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1 / 1)

上钩 川澜 7088 汉字|23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0章 60.

  盛檀隔着手机屏,听到陆尽燃这句张狂恣肆的话,心绪直线引燃,除了被?托举被?维护,更要紧的是,她意识到陆尽燃从最开始就没有把她认错过。

  视频里的人身形跟她太像了,何况还有一张这么精细制作的脸,她身边亲近的朋友估计都?怀疑过,可陆尽燃理所当然得好像连辨别都?不需要,一眼看透。

  她在他眼里,就独一无二到这样,几乎复刻的人摆在他面前,他也毫无犹豫。

  江奕人是懵的,震惊亢奋得大叫了几声,他尚且这样,何况是现场亲身经历的一众媒体。

  本来谈今科技和TAN视频在圈里就是领军,举足轻重?,幕后创始人的传闻不计其数,都?知道是计算机领域封神的天才,做生意的头脑天赋显然也点满,背景又成谜,略微知情?的都?讳莫如深,这样的人,竟然会?是盛檀捡来的素人演员陆尽燃。

  陆尽燃刚靠照片爆红时,这些媒体营销号就多方挖过他的底细,无奈他身边人一个比一个嘴严,最后只能确定他是保送进全国?TOP1的青大,还?是最牛的信息交叉学院,作为演员,这层身份已?经够炸了,谁会?想到不过冰山一角。

  江奕满腔激荡没?处发泄,掏出备用手机刷网上那些比他还?狂热的反应,绘声绘色念给盛檀听。

  念到“我草我的燃燃!他好温柔!他明明可以直接骂我们是不是瞎了,居然还?换成了含蓄的‘失明’,我真的哭死!”这句,盛檀呛着笑了一声,转过身用手背遮住发烫的眼睛。

  屏幕里,现场的媒体表情?精彩,恨不得都?挤到台前把陆尽燃围住,但?他年?纪轻轻,站在那俯视,掌控压迫感就已?经慑人,即便是最没?分寸的这些娱乐圈记者,也没?有?哪个敢造次。

  大屏上赵知宜的脸媚态十足,跟立清纯傲气人设的影后天差地?别。

  而台上的陆尽燃居高临下,和以往乖甜小奶狗的样子更反差极端。

  这种强刺激画面,被?各种角度铺满全网。

  谈今科技要发布的旗舰新品不得不被?忽略,但?陆尽燃根本无所谓,只有?在记者追问“请问陆董,你和盛檀到底是什么?关系”时,他眼里才有?了波澜。

  盛檀守在手机屏前,指尖扣紧,等他的回答。

  经过昨晚,他应该……

  陆尽燃盯着镜头,说?:“她是我的导演。”

  盛檀跳在半空的心被?火苗包住,烤得难安。

  陆尽燃手指按在刻着他身份头衔的金属立牌上:“是我从小到大单方面喜欢的人,TAN视频上线后,总在被?追问TAN的意义,我现在可以回答。”

  他被?头顶追光笼罩着,神色不清,只有?冷淡的唇角线条明显柔下去:“TAN是盛檀的檀,按数学符号读的时候,陆尽燃的尽,是属于她的尾音。”

  盛檀被?隔着屏幕射向她的子弹正中心脏,现场激动的嗡嗡杂音止不住了,她一时也听不到别的话,嗓子里堵得苦辣甜涩。

  什么?叫单方面。

  她跟他说?了那些话,他依然认为是单向的吗。

  一道惨淡的笑声沙沙响起,压过了直播里的音效,盛檀一恍神,看到赵知宜的电话还?通着,一直没?挂。

  赵知宜在听筒里笑得越来越低,慢慢变成声嘶力竭的痛哭。

  “盛檀……你怎么?不早说?,你有?这种能原地?翻盘的王牌可打,陆尽燃给你做演员的时候,我看见就很碍眼了,他竟然还?是谈今的老板,能破解闻祁嘴里那种国?外顶尖的技术,他替你澄清,为你战斗,连公司名字都?是给你取的,什么?好事都?落到你身上,我差什么?啊?”

  赵知宜嘶哑地?说?:“闻祁喜欢你,看不见我,上大学时候连表演系的教授都?喜欢你,说?你应该做演员,现在陆尽燃也爱你爱得要死,你爽吗?一直压着我,把我遮到你的影子里,我跟你针锋相对这么?久,你今天终于把我踩进泥里了,爽吗?!”

