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它们的大眼睛里泪光闪闪,沉默而哀凉。公主立即想起雷纳,她的弓箭手。他在哪里,有没有危险,会不会正满世界寻找自己。这么想着,凡妮莎的目光也在树林里逡巡起来,突然,她的目光撞上一个身穿黑袍的女人。
那女人从兜帽下凝视着公主。她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阳光在她的黑袍上完全投射不出树叶的斑驳身影,她的脸色苍白阴沉,除了一对眼珠放射出尖刻的冷光,她整个人就像一段毫无生命的木头。
凡妮莎捂住嘴,努力没有惊叫出声。她看到那些长尾狐猴陆续钻进黑袍女人的衣摆下、袖子里,有的甚至坐在她肩上偷偷向自己看过来,显然,这女人跟特尔图不是一路的,至少她不敢主动出现在特尔图面前。
一根树枝阻断了凡妮莎的视线,只一眨眼,那黑袍女人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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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之殿”座落在海边的一块大礁石上,四周植物葱笼,鲜花怒放,纤尘不染的小径从树林直通向宫殿大门。从远处看去,宫殿闪闪发光,像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四周花香扑鼻,各种颜色的玫瑰绽放芬芳,更多的是另一种植物,叶片呈剑形,开的花很像四季水仙,同样是各种色彩都有。
“这是什么花?”布兰特饶有兴味地问。
“还用问吗,当然是长生之花。”特尔图说。他们穿过一道鲜花盛开的树篱,绕过水池、喷泉,来到宫殿前。“请进。”岛灵笑着对他们说。
凡妮莎却迈不动步子。蜘蛛捕蝇的伎俩,公主想。她眼前出现了一幅可怕的画面:一只巨大的蜘蛛,正引诱自己踏进它的蛛网。只要她走进这座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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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又一个盟约
“来吧亲爱的,没什么可怕的。”特尔图微笑着向凡妮莎伸出一只手。
“我没看到蝴蝶和蜜蜂。”
“哦,那些低等微生物是不配到永生之殿来的。”特尔图如此解释。这个答案太牵强,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但是凡妮莎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已经晕头转向的同伴走进大殿。
不得不承认,永生之殿确实别具一格,就连绝冬城的王宫都比不上这里的奢华。
绚丽的宝石镶满每个角落,光彩夺目,纯银廊柱上雕着繁复而精美的纹饰,几排长桌分列两侧,分别由上好的金曜条石和白玉制成,上面摆满金杯、象牙杯、银质酒壶,烤肉、鲜果、各式菜肴堆在翡翠盘子里。柔滑的狐猴皮地毯铺过大厅过道,直伸向中央的宝座。大厅非常宽阔,有着透明的高大拱顶,阳光从头顶照射下来,为各色珠宝增添奇异的色彩。
至少有三百双眼睛注视着他们三个。
那些目光让人不寒而栗。凡妮莎想。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就像一个老饕手持刀叉贪婪地盯着面前热气腾腾的蟹鳗樱桃派。
三个人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过大厅,凡妮莎也回瞪着他们,并惊异地发现那些人身上全都带着致命伤,跟刚刚的那只金钱豹一样,有的人身上甚至不止一处,那些伤口并没有隐藏自己,也没有发出化脓结痂时的恶臭,它们就那么面目狰狞地暴露在空气当中,随着主人肌肉的运动而不断渗出殷红的血。
当凡妮莎经过一个丑陋的矮人身边时,她听到他那被利刃劈开的下巴嘶嘶地吐出一串恶毒的语言:“让我给她一枪,她就乖乖地留下来了。”旁边的人窃笑出声,有人伸手去捂他的嘴,结果用力过猛,把他的头整个儿搬到了后面,笑声更大,引起特尔图的注意,她恼怒地朝他们一挥手,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不敢再出声。
特尔图坐上那巨大的红色椅子,凡妮莎发现它居然和平台底座连在一起,是用整块红宝石雕成。欧洛普斯大陆上绝不会有这么大的红宝石。公主想。至少我没听说过,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各位可敬的岛民!”特尔图举起手中的权杖,容光焕发,“今天,我们迎来了又一批新岛民,他们将摆脱凡人的束缚,加入我们永生的行列!让我们在这神圣的殿堂、在这光明与自由的穹顶之下,见证他们与永生之神订立契约!”
三只矮小的地精迫不及待地顶着玻璃碗走上前来,用与自己身高完全不成比例的大手举向三个外来者。那碗里的绿色液体粘稠而浓密,泛着可疑的黑色泡沫。
又订盟?!
凡妮莎看了看特尔图,对方的脸上有着与其他人完全相同的怪异的兴奋,不消说,这又是一个维克多式的盟约,看周围人的样子就知道这盟约既残酷又血腥。
布兰特想都没想,拿起面前的石碗就打算一饮而尽。“不!”凡妮莎抬手将石碗打翻,墨绿色的汤汁哗地泼撒在地,立刻腾起一股腥臭的黑烟,令周围的人掩鼻不迭。
“你干什么!”布兰特恼怒地瞪着凡妮莎,挥开她的手。
“不要喝!那是毒酒!”凡妮莎吼回去。这家伙的脑子被特尔图的魅力之火烧糊了吗?真不敢想象半个钟头前他还是那么的悲天悯人、为了自己的良心奋力抵制权力之争。
“没关系,我这碗分你一半。”桑西洛满不在乎地端起自己那碗酒,咕咚咕咚喝下两大口,“味道好极了。”
“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把主人家的美意当成毒药!我真为你感到羞耻!”布兰特接过桑西洛的石碗,凡妮莎离桑西洛最远,来不及阻止他,只好再次打翻布兰特手中的碗,这回布兰特真的发怒了,他一扬手,给了公主一巴掌,“你这胡搅蛮缠的女人!”
凡妮莎的右半边脸立刻肿胀起来,但是她毫不畏惧,她指向特尔图,“你被这妖女的魔法迷住了双眼,她在害你!”
“我在帮你。”特尔图不慌不忙,语调柔婉地在布兰特耳边说道,“任何想要长生的人都得订盟,这是规则,魔法的规则。喝了这碗酒,你就能获得解放,不必再为生存而拼杀,不必再担心暗夜里敌人的偷袭,你将拥有不死之身,即便利刃穿胸,你的心脏也依然跳动;就算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不会感到丝毫不适。你是永生的——”
“也是永伤的。”凡妮莎截过特尔图的话头,下巴一场,目光在所有岛民身上逡巡,她的脸因肿胀而坟起,王子的一巴掌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她的右眼几乎睁不开,但那目光依然如剑刃刮过每个人的脸,“你看看周围的人,他们身上的伤口没有结痂,皮肉不再合拢,他们所受的伤永远带在身上,走到哪里,血就流到哪里!你是不用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