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 / 1)

肝胆 小椴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硬的手上却鲜血淋漓。他身在危怠,但他心里也知道,江湖中,本没有什么绝对的高手,生死存亡不过都寄于一线之机。是这一线之机里,你该如何发力,又何时发力!

苍华的披风适时飘起,他的敌手共有六人。身后的敌手还只见到他的披风遮眼,苍华却已从那披风中跳出,近身、曲臂、扣腕、折肱。他的大小擒拿一十九手出手就是折筋断骨之力。

他身后的三人为那披风遮眼,一时以为他还在那披风之下,一招招凶狠招式尽向那披风击去。可这一招招才才达及,心中正自狂喜之际,已听得同伴二人的狂呼痛吼。

他们都是清流社培养多年的杀手,无论当何局势,本断无这等痛呼之理。那三人神色不由变了。然后,他们见到那披风落下,苍华并不在其内。而对面的同伴有一人已萎然倒地。另一个人,此时,臂断,腕断,足断,膝断。苍华出手居然是鹰爪门中最辣的连苍九也一向禁令门下慎用的“反折枝”。

“反折枝”之术招式去向本尽为捉拿对方关节,捉住之后,反向就撇。这一路手法极为凶残,所以鹰爪门中,就是同门对练,也绝对不用此术。

还活着的一人却在苍华爪下,他的一只左臂肘处居然向外的反折出去,腿的膝关节已断,双腿居然反向的向前跪在那泥地里。

他全身四肢虚吊吊地向本绝无可能到达的方向晃悠悠地如大鸟折翼。那份晃荡荡的惨壮一眼之下几已击碎了余下三人再战之念。他们顾不得看到苍华他本人此时也面色苍白,只看到他一脸的狠色。

那三人领头的一人定了定,忽大叫一声:“风紧,扯乎!”

余下两人如遇大赦,只见他们三条人影跃起,就分开三个方向向远处逸去。

苍华却没有追。今日,为了不至于在南昌百姓面前留下什么足以引起骚乱的痕迹,他开始擒得那扮做伙计的杀手后,鹰扑之跃本已几倾尽他的全力。不虞之下,还为那伙计在一开始就报以痛击。

如果清流社三杀手不退,鹿死谁死真是殊难逆料。他忽长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想起的,却是裴琚。

——裴大人,你当年提点过我,由此一恩,已成知遇!

那我就不会让你为当年的选中留下一丝一毫的悔恨惋惜。

腾王阁顶,青烟未散。裴琚失神只有一刻,脑中忽然想到:棂妹,棂妹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把这《肝胆》一录就这么交给自己烧了去。以她的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如此做为,不过是要暂缓目前危局。她也该会料到自己所谋也大,不会不知道,自己与她亡夫在朝中本为政敌。那她为什么……还把这东西交给了自己?

自己以高堂安危所系之亲情逼迫她,她却会不会另有图谋,将计就计,以这一份所谓亲情暂时稳住自己?

他一抬头,却见腾王阁下,有一个素锦长衫的人忽然露出身影,一只眼那么深那么千里明见般地盯着自己。

牟奔腾,自己已烧了胆肝录,明示东密自己与他们并无争雄之心,怎么,他们还不相信吗?

不信也就不信罢了。无论如何,那个矮小狂悍的苍华,已为自己一瞬间的无力,给重新逼了出来相助自己。

裴琚静静地望着那个人的眼,手里是《肝胆录》烧后的余烬。那人唇角微微冷笑,似在道:你我相争,这还仅只是开始。江西之局,必定会动荡得永无止息。

座中一人叹道:“可惜,可惜了那人的好字。”

旁边却有一人岔笑道:“提起字,倒让兄弟想到了。裴大人,这腾王阁的正面中堂还空着,裴大人精擅书法……备墨!今日裴大人断断要留下些墨宝以为补壁。”

那说话的正是南昌守王处机。下人早已在一旁大案上准备好了文房四宝。裴琚走至案前,微微凝思。东密、东密,清流社、清流社,你们真的就不会相信我裴琚已醇酒妇人,打算终老于江西一地了吗?

他忽提起笔,就着那浓墨,泼洒下了三个大字:

罢、歌舞!

三字之中,中间猛地一顿。如寄块磊,如示放弃。

字写完后,裴琚似已颓然兴尽。何必那么尽心?天下争夺原如此,且让自己“罢、歌舞!”吧。

暮云满天,余阳却突地一灿,为这才修缮的腾王阁涂上了一层看着如此安稳太平的金粉,抹砌沾阑,如此匀细……

林中忽然有人鼓掌,苍华神色一变,冷冷道:“小十三,你出来吧。”

林中这时转出一个年轻人,只听他笑道:“华哥,苍姓一族中,你一直压我一头。我总算等到了今日。你已违苍九爷不得再助裴琚之命,这一次我没料错吧?你就情等着咱们宗法祠中的罚戒吧!”

苍华猛地一扬头,小十三是他在苍门中竞争最烈的苍远的小弟,也是苍家不可小看的一个青年好手,但此人还不足惧。

天上太阳已觉,他抬眼看着那沉沉的暮云合璧,心中陡然感到的是一份压力。

林中又有两个人转了出来,其中一人叹息地道:“苍九爷果然没有料错,裴琚为人,善于做伪,善收人心。唉,苍华呀苍华,你就看不清裴琚真正的为人吗?为了他,你这次可是犯了门中大忌。”

那人年近中年,面上神情和淡,却正是与苍华齐名的华门华苍。

他身边还有一人默然无语,苍华静静地望着他,只见那人瘦高的身形中挺立着一股飙劲儿——这就是与他在苍姓一门中一向竞争最烈的苍远了。

那三人都在静静地看着他。

苍华矮小的身子就那么孤伶伶地被遣弃似地站立在暮色里。他胸中却有一种再失怙恃的悲梗之意——他的家,那个他从小生之长之,痛之也爱之的家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只听华苍道:“苍华,你束手吧,苍九爷让我们押着你回去。”

——族规家累,种种种种,人生在世,岂能如意……裴大人说得好呀。可、他毕竟做了他所想做的。

苍华忽然低眉垂首——裴大人,且让我护持着你把你要担负的、我却不能全明其深意的所有抱负担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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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卖珠人

裴红棂静静地坐在俯仰轩外。

七月的绿,绿得是如此浓郁,隔墙的秋千冷落多日了,四周很静,只是偶尔会传来些声音,那是风动隔墙秋千索。

因为秋千,裴红棂不由想起些少女时节……她自幼生长尚书府,在那表面喧嚣的背后,她知道究竟隐藏了多少密室的机谋……父亲的小妾,跟班侍女的谑笑孟浪,娘亲脸上那全然疲惫的神色,鞭笞与刑罚,一向在外人看来那么清整严肃的祖父和那班男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