  “我经纪人在敲门,在吼我,你听见没?有??我为什么?不挂电话,因为不停的有?新电话在打进来!”她癫狂大喊,“我好不容易才拿了奖,拼命够上一线,我本来能慢慢等机会?再搞你!是闻祁骗我!他说?只要帮他这次,他就退了家里的联姻,跟我结婚!他说?不会?被?发现!”

  她哭到撕心裂肺:“我想做闻太太,想有?靠山,哪错了?我想让你输,从圈里彻底消失,想从你给我的阴影里走出来,我怕你有?一天再超过我,哪错了?!”

  赵知宜喊得破音:“盛檀,谁跟你是闺蜜?我恨你都?来不及!如果没?有?你,那些目光,夸奖,爱慕,都?应该是我的!凭什么?你往我身边一站,我就什么?都?不是!”

  盛檀厉声打断:“你可以在最开始就选择和我绝交,你没?有?,是因为你知道,不在我旁边,凭你自己,连余光都?得不到。”

  对面陡然噤声。

  她真的不知道吗,她作为闺蜜站在盛檀身边,才会?被?闻祁顺便关注,她资质平平考进表演系,强调自己是盛檀的青梅,老师才多看她几眼,说?:“能做好朋友,那你条件应该也不差。”

  昏暗上锁的房间里,赵知宜攥着手机捂住脸。

  盛檀以前真心实意对她好,可越这样,她越生气,凭什么?呢,凭什么?好的运气,品质,优点,都?被?盛檀占了。

  盛檀每一点好,都?在衬托她的心胸狭窄。

  赵知宜嚎啕大哭。

  盛檀声音里粹冰:“赵知宜,你暗恋闻祁,以前从来没?让我知道过,我跟他在一起,你又跳出来嫉恨,我分手,你再继续恨我踹掉了你的求而不得。”

  她冷声:“连我照顾你,帮你,都?是你恨我的理由,你莫名其妙的嫉妒心就能把我的命都?搭上?这几年?,你过得安心吗,你用一个陈东韦差点把我毁了,很有?成就感?”

  “别说?了……”

  盛檀无视她的哭声:“当年?陈东韦的事,你最初可能是害怕,逃避,后来呢?你发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趁机搞垮我,甚至弄死我!”

  赵知宜大吼:“我没?想过让你死!”

  她却没?有?反驳前面的话。

  盛檀放慢语速:“你有?没?有?想象过,我被?那辆车撞飞的时候,血流一地?,是什么?心情??”

  “别说?了!你住口!”赵知宜摔到了地?上,“你以为我就那么?好过?!我天天做噩梦,梦到你让我还?债!陈东韦是进了监狱,可他哥哥陈良阴魂不散,知道这事和我也有?关系,他不敢找你,这几年?就总是骚扰我威胁我!”

  盛檀手用力抓着桌角:“我只是个小导演,他有?什么?不敢找我的?!”

  对于陈家销声匿迹,再也没?找过她的事,她始终都?觉得有?隐情?。

  急促的撞门声让赵知宜精神崩塌,她怨愤地?脱口而出:“盛檀,你还?跟我装!你好有?本事,好厉害,闻家算什么?,谈今科技算什么?,我是上次电影节之?前替陈良盯你的行踪,促成他搞车祸,他才告诉我,当年?出事之?后,是中昱集团为你出面,陈家长辈吓得跑出国?,你才能干干净净,醒了就无事一身轻!”

  在“中昱”两个字钻进耳朵那一瞬,盛檀因为疑惑,心底一直深深埋着的巨量炸.药,突然点燃爆开。

  她视野整片发黑,耳边是尖啸的长鸣,贯穿空间,贯穿相隔几年?的沉重?时光,把她拖回从前。

  中昱意味着什么?,代表着谁,昭然若揭。

  她当初昏迷不醒,曾经有?人在她床边哭疼她的心肺,硬是把她悬在一线的命托住,逼着她睁开眼。

  她意识不清时,做梦时,都?反复听过那道哭声,她不知道是谁吗?是真的一点都?没?想过那种可能性吗?!

