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1 / 1)

逃出母宇宙 王晋康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夫。不,那不是解脱,恰恰是把责任担上肩。他不放心智力崩溃的人类,想保持一双清醒的眼睛,为此他不惜让头颅离体,囚禁在厚厚的类中子物质盒子里,巡行在扑面而来的“真空狂风”中。他也知道这样将失去生存的乐趣,没有妻子的身体轻轻触碰着他,发丝痒痒地拂着他,气息柔柔地吹着他。不过……也许十年后的草儿真的会成为雁哨飞船的船员,那就让女儿代为照顾他吧。她笑着说:

“我没有勇气让头颅离体,只能留在地上了。不过,飞船上天前这十年我要好好陪你过。我们俩,还有姬大哥,都把‘乐之友’的职务辞掉。然后咱们把我爸妈接来,好好过一过五人世界。”

“好的。‘乐之友’的工作全部交给年轻一代,我们好好享受家庭生活。”

他们把草儿拉过来,两人共同搂着她。鬼灵精的草儿感觉到了异常,疑惑地问:“爸,妈,你们怎么啦?我觉得你俩的眼睛这会儿特别亮。”

两人没有回答,笑着亲亲女儿的额头。

[1]

飞车是柴油机上的一个专有名词,一旦它的转速自控装置失灵,如果不切断柴油的供给,它会越转越快,直到机器散架。

[2]

费米佯谬是指,如果宇宙中有其他类似地球发展历程的文明,那他们应该来到地球了,因为数十亿年前就可能有生命在其他星球上诞生。

[3]

豆是中国古代一种酒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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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漂流瓶

我是在百岁寿辰那天凌晨,把这本回忆录赠给那位凶手的儿子的,所以,此后克罗斯韦尔秘书长所通报的惊人信息,就没能出现在《百年拾贝》的正文上。

——摘自《百年拾贝·续》,鱼乐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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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乐水百岁生日的头天晚上,一个技术小组来到她山中的家里。一个大男孩,一个大女孩,都嫩得能掐出水,男女都剃着锃亮的脑袋。这是新一代青年的时髦,是出自对四个“太空部落”的崇拜。他们乘的是空中电动车,其燃料就是鱼乐水从“诺亚”号上带回的新发明:金属氢。这种大众工具不是使用氢聚变方式发电,而是用燃料电池方式发电,廉价、轻便、无污染,操作简便,续航里程达千千米之上。它已经完全大众化了,老少咸宜,保姆刘嫂今天回家度假,就是独自驾驶的这种飞车。

两个技术员带来一台仪器,安放在附近的贺家,架起了天线。“雁哨”号每隔十年左右要以大偏心率的椭圆轨道深入到太阳系内部,以便就近对地球进行考察。今年他们精心选择了时间和轨道参数,将正好赶在鱼乐水百年诞辰的晚上零点,以最近距地球三十万千米的距离掠过,楚天乐将在那一刻为爱妻祝寿。

“雁哨”号一直以半光速飞行,其虫洞之外的两个球体内有了可以观察到的相对论效应,时间速率是地球的零点八六一。其通信电波也会因多普勒效应而产生强烈的畸变,这台装置就是对这些因素进行校正,使其复原为正常的通话。当然,有些因素是无法校正的,比如两人对话之间至少有两秒的时间延迟,对此只有听之任之了。

两个大孩子很懂事,知道今晚女主人肯定是心潮激荡,所以把机器调校好,将一只无线话筒送给女主人后,就礼貌地告别,安静地躲在贺家不露面了。晚饭后月色很好,鱼乐水出门散步,下意识地走到那三座坟前。这儿又添了姬人锐夫妻的合葬墓。苗杳在晚年选择了土葬,这让姬人锐有点儿为难。他是想要火葬的,就在上面的那个火葬台。那是马氏夫妇升天之处;天乐和伊莱娜的躯体也是在那儿火化;天乐的脑袋如果能回地球,肯定也是选那儿为归宿;鱼乐水百年后自不必说。虽然姬人锐是彻底的无神论者,但还是觉得,几位亲近的人能在一块儿火化,将来唠个嗑也方便。最后他决定死后在那儿火化,但骨灰与妻子合葬,这样就两者兼顾了。

自打“天马”号上天后,姬氏夫妇就搬到山上住在了贺家。“乐之友”为两位退休会长都配了保姆,但他们说用不上俩,只留了一个刘嫂。之后两家实际合为一家,各自都为对方留了一个房间,晚上在哪家聊得晚就不走了。吃饭更不用说,都是在一块儿吃。三人搭伙过了七年,八十三岁的苗杳先走了,其后两人继续搭伙过。姬人锐老了之后性格有些变化,思维倒是清晰如常,但感情上有点脆弱。苗杳走后,人锐非常恋鱼乐水,用刘嫂的打趣话:就像孩子恋妈一样。最直接的表现是,他从此就住在这边,不再回那幢房子了。每晚睡前,他必须同鱼乐水互道晚安,否则他就睡不安生。在那几年中,他们过得既像朋友,也像柏拉图式的夫妻。

其间姬人锐提了一个建议,想在火葬台所临的山崖上刻几个字,算是为死者、将死者和那个时代留个纪念。他说:“马老夫妇和天乐你俩都崇尚简单,我也一样,那就来个最简单的题词吧,只俩字:活着。”鱼乐水同意了。于是,姬人锐打电话请来了吉大可的学生陈白戈,这人五十岁,擅长书法和雕刻。他闻召即来,对姬、鱼非常尊重,一口一个“前辈”,而且事先声明绝不收费。姬人锐刚说了一句:“那怎么行呢?”他一句话堵回来:“你再提钱的事我就跟你急!”姬鱼二人只好由他了。

刻字那天,两位老人都去了现场。秋风萧瑟,松涛阵阵。火葬柴垛下的灰烬已经被风雨洗去,重新堆砌的松木已经干透。姬人锐指指柴垛,笑着说:“乐水,这个地方肯定我要僭先了。”乐水笑着反驳:“那不一定,不过真要是你先用,我也不会抱怨。”

在錾子清亮的敲击声中,两个一丈见方的大字渐渐成形。字体是狂草,大开大合,夭矫如龙,陈白戈说只有选这种字体,才能体现生命的强悍。姬人锐定定地看着这俩字,四十年的风雨在心海激荡,一时情不能已,便顺口吟了四句小诗。正专心干活的陈白戈耳朵很灵,听见了,立即说:

“姬前辈,你吟的诗很有味儿,我把它也刻下来吧。”

姬人锐笑着拒绝,说:“我那也算诗?糟蹋圣人。我的智商中从来不包括文学细胞,你别让我把脸丢到千秋万代。”陈白戈笑着说:

“那可不好说,诗外之人无意中也能咏出千古名句。就像南北朝的武将曹景宗,有一次酒醉,强求与名士们唱和,结果写出了南北朝唯一的豪放派诗歌。就是那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