麻烦。

“实情是外交官之间的糖衣毒药。让我们知道他们对我们的了解程度，让我们及时掌握机会收回破损的网，补好之后重新张开，除此之外他们还能为自己制造什么更大的麻烦？”

“请回答你自己的问题。”

“我说，他们告诉你科索沃的真实身份，是为了摆出胜利的姿态。他们知道这件事不论保密或说出来。对他们都不会有任何帮助或者伤害。因为早在十二小时之前，我就获悉他们知道科索汰的身份了。”

“你怎么知道的？”

“借着最不可能弄错的一条线索。听着！十二小时之前，银晕的情报员科索沃，已遭萨芬巡逻队的一名成员射杀。他当时掌握的两个蓝月亮人，一男一女，男的八成就是你在寻找的那个野外人员。这两介。人都不见了，消失了，想必已落入那些大亨的手中。”

亚历山大吼叫一声，差点从座位中站起来。

贝尔冷静地将酒杯举到唇边：“我无法采取任何正式行动。那名死者是蓝月亮人，而那两个消失的人同样也是即使我们能够提出反证。所以你看，我们不但受到严重挫败，更被愚弄了一番。”一推，科索沃面包店老板立应一声不响地瘫倒在地，胸部向内四陷，烧成焦黑的一团。对杨然而言，这个景象淹没了事前与事后几乎所有的记忆。

他依稀记得巡警如何出现，然后悄悄地、满怀杀机地拔出武器的经过。面包师曾抬起头，正准备开口，却来不及吐出人生最后一个字。然后一切就生了，杨然听见耳内血管产生的嗡嗡声，还有众人自四面八方的吵闹尖叫，就像是一条泛滥的河流。

杨然经过数小时睡眠所恢复的神智，片刻间烟消云散。那名巡警原本要向杨然冲来，他挤在叫喊的男男女女间拼命向前，但人群仿佛是一团泥泞粘着他，令他脚步沉重得抬不起来，杨然与维纳斯随着人潮旋转。逐渐被带离原地。

他们是一团小小漩涡，当巡警的飞车开始在头顶盘旋时，有如惊弓之鸟的人潮开始不停骚动。维纳斯催促杨然往前走，向城市的近郊前进。一时之间，杨然又成了昨天那个受惊的儿童，而不是今晨那个准成*人。

那天清晨，他在灰蒙蒙的晨曦中醒来，但在那个密闭的房间里，他无法看见曙光。他在原处躺了许久，检视着自己的心灵。经过这一夜。有些旧创愈合了，有些结构重新接好，成了完整的一部分。两天以前，在他开始“记起”的那一刻。这一切已就蓄势待。昨天整整一天。这个过程都在进行。前往上城与图书馆的行程中、攻击巡警与后来的逃亡，以及和面包师的巧遇一对他而言，这些事都扮演着酵素的角色。他的心灵，那些萎缩的纤丝已冬眠多时，如今终于被猛力拉直。强迫它们投入痛苦的活动。而现在，睡了一觉之后。它们开始产生微弱的搏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