  明明想过的,只是她潜意识斩断了一切和陆尽燃相关的线索,她在害怕,怕陆尽燃为她付出过太多。

  车祸那年?,陆尽燃还?是被?父兄打压欺辱的学生,在陆家哪有?地?位可言,他要保她平安,做到让中昱出面护她,他自己得拿什么?去交换。

  盛檀颤动的目光往上抬,望着屏幕里遥远也近在咫尺的陆尽燃。

  他什么?都?知道……

  她经历过的事,她的车祸,她九死一生,她变成今天这幅冷漠自私的样子,他不是局外人,她一路走来,他都?知道。

  他更知道,要撬开她的心有?多难,穷途末路,一丝余地?不留,用血,用身体,甚至拼上命,才能砍掉路上荆棘,在她心上凿出一个豁口,让她逃出桎梏。

  在最初他就懂得这一切,他甘之?如饴。

  听筒里传出混乱的巨响,门被?撞开,很多脚步声呼喊声混杂,赵知宜在尖叫,如同在送别她的未来。

  叫声中,她声音逐渐远离,支离破碎说?:“对不起……我承认了,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不后悔,我天生就是这样恶劣的人,盛檀……你小心点陈良,他要为弟弟报仇,他比陈东韦还?可怕,都?是坏种。”

  通话结束,网上赵知宜的粉丝还?在负隅顽抗,但?已?有?赵知宜被?从房间拽出来的照片流出,影后形容狼狈,神志不清,被?脸色铁青的经纪人送往医院。

  盛檀再次看向屏幕,发布会?的直播终止了,她反应过来,拿起手机就往外跑,打陆尽燃的电话,不接,她再打。

  第二通刚拨出去,她冲出拍摄地?的大门,猝不及防被?一群在暗处蹲守的记者围上来。

  拍摄地?这边很偏,大中午的没?什么?人,记者们吵嚷也不怕扰民,七嘴八舌的问题朝她扑来。

  盛檀再急也得冷静,她很清楚这种时候不适合回答任何话,都?容易被?曲解,断章取义,最好的就是沉默,等过后自己来发声。

  江奕迟了半分钟出来,盛檀身影快被?淹没?了,他还?没?等上前维护,就看到几辆车疾驰过来,相继停下,里面下来十多个高壮男人,一看就是专业安保。

  一行人训练有?素,几分钟就把盛檀挡在后面,驱离媒体,等周围安静后,盛檀心知肚明问:“谁让你们来的。”

  领头的谦恭说?:“盛小姐,你的位置被?曝出去了,陆董让我们过来护好你。”

  盛檀紧攥着手,刚想说?话,目光经过对面的街角,看到一辆停在墙边阴影里的黑色宾利,不确定什么?时候来的。

  她认得,是闻祁的车。

  感受到她眼神,后排车窗徐徐降下,露出闻祁镜片后的狭长双眼。

  盛檀不闪不避地?回望他。

  阿燃知道她在哪,是因为拍摄地?他亲身经历过,从视频就能看出环境,那闻祁呢,是找人背地?里跟踪她吗?这些记者也是他招来的吧。

  保安队的领头要上前,盛檀挡了一下:“你们就在这儿看着,我过去有?话跟他说?,这么?多人,他不敢怎么?样。”

  盛檀独自走到对面,站在宾利后排的车窗外,低头看着闻祁。

  他西装整洁,面孔矜贵,还?是得体的闻总,眼里却都?是血丝,透着死气沉沉的阴霾。

  “闻祁,周浮光的事警方查不到你,不代表这次你也能躲过去,找境外机构做的AI换脸,总会?有?痕迹。”

  闻祁抬头盯着盛檀:“檀檀,如果我说?我做过的所有?事,都?是因为喜欢你,你信吗。”

  盛檀匪夷所思地?直视他:“你的喜欢,是把人玩弄在股掌里?”

  闻祁仰靠着椅背:“那是因为你不配合,如果你早点服软,答应结婚,我会?对你很好,我们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现在被?家里逼着联姻,没?时间了,你明白吗?我除了折断你,让你反抗不了,还?有?什么?办法?”闻祁叹息,“当初小的时候,通过你母亲的本家我们认识,做兄妹,后来你母亲跟家里彻底决裂,我也没?有?疏远过你,我们这样的家庭,我能愿意跨越门第,娶你进门,不惜对你用手段威逼利诱,你怎么?就不懂领情??”

  盛檀反胃到想笑:“我应该感恩戴德?谢谢你牺牲婚姻资源娶我这个落魄的普通人?”

  “不是吗,多少人求而不得,为了跨越阶级想尽办法,我肯忤逆家里娶你,对你费心,已?经够了,”闻祁摘下眼镜,胸口起伏几下,“你以为能坐上家族继承人位置的,都?是陆尽燃那样恋爱脑的疯子吗?”

