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回应(1 / 1)

琳琅姝色/表哥恶我 唐时锦 4012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89章 回应

  随着燕语这一句话出来, 宁姝心中的暖意都如尘烟一般散去了。

  “太子出什么事了?”

  宁姝忙不迭问道。

  提起这个事,两个丫头就是一阵后怕,莺声回道:“听闻是在狩猎时遭到刺客刺杀,坠了崖, 如今生死未明……”

  “坠崖?”

  忆起自己只是从高坡上滚下去便险成那般, 若是掉入悬崖, 宁姝都不敢想象能成什么样。

  八成没有什么生还的希望了。

  生死不明这一词,也不过是侥幸之语罢了。

  宁姝思绪几番周转, 终于彻底解开了谜团。

  行刺天子是假, 加害储君是真,而她, 不过是个顺带的。

  理清楚这一点,宁姝险些气笑了。

  “回去吧。”

  宁姝语气淡淡, 疲惫道。

  她也无需去跟秦琅说一遍她的推测, 相信太子这事一出, 加上自己被劫, 秦琅应当也能参透了。

  自己前路如何, 还待观望。

  ……

  不过一日的功夫, 满盛京都知道了北郊禁苑发生的泼天大事,朝野动荡。

  宁姝爹爹和爷爷皆在朝为官, 免不了为这事伤神。

  刚逃脱了刺客假意刺杀的景宁帝还未松口气,就听闻了这个噩耗,身子本就不算康健, 惊怒之下直接病倒了。

  这对朝臣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让人乱了套, 宁姝好十来日都未曾见到秦琅过来, 也许是心境变了,她竟觉得有些不习惯。

  院中那棵柿子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 眼看着就要成熟。

  宁姝让厨房摘下来一大半,一半做成脆柿,一半做成柿干,剩下的一小部分便让它变成软柿。

  如意院里,有着闲情逸致的宁姝让人搭了个秋千架,无事了便坐在上面荡一会。

  又是一个午后,宁姝午睡完,散着发髻,整个人慵慵懒懒地,端了些小食就坐上了秋千,思绪开始放空……

  啪嗒

  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落在宁姝脚边,发出细微的声响。

  宁姝先是一愣,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扭头往墙头去看。

  果然,柿子树的枝桠后,许久不见的秦琅正坐在墙头,面容虽倦,但看见宁姝的那一刻,他眼中熠熠生辉。

  秋千摇晃的节奏慢了下来,宁姝神色很淡,让秦琅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唯一可以判断她不似以前那般排斥了。

  他心里觉得惊奇,同时也在窃喜。

  秦琅仿佛看到了希望,阴霾了多日的心情也敞亮起来。

  “多日不见,你可还好?”

  秦琅拘谨地同宁姝打着招呼,仿佛是那种刚定了亲事许久不见的恋人。

  自从山洞那夜后,宁姝觉得自己越来越爱胡思乱想,不觉羞愧万分。

  “我有什么不好的,我好得很……”

  宁姝藏住这一丝怪异,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态。

  如意院里的仆人本也不多,忙完了活计都不在,莺声和燕语也因为主子午睡不在身侧,宁姝倒也不怕有人看见秦琅在墙头。

  再者,就算有人来了,秦琅还是可以火速跳出去的。

  虽然有些无情,但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秋千旁有一方小几,上面摆着晾好的柿干和脆柿,供宁姝解馋。

  宁姝来了兴趣,拿起一个脆柿咬了起来,慢悠悠地吃着。

  秦琅打完了招呼,不知道做什么,有些讪讪地,看见宁姝津津有味地吃着脆柿,灵机一动。

  “你吃的什么,能给我一个吗?”

  秦琅并不是个嘴馋的,说这话也不过是能同宁姝搭上些话。

  虽然方式很拙劣,但是这法子秦琅觉得很是管用,因为宁姝理他了。

  “这是脆柿,西南那几个州县爱做的小食,盛京这边怕是少见……”

  “若是想吃,就自己下来拿,我可懒得过去。”

  听这话音,秦琅眸光大亮,忙顺着柿子树下来了,轻手轻脚地跑到秋千旁,像是做贼一般。

  这是一个好兆头,秦琅焉能不高兴。

  从果盘里摸了一个,咔嚓咔嚓地就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看着神色娴静的少女。

  秦琅感觉到了,自从山洞那夜过后,宁姝就古怪了许多,同以往不大一样。

  秦琅喜欢这种不一样,让他看到了若有若无的希望。

  “他最近没有来扰你吧?”

  秦琅吃完一个脆柿,又动作自然地拿起了下一个,宁姝刚想说什么,就看见柿子已经被咬了一口,无力回天。

  宁姝随他去了。

  对于秦琅口中的他,宁姝知道是谁,提到他,宁姝难免厌烦,沉着脸色道:“倒是未曾,但就怕以后……”

  听到这话,秦琅嘴里的脆柿也不甜了,沉默了几息道:“别担心,我一定不让那混账祸害你。”

  话虽说得掷地有声,但两人都知道前路难辨,心中难免有阴云。

  当今太子虽不是什么经天纬地之才,但称得上一句贤德宽仁,是当今陛下一直属意的继承人,也是百姓心中仁德的未来天子。

  有太子在,储君的位置便稳如磐石,任何人都无法撼动。

  可如今,太子生死未明,甚至很可能丧命,一国储君的位置不能空缺。

  景宁帝子嗣不算丰厚,也就两女四子,二皇子元弦双腿不良于行,是以不能为储君,四皇子仅有八岁,年纪尚小。

  若太子当真殒命,这皇家翻个底朝天,也就只有元弛能即位了。

  他是个皇子自然不能奈何宁家如何,但若是他成了储君,乃至日后的新帝,事情就不好说了。

  正是这等严峻现实,两人眉头紧锁。

  先不说宁姝不喜欢元弛,就算是喜欢,难道她能让人家休了掌管皇城禁军的王将军千金,转头来迎她为正妃吗?

