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向全世界直播。典礼简朴而热烈。姬人锐担任典礼的主持,鱼乐水做了发言。她呼吁各界踊跃捐款,诚邀世界各国的一流科学家和工程师来这里效力,呼吁各国**与这儿密切合作。她的讲话激情洋溢,客观坦率,为世人描绘出一个清晰的、热烈而不疯狂的前景,拨动了亿万人的心弦。当然,她甜美明净极富亲和力的笑容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达到了和讲话内容一样的效果。
在她身后是加入救世计划的第一批人员,此刻只能说是一小撮:一条假腿的马士奇,病歪歪的楚天乐,神态冷静风度不凡的姬人锐,心宽体胖笑得像弥勒佛的葛总。挺着大肚子的天乐妈不算正式人员,但她也笑呵呵地站在楚马二人中间。
在北京的一家单元房内,鱼子夫喊正在阳台浇花的妻子:“你快来看,咱们的女儿!”
章隽拎着水洒急急往客厅跑,“水儿怎么啦?”
“她正在‘乐之友’一会两院挂牌仪式上讲话呢。台上还有咱的俩亲家,有咱的可怜女婿。咦,那不是水儿报社的葛总吗,怎么也去那儿啦?”
夫妻二人挨坐在沙发上,认真听完了女儿的讲话。他们很感动,也很惊奇,那个大大咧咧、在他们眼中永远长不大的女儿脱胎换骨,已经是世界级的人物了。他们正在做的事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无比壮阔和艰难,虽然最终的成败无法预料,但是单单他们的气魄和境界就让人敬服。章隽叹口气,“水儿这就要忙了,会忙一辈子的。”她再度叹息一声,“那就忙吧,忙着最好。人哪,哪怕处境再绝望,只要有事可忙,就不会太痛苦。而且,真希望他们确实忙出一个结果。”
北京的另一座高级公寓里,贺老和孙子一块儿看着这则消息,洋洋看得很认真,目光中异彩闪烁。看完后他激动地说:
“他们已经开始干了!这么快!爷爷,你说过让我去他们那儿的,什么时候去?”
“洋洋,你太性急了,你现在去能干什么?只会给人家添乱。等你大学毕业后吧。”
“也好。我努把力,争取跳它几级。”
洋洋转身就回他的书房看书去了,从“乐之友”那儿回来后,他一直在自学天体物理学、宇宙学等专业,学得非常刻苦。这孩子过去就懂事,学习有韧性,屁股能坐得住。现在有了明确的人生目标,这让他更成熟了。
客厅里电话响了,是一个国际长途,但说的是流利的普通话:
“贺老师你好,我是阿比卡尔。”
“你好,总统阁下,现在该称秘书长阁下了吧?我正想打电话向你道喜呢。”贺国基笑着说。艾哈迈德·阿比卡尔是个黑头发厚嘴唇的索马里黑人,年轻时在北大留过学,留学期间是个积极的社会活动分子,曾出面邀请三十四岁的贺国基去学院做讲座,诸如“政治博弈”“权力与制约”“中国历代统治术”“政治谋略中的正与奇”等。出乎贺的预料,这些讲座大受欢迎,以至于贺国基一时成了媒体明星,甚至其后他在政坛的快速升迁与此也不无关系。两人也就自此认识了,之后阿比卡尔对贺国基一直以老师相称。阿比卡尔回到索马里后迅速崛起,成为耀眼的政治明星,担任了两届总统,是公认的铁腕人物。也可能是一个比较小的穷国更便于管理吧,他把“开明威权”的优势在索马里演绎得淋漓尽致,让这个在战乱、部族冲突和海盗肆虐下**多年的国家迅速走上正轨,成为那几年世界上发展速度最快的国家,而且有效避免了常见的“发展病”,如贪污、贫富悬殊、裙带关系等。更难得的是,这位铁腕人物并不恋栈,两届总统任期满后很潇洒地走了,没有留下什么可以让他“重回大位”的政治操作。
不过也有人说,他的“不恋栈”是因为他已经盯上了另一个大位。他卸任之时,正值联合国秘书长换届,按照不成文的规矩,这一届应该由非洲人出任。由于政绩出色,四十八岁的阿比卡尔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但这只是“水面之上”的形势,实际上,因为某些比较微妙的原因,他的胜算并不大:有些大国忌惮他的执政风格过于强势,担心他为联合国带来不可控制的因素;有的国家则是因为更深刻的原因——他的“威权政治”不符合西方的普世价值。据贺国基在各国政界老友那儿听到的“悄悄话”,阿比卡尔几乎肯定会出局的。但恰在这时,“楚马发现”公布了。联合国内迅速达成一个共识——灾变临头,应该推举一位雷厉风行的新秘书长。于是,阿比卡尔顺利当选。
“道什么喜啊,该致哀才对,我是被绑上火刑柱了,推我上火刑柱的也包括老师你和楚马二位。”阿比卡尔笑着说,“贺老师,你看到‘乐之友’一会两院成立的消息了吗?”
“刚刚看到。”
“他们的行动真快。其中的姬人锐还是我的低届同学呢。”
“没错,他也是北大的,应该比你低……十届吧。”
“贺老师,关于这场灾变,我知道你在中国主持和参加过两次重要会议。我去联合国上任之前,想从你这儿得到一句忠告。贺老师见识过人,我一向很钦佩的。”
贺国基沉思片刻,凝重地说:“你太客气了,恐怕我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忠告。这个局势是人类从未经历过的,往日的老经验都失效了。”
对方笑了,“你这番话就是最好的忠告——非常之时,应对以非常之策。谢谢啦,再见。以后我还会随时向你请教。”
对方挂了电话。贺国基料定,这位铁腕人物上任后一定会强力推进救世行动。他沉思了一会儿,决定要通一个电话。电话中他言简意赅地介绍了有关“乐之友”的消息,以及他所知道的有关“乐之友”们的背景。最后说:
“据我的估计,这个民间团体可能会鼓捣出大名堂。我提一个冒昧的建议:**最好能派去一个联络员,正式的,驻外大使级别的,并给予一定资金支持。”他歉然地说,“这样做是没有先例的,所以我真的冒昧了。”
那边回答:“好的,我们合计一下,谢谢贺老的责任心。”
康不名刚看完对“乐之友”的电视直播,就听见有人敲门。是同一家属院的两个退休老太,一个是楼下的陈素芳,另一个住得远,不太熟,名字好像叫刘什么琴,是基督徒,常常热心地劝住户们“信主”。两个客人一进门就看见客厅堆着的大小旅行包,问老康是不是要出差,康不名说:“是牛牛要走,跟着他妈到天津的外婆家住几天,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