  他冷笑:“对于我们这样的出身来说?,爱情?就该是手到擒来的,你不愿意,我也可以用抢的,抢到了玩腻了,哪怕再甩再换,都?是平常,你去问问,京市那些称得上权贵的,有?谁会?为一个女?人赴汤蹈火,予取予求?!”

  “陆尽燃是个疯的,我不是,我恋爱是为了满足自己,我要的,我做的,才是正常人!”

  闻祁维持不住形象,血丝更重?,要爬出眼眶。

  “我本来可以成功,为了完美换一张脸,用了多少领先的技术,人力财力,只要你还?原不了,没?有?证据,你就永远洗不清!”

  他疲惫又尖锐:“我没?想过陆尽燃能做到,更没?想过,我查他那么?多次也没?查到,他姓的陆,是中昱集团的陆,他父亲陆明铂为了让他回陆家继承,满足他一切要求,他什么?都?不要,就要我的命。”

  盛檀的指甲掐进肉里,越嵌越深。

  闻祁闭眼:“陆尽燃本身就在搞我,不止一次给我找麻烦,他毕竟年?轻,以谈今目前的能力还?除不掉我,他就不惜去用陆明铂,现在各方矛盾对准了我,不止你的事,生意上的灰色都?是罪名,闻家为了自保,不得罪中昱,把我踢出集团,逼我去自首。”

  “檀檀,我无路可走了,不自首,也是死路一条,最开始,我只是为了得到你而已?,”闻祁隔着车窗看她,“唯一让我高兴的,是你到现在还?没?有?答应陆尽燃吧?他做了这么?多,你依然只是他的奢望。”

  闻祁低笑:“他求不得的,我得到过,一想着你会?这么?抗拒爱情?,里面也有?我一份功劳,我就欣慰。”

  盛檀扯住他的衣领,把他拽近窗口:“你得到过什么??不懂感情?的我?我没?有?喜欢过你,没?有?哪怕一次的动心,跟你牵的手都?是煎熬,每一次你靠近,我只想快点离开,但?对他,我怎么?样都?不够。”

  闻祁额角蹦出狰狞的青筋:“那又如何,他知道吗?听他对记者的回答,是不知道吧?恐怕他也没?什么?可能知道了。”

  他露出快意:“陆尽燃要回陆家,你觉得他哥能接受吗?同样是亲哥哥,陈良要给死去的陈东韦报仇,但?陆煊只想弄死竞争者。”

  “陈良这把刀,如今被?陆煊握在手里,他为了折磨陆尽燃,什么?都?做,当初蒋曼的亲生儿子,就是他给我送来,激你抛弃陆尽燃的,”闻祁握住盛檀的小臂,“陆煊今天把陈良送出境外了,还?特意扬言,陈良马上要买凶报复你,顺便暴露了陈良的地?址,你猜,陆尽燃得到消息后,会?怎么?做?”

  盛檀甩开他,被?骤然掉落的冰锥穿透。

  闻祁说?:“那个疯子,明知道这多半是个针对他的陷阱,他还?是会?去,而且不放心别人,他会?自己去,你应该明白为什么?。”

  他无法理解地?去描述这个一次次超出他想象的人,已?经无关憎恨:“因为陆尽燃确定,陈良这个诱饵是真实存在的,陆煊不在乎陈良,只在乎能不能趁机搞死他,而他不怕死,他敢去,就是打算要拿自己换陈良,换你永绝后患。”

  闻祁沙哑地?放轻声:“陆尽燃是个异类,一个马上就可以手握大权的继承人,因为用尽一切也得不到你的回应,宁愿为了你的安危去搏命。”

  他笑:“盛檀,你沦陷了吧?可你因为我,因为盛君和,因为各种事拒绝他,现在,他要跟他一辈子的奢望去同归于尽了。”

  “哥哥祝愿你们痛苦,”闻祁眼里寒光毕露,“永远错失相爱的机会?。”

  三月的风夹着冰冷的刺,密密麻麻扎进骨缝。

  盛檀倒退一步,掷地?有?声说?:“你做梦,要被?命运惩罚的人是你,是你们,我跟他,会?相爱相守,一生圆满。”

  闻祁扭曲的脸模糊一片,盛檀转过身大步往回走,问安保的领队:“陆尽燃在哪。”

  领队摇头:“不清楚,我们还?不够和陆董直接沟通,是梁副总联系的。”

  盛檀握着车钥匙,手心被?压出一个深深凹槽:“找到梁副总,告诉他通知陆尽燃,马上给我回电话。”

