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一笑的瞬间,她已确信这两人绝不是罪犯,罪犯不会有如此明朗的笑容。他们看来是被搅到某个大秘密中了。楚天乐打的哑谜无疑是说:**正在努力封锁某个秘密,而封锁的命令来自最高层。
那又会是什么惊天秘密呢?尤其是牵涉两个隐居山中的残疾人,加上一位神秘的贺老?但这会儿顾不上细细推敲,她要赶紧离开这里,以防这里的保卫人员醒悟过来,把她也圈进去——至少她已经看到了楚天乐打的哑谜,已经和那个秘密沾边了。
她开着比亚迪匆匆出了大门,没注意到贺老此刻正立在大厅门口注视着她。这位老者老眼不花,刚才看见了楚天乐对她打的哑谜。他向秘书使了一个眼色,秘书轻轻点头,唤过一名便衣,让他骑摩托尾随鱼乐水的汽车。秘书则走向柜台,去查询这位女客人住时登记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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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找旅馆并不难。这儿是有名的旅游区,农家旅馆遍地皆是,而且条件不错,价钱也实惠。鱼乐水很快找到一家,停好车,洗漱一下,吃了简单可口的农家晚饭。她把随身物品放到屋里,脱了T恤短裙,换成运动装,把高跟鞋换成登山鞋,又悄悄返回老界岭迎宾馆。她准备绕宾馆院墙侦查一番,看有没有守卫上的漏洞。从大门看进去,院内停车不多,只有十几辆,看来将要召开的那个什么“紧急会议”规模不算大。宾馆傍着山体,有些地方很不好过去,鱼乐水只得手脚并用。西墙外有一株大柿子树,枝叶茂密,方位正对着宾馆主楼。鱼乐水对着它琢磨了一会儿,心想如果藏到树上偷窥,也许能观察到院内的一些情况,要是马伯伯和楚天乐凑巧住在面向这边的房间,说不定还能通过某种手段(比如用小镜子反射阳光)同二人秘密联络上呢。她准备明天凌晨时分带上望远镜早早来到这儿,趁夜静无人藏到树上,等待机会。柿树颇高,树干有合抱粗,不太好攀爬,但鱼乐水从小性子野,爹妈又一向纵容她,所以爬树游泳都不在话下。虽然已有些年头没有重操旧业了,但当年的童子功想来不会丢。想到这儿,鱼乐水不免喜滋滋的:俗话说技多不压身,艺高人胆大,老辈人的话绝对是至理名言啊。
夜色已浓,她回到农家旅馆,冲了澡,睡到床上,对明天即将开始的秘密行动充满临战前的亢奋。只有一点她实在想不通:两个隐居山中的残疾人会搅到什么样的秘密中去呢?
她想先给报社打个招呼,但不知何故,手机一直打不通。于是她给社会部主任发了条短信:
“何姐并转总编:我在这儿撞上了贺老,还有一个‘天大的’新闻,可能要耽误几天。详细进展随时电告。”
她枕着双臂睡在床上,在隔壁的喝酒行令声中想心事,刚才楚天乐明朗顽皮的笑容一直在眼前晃动。当年她在这一带与楚家母子偶遇时,天乐可是个相当自闭的男孩啊。也难怪他自闭,命运对这位时年七岁的孩童确实太残忍了。
十岁那年夏天,鱼乐水随父母驾车来到这儿,那是一次半公半私的旅游,父亲要来豫西南考察楚长城等文物,顺便带妻女出来玩玩儿。父亲是个知识渊博的好导游,在他的指点下,沿途普通的风光都显示出苍凉厚重的历史底蕴。他说中原虽然在近代比较落后,但它却是华夏民族最重要的发祥地之一,就省级范围来说,在全国是名列前茅的。中国从夏到清的四千多年历史,中原有三千二百年一直居于华夏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有二十多个朝代建都于此,包括中国最早的几个朝代:夏朝、商朝和周朝(东周)。就整个世界级来说,中原也是人类古代文明最重要的中心之一。只是因为夏商文化的发现比较晚,所以它的名头不太响。这儿是盘古神话的诞生之地,有炎帝黄帝的活动遗迹,是殷商甲骨的埋藏地,老子庄周的故居。还有南召猿人、裴李岗文化、仰韶文化遗迹等,此次要考察的楚长城也是中国最早的长城。华夏民族很多姓氏都起源于中原,著名的客家人正是从中原河洛之地迁徙出去的。爸爸当时还开玩笑说,正是因为对历史的尊重,所以当社会上习惯于拿土气的中原人开涮时,他从来不参与。十岁的鱼乐水听得津津有味,体悟到了历史的厚重。
当然,那时她绝对想不到,在十五年后,这个古文明中心会因某个事件而一跃成为现代世界的中心。
那天他们在西峡县参观了恐龙蛋博物馆,中午在一个山区小镇停车,找家饭店吃了午饭。出了饭店,见街上有一片地方乱糟糟的,停着工商所和卫生局的车,挤满了围观者。鱼乐水正是好事的年龄,妈妈一把没拉住,她已经钻到人群最里边看热闹去了。原来是本地工商所和卫生局联合查封一家诊所。诊所规模很小,一间门面房而已,屋里摆设简陋而杂乱。墙上倒是挂满了“华佗再世”“妙手回春”“三代中医世家”等匾额或锦旗。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儿,穿着皱巴巴的白大褂,此刻正向查封者苦苦哀求:“俺有正当手续呀,俺行医从不为赚钱,是为了积德行善呀,是为人民服务啊。”查封者中一个年纪较大的人没好气地说:
“算了,胡老谝你就省点唾沫吧。不说别的,你单说这‘三代中医世家’是真是假?我可知道你家老根儿,三代都是打土坷垃的,你也是到四十多岁才不知从哪儿弄了个文凭。”那个医生满脸通红,吭吭哧哧说不出话来。“这几面锦旗恐怕也不是病人送的,是在同一家店里定做的吧?做假太不专业,也不知道换换笔迹。胡老谝,不是接病人举报,我们也不会来查封你。要说嘛我们来查封是救你,幸亏到眼下你还没治死人,等你治死几个人,你就得戴那不花钱的银镯子了。”
鱼乐水没兴趣再看,挤出人群。她虽说天生同情弱者,但看眼前阵势,那个瘦老头笃定是个骗子,不值得同情的。这时,她看见一对显然远道而来的母子,母亲背着颇大的廉价条纹包,拉着一个七岁左右的男孩,母子俩都风尘仆仆,神色疲惫,境况的困窘明白地写在脸上。那就是楚天乐和他妈妈任冬梅。那时小天乐已经显出病态,走起路来像鸭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