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1)

肝胆 小椴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般,人人俱都生有异相。只见头一个老者的眼睛高高凸起,另一个的耳朵很长很长,最后一人,说话时,他口里露出的舌头居然不是红色,而是青色的。

商裳儿叹了口气:“东密为了追查‘秘宗’隐语,真算不惜工本了。百六十年来,从不间断。如今为了小女子,居然出动了‘六识’中的三位。三位就是‘六识’中的闻、言、目连三位长老吧。”

那三个老人看着商裳儿,仿佛看着一件久寻不获的至宝。其中一人道:“多少年了?”

另一人——那双目凸起的目连长老道:“四十七年了。”

他轻轻一叹:“从我们加入‘探秘’,已有四十七年了。”

那舌色泛青的言长老叹道:“我们寻得辛苦,无奈秘宗‘暗湍岩’一向不履尘世,又如之奈何?”

最先一人——那闻长老忽对商裳儿一躬腰,竟行了个大礼,口里喃喃道:“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老哥儿几个在久寻一生后,终于有可能找到那句隐语的暗秘。我不会难为你们,只要你告诉我——‘暗湍岩’在哪里,还有《不空罗索陀罗尼经》七部的下落,我一定言出必诺,让这阿大入东密门墙,我们东密六识会将毕生绝艺传之于他,不负你相告之德。”

商裳儿却闭上了一双眼,半晌才睁开。她的眼虽盲,不知怎么,这一睁之下,却有一种明明净净、就是明眼人也没有的清荡之色。她轻轻对阿大道:“阿大,你过来。”

杜阿大篡紧了拳头,犹疑了下,走到商裳儿身边。

只听商裳儿叹了口气:“我为誓言所限,不能告诉别人暗湍岩的下落,因为此语一旦流传,以东密作风,暗湍岩今后必然烦恼无限。”

她的盲眼温温凉凉地看着阿大:“但我还是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除了暗湍岩之外的秘密。你知道这个秘密,已足以让你身入东密了。”

她轻轻抚了下阿大的头,唇边笑了笑:“裳姐懂你,懂你一个男人不甘沉埋的心。”

她忽把嘴凑在了阿大耳边,极低极低地轻轻说了一长篇的话。说完后,她拍拍阿大的头:“记住了?”

杜阿大点点头。

商裳忽微微一笑:“那我就放心了。阿大,只望你不要忘了对小二小三到小十七的承诺。”说着,她脸上漾开了一种平静已极的笑,似是明知对这些泥足巷里的孩子今后的托付并不算好,但在这个人世,也只能如此了。小稚躺在地上,已惊愕的发现,商裳儿一手抚着阿大的肩,另一手中居然有刀。那是一把剪刀,剪刀的锋口正对着她自己。他正想大叫,已见那剪刀已经刺下。杜阿大的脸上却一笑,忽一伸手,缠丝解腕,虽不算高明,但商裳儿此时全身绵软无力,那剪刀已被他一把夺下。只听杜阿大道:“裳姐,我还不明白你?你可不能去。阿大此后要偿报你的恩德还没还呢,你怎么能去?”

商裳儿怔怔地用一双盲眼望着杜阿大,跟他相处这么久,她久知他是个有担当也有心机的孩子,可也没想到……小稚忽然一跃而起,一口就咬在了杜阿大的手上,杜阿大一痛,小稚已夺下了那枚‘醉醒石’。——小稚这一口咬得凶,杜阿大手上已然见血,那血正浸在‘醉醒石’上,小稚疾跃而起,一把就将那石头塞进了商裳儿嘴里。商裳儿一愕,一丝微苦在她舌尖泛开,那‘陀罗蜜’之毒已在‘醉醒石’奇效的化解里。

奇的是那三个老者居然都没有出手。他们静静地等着商裳儿恢复力气。直到商裳儿重又站起,他们才道:“‘秘’为不可言之密,你即为此隐语不惜身死,我们也无法迫你。”

“但如今,你毒力已解,可不可以答应我们三个老朽,任挑一人与你一战。你如果败,就告诉我们‘暗湍岩’到底在哪里?”

商裳儿怔怔地望着他们,忽然不作一声,一手提起小稚,就向窗外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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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离骚!

这一追一逃,商裳儿与那三个老者都奔走得极快,小稚只听到风声在耳边飞呀飞。快有个半时辰时,商裳儿已气喘吁吁。她忽站了下来,他们竟又已来到了舵落口。舵落口边,夕阳如醉。商裳儿茫茫地立在那里。闻、言、目连三位长老转瞬已至,他们却不似商裳儿的筋浮气喘,分明还未尽全力。

他们三人成个品字形把商裳儿和小稚围在中间,彼此都久久无语。半晌,那耳朵极长的闻长老忽叹了口气:“姑娘,我们也不想这样。但你如一定不说,我们只好动用‘天听’之术了。”

小稚不解‘天听’之术是何诡异,只见裳姐的脸色一变。那三位老者的面色似乎也颇为无奈。不远的就是舵落渡口,人间熙攘的人流正在重复着那一场场此岸与彼岸间的‘渡’,江风余日,日日如此,代代如此。忽然那言长老面色一肃,轻启唇齿,口里已低声诵道:

毗卢遮那本地常心,即是花台具体,四佛四菩萨,醍醐果德,如众实俱成。十世界微尘金刚密慧,差别智印,犹如鬓蕊。十世界微尘数大悲,万行波罗蜜门,犹如花藏。三乘六道,无量应身,犹如根茎条叶,发晖相间……

他的声间悠悠慢慢,语意平缓。商裳儿轻轻叹了口气,是《大日经疏》。

她忽把小稚轻轻置地,往小稚手里塞出了一枝木钗,低声嘱道:“小稚,裳姐求你一事。”

小稚疑问地看着她。

商裳儿轻叹道:“他们东密‘六识’的天听之术,折人心智,蔽人灵窍,惯迫人吐露此生心底最隐秘之秘事。裳姐不知抗不抗得住。如果裳姐实在抗它不住,那裳姐求你,你一旦发现我眼珠疾动之时,就把这支钗子刺进裳姐的眼睛里,要刺得深,裳姐才能安然而去。否则,此秘一吐,裳姐以后无论天上地下,此生魂灵,将永远愧对,永不安生。”

小稚还在愕然,耳中已听那言长老继续絮絮地念道:

……从金刚密印现第一重金刚手等诸内眷属,从大悲万行现第二重摩诃萨寅诸大眷属,从普门方便现第三重一切众生喜见随类之身。若以轮王灌顶方之一则第三重如万国君长……

那声音摇摇荡荡,如莲台密语,散落如花瓣,聚合如星斗。另外两个老者虽不说不动,那目连长老却把他的一双眼悲悲凉凉地身商裳儿脸上罩去,而那个闻长老,双耳微动,似是在听着商裳儿身体中每一下心的跳动与血流的声音。小稚望向商裳儿,只见她面上神色已不再凝定,似极力抗拒着那三个老人的‘天听’之术。接着,言长老口中的经文似越来越慢,但慢到极处又仿佛越来越快,所有的语言在风中飘忽,如散如聚,如显如秘,不可以一言方拟。

商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