  她管不了江奕,自己上了来时开的车,直接去谈今科技发布会?现场,下午一点多,人潮早就疏散了,场地?只剩工作人员,没?人知道陆尽燃去了哪。

  他不接电话,微信不回,他把自己隔绝了。

  盛檀回到车里,趴在方向盘上,胸口酸得直不起来。

  她懂了,昨晚阿燃总在说?的“药物?致幻”,他不是生效的时候才那样想,直到醒过来,他依然觉得是假的,那种药恐怕不止催.情?,对精神损伤也很大,他的记忆都?不一定完整。

  他在想什么?。

  他不记得她说?过的话,不记得她的主动,只看到了满床狼藉,所以呢,他以为他强迫她了?

  无法原谅,希望破灭,所以命也不想要了!他说?过,怎么?才能让自己放过她,远离她,除非死。

  如果死能带走她的隐患,最后一次为她清除危险,那他也没?有?怨言,是吗?!

  盛檀数不清第几次打陆尽燃的电话。

  无人接通。

  她看着上午的那一通未接来电,心揉成粉末。

  那时候他大概还?没?得到陈良的消息,还?想找她,得到之?后,他就把自己放弃了。

  不联系,不看手机,是怕走之?前,再听到她对他更冷酷的判决。

  他想把自己的时间停在昨夜。

  盛檀不再打给陆尽燃,转而找梁原,梁原那边只有?助理接听,答复统一:“抱歉,梁总在开会?,一下午都?没?办法接电话。”

  她去了谈今科技总部,在这里她畅通无阻,但?依旧没?有?陆尽燃,楼上他的办公室大门紧闭,她什么?都?管不了,冲进会?议室把梁原揪出来。

  梁原脸色煞白:“檀姐,我真不知道!发布会?一结束他就走了,给陆董做事的人很多,他不是什么?都?让我知情?,我怎么?敢瞒你啊!”

  “你放心,”他干巴巴劝,“肯定是有?正事耽误了,舆论的后续我们都?会?全权负责,绝不让你有?麻烦,他忙完会?找你的,他根本就离不开你。”

  盛檀牙齿咬得出声。

  他离得开。

  他本事多大,什么?都?敢干!他都?敢玩命!

  “梁原,你听清楚,”她快疯了,即使绝不在人前软弱掉泪,眼底也灼灼的红了一层,“他会?出事!他有?危险!”

  盛檀没?空耽误,丢开梁原,继续出去找,她回自己的小房子,回陆尽燃的家,哪里都?是空的,她精神溃败,痛恨惶恐涨到顶,最后只剩下透骨钻心的心疼。

  想见他。

  想得随时要忍不住爆哭一场。

  要把这段日子积压的心情?都?倒给他。

  想拥抱,想给他所有?特权,他要的,从此之?后在她身上尽情?拿。

  天色转暗,盛檀的车停在路边,咬着手背身上发冷,她又一次启动,往陆尽燃的家里开,还?要去看看,再看一回。

  接近最后一个路口时,她手机突然响起,是梁原的电话。

  一接通,梁原蹦出哭腔:“檀姐!我刚刚才知道,燃哥一下午开了四场视频电话会?议,你工作上的事,公司的事,他分别交代得一清二楚,到最后才联系我,给我安排,他就是怕我憋不住告诉你!我听着害怕,还?有?,刚从行政助理那边瞄到,他订了今晚九点的机票,不知道具体去哪,只知道是出国?的——”

  盛檀的手机扔在副驾驶,加快油门往前赶,手指冰得发僵。

  他走之?前,一定会?回家里,他不可能真的跟她不辞而别,他必定要给她留下什么?话,再带走她的东西放身边!

  就算碰不上,她也可以马上掉头去机场!机场总能堵住人!

  哪怕上天入地?,她必须找到他。

  盛檀没?走小区正门,抄近路换到了侧门,以前她来给阿燃上课,大多走这里。

  这条路,满满都?是她当年?留下的印迹。

  盛檀开进小路,走了一段,车忽然不受控地?减速,发出故障的突突声。

  她没?空跟它耗,果断弃车扔一边,顶着风往前跑,跑到小区里最安静昏暗的路段,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只剩她的空空脚步声,和远处迎面驶来的车轮声。

  盛檀不由自主站住,有?预感一般死死盯着前方。

  昏黑天光被?两束雪亮的车灯撞破,一辆深黑的G63压着夜色面对面逼近,她被?晃了眼睛,却避都?不避,直直望着玻璃后坐在驾驶座上的陆尽燃。

  昨晚还?抵死缠绵,此刻却好像隔了世?。

  缩紧的心在见到他时哗啦软掉。

  两道视线跨过距离相碰,盛檀晃花的眼里吹进寒风,溢出的泪润湿睫毛。

  她想她也不正常了,她就站在那,张开手臂,用身体拦住了这辆车。

  车戛然停下,在路上碾出粗粝的车辙,声音沉闷刺耳,接着是死寂,风声人声完全消失,心跳被?千百倍放大,车灯明亮,像笔直的河,把她陷溺,氤氲掉她的目光,看不清楚车里的人。

  她轻声说?:“陆尽燃,我找到你了。”

  某个无形的键被?按下,这条冻结的路猛然间苏醒。

  车门被?急促推开,发出过度用力的异响,陆尽燃跳下来重?重?落地?,没?有?停顿,映着光就要朝她冲过来。

  盛檀扬声说?:“别动!你就停在那!”

  她脚又凉又麻,不会?动了,之?前提着的一口气在见到他这一刻就变成泥,她挪着脚步,一步一步坚持朝他走:“你跑了太久了,停下一次,让我过去。”

  陆尽燃被?她几句话定在那里,有?如风里的雪雕,她努力想看清他的五官表情?,眼前还?是一片湿漉漉的花白。

  盛檀越走越快,终于冲开透明的脚镣,狂奔向他,她裹着初春料峭的寒气,撞进他怀里,摸着他冰凉的衣料,紧紧搂住腰。

  找到了,抓到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

  那一句“永远错失相爱”的诅咒,在真实地?抱紧他时,化成细碎刀片,剐着她战栗的心,盛檀再也克制不了,眼泪夺眶。

  “陆尽燃,你一天不和我联系,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要去哪?昨天做了那么?多,今天是不想认账吗!你懂不懂什么?叫负责?”

  盛檀失声哽咽。

  “谁教你擅自失联,谁教你不告而别的!你想走,都?不需要跟女?朋友报备吗?!”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钻进身体之?间细微的缝隙里。

  陆尽燃一点声息也没?有?,凉透的手慢慢握住她肩膀,要箍紧要勒进骨头,填满彼此的一切空隙,但?他手指碰到她时,又烫到似的松开,狠狠攥住垂到身侧。

  盛檀感觉到他的反应,泪流得更汹,渗进他衣服。

  他仿佛听不到,也不能确信自己听到了“女?朋友”的称呼,低声问:“我强迫你了是吗,我是不是再也不能被?你原谅,我跟你的可能,毁在我自己手里。”

  “疼吗,受伤了吗,”他只轻轻触摸她的头发,“我怎么?见你,我应该受惩罚,可我还?是那么?害怕听到你当面说?恨我,我还?能为你做的事,就是把罪魁祸首带走,消失。”

  盛檀抓着他背上的衣服,手臂酸疼,想把他抱断:“你从来没?强迫过我,我愿意的,昨晚的话你不记得,我可以重?新说?给你听。”

  她好像是冷,也或许是热,牙关微微打颤,张口咬住他颈边,在他疾重?的脉跳声中,闷哑说?:“阿燃……阿燃。”

  车灯拢住紧贴的身影,高悬的月亮见证过她撩拨和狠心,也见证着她此时此刻一塌糊涂的泪光和深陷。

  盛檀抵着陆尽燃的心脏,口干舌燥,和着震耳的咚咚搏动声,听到自己说?:“我动心了,我喜欢你,我也许……也许未来很久也做不到像你那么?深刻,可我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抗拒不了,离不开放不下,只有?你,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你想不想……跟我认真恋爱,我们真正地?开始,我要陆尽燃做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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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合上眼,水雾被?风吹干:“这次听到没?有?,够不够清楚?你想吗,要吗?”

  很久没?有?声音。

  盛檀心里长满野草,她忍无可忍抬头,一滴滚烫的正好滑入她领口。

  她清晰看到了陆尽燃,他垂着眸,眼泪一颗一颗滚落,让他一直以来强撑着的躯壳四分五裂。

  听到回音的这一秒,不知道痛,不会?后退,永远无所不能的人彻底碎开。

  湿润痕迹割破了他在人前为她遮住风雨,神佛无惧的那张脸。

  “你说?,”他颤声逼问,“我想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