  这显然不可能,贺兰贵妃不会允许儿子干出这等蠢事,元弛定然也不会自毁其路,而最后,待贺兰贵妃母子掌握了权柄,宁姝极有可能沦为侧妃妾室之流。

  她绝不会接受!

  “看来得早早成婚了……”

  气愤之下,宁姝兀自嘀咕了一声。

  那声音虽不大,但秦琅就站在旁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显然是急了,但又不知道做些什么,看着就乱七八糟的。

  甚至都没拿稳手里的柿子,柿子咕噜咕噜滚在了地上,那动静引起了宁姝的注意,她看了看地上的柿子,又看了看急得脸色发红的秦琅,发出了个洞悉一切的轻笑。

  许是看懂了宁姝的笑,秦琅窘迫极了,甚至想去将地上的脏柿子捡起来用于掩饰尴尬。

  眼见少年身影就要从她跟前飘过,宁姝没有避嫌,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袍,笑语道:“都脏了还捡它作甚,放着吧。”

  胳膊上像是有千斤重,让秦琅挣脱不开,也不想挣脱。

  “陛下的病如何了?”

  这也是宁姝十分关心的问题,若陛下一直卧床不起,那情形可就不太好了。

  没了君主主持朝政,势必要选一位监国者,而这个监国者,势必是从皇子中选的,二皇子和四皇子几乎没什么可能,最后不出意外会落在三皇子身上。

  虽不是太子,但只要一日寻不到太子人影,元弛就会顺理成章的成为太子。

  怎么瞧都对宁姝不利。

  提到这事,秦琅也是面带愁绪,语气低迷道:“还是那样,伤怀过度,加上本就身子不好,头疾也发作了,一直不能下榻。”

  “那就麻烦了。”

  天子这番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过还是有希望的,这几日我和父亲带人在禁苑悬崖下搜寻了个遍,也未曾看见太子半片衣角,兴许还有转机……”

  没见到尸体,总比见到了好。

  “那就好,若是恰好有人救了太子殿下便好了。”

  宁姝眼中划过一丝期盼,只要太子还在,元弛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秦琅看着少女眼中的期盼,不忍告诉她没见到尸体可能是被野兽吃了个干净。

  气愤之下,他骂了一声元弛。

  “这毒蛇一样的东西,偏偏没有证据还不能告发他,舅舅宠爱他们母子,无凭无据地过去,反倒成了诬告!”

  宁姝疑惑道:“那日的刺客,难道没有留活口,回去审问一下?”

  秦琅更烦躁了,沉声道:“留了,但那群刺客是死士,死也不张口,在牢狱中趁人不注意咬舌自尽了。”

  宁姝默然,深觉此事棘手。

  秦琅看着人愁眉不展的模样,刚想开口安慰一下,余光感应到屋门口似乎蹿出来一个银白色的东西,圆滚滚地,跑得鬼鬼祟祟地。

  “哎?你屋里有老鼠跑出来!”

  秦琅指着那银白色的小团子,惊愕道。

  宁姝一时没想起来什么老鼠,矢口否认道:“什么老鼠,我屋里哪有老鼠?”

  然刚说完,宁姝意识到了什么,双眸瞪大了。

  目光赶忙顺着秦琅所指的方向,果然看见阿弟交托给她养的银团蹿了出来,正沿着墙跑,眼看着就要没影了。

  “这个小玩意!”

  宁姝气得骂了一句,秋千一阵晃荡,宁姝奔了出去。

  这鼠太小,若是钻到那个犄角旮旯便很难找到了,若是再跑到外面,被猫猫狗狗给叼走了,阿弟回来不得哭个三天三夜。

  八岁时便有一次,阿弟养了个兔子被野狗叼走了,生生哭了好几天,差点没哄好。

  如今银团在她这,若是出事了,怕是得对着她哭个三天三夜,宁姝可受不了。

  拔腿就去追,甚至不忘拉上秦琅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我一起抓……”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宁姝自己可堵不住银团。

  “哎……”

  听到宁姝喊他过去帮忙,秦琅也不发愣了,连忙跟了上去。

  然事出紧急,宁姝慌乱之下踩上了自己的裙边,眼看着就要往前扑去。

  “小心!”

  好在秦琅跟在后面跟得及时,从后面攥住了腰一把捞起了宁姝。

  眼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本以为自己要摔个结结实实,腰间蓦地袭上一只有力的臂弯,将自己生生圈了起来,后背也忽地撞上了一具坚硬又滚烫的躯体,激得宁姝全身都颤了一下。

  “放……”

  颤着声音,宁姝才说出一个字,就被听到动静匆匆跑来的两个丫头打断了。

  “姑娘……”

  莺声和燕语像是傻了一般站在那,看着自家姑娘被素来最不喜的秦家二郎圈着腰搂在怀里,前胸贴着后背,再亲密不过。

  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在心里堆积成了山,然出口只有这两个字。

  像是受惊的鸟雀,宁姝几乎是从秦琅怀中弹出来的,两只手都不晓得往哪放了。

  秦琅也是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两人就好像是被人捉奸了一般。

  “刚刚我差点摔倒,秦二郎扶了我一把,就、就这样……”

  拢了拢头发,宁姝佯装若无其事地解释道。

  莺声和燕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神色可谓是十分精彩。

  “姑娘管那叫扶啊?”

  心直口快的燕语忍不住问了出来,让本来就没底气的宁姝愈发羞窘了。

  莺声看出自家姑娘扛不住了,推搡了一把燕语道:“少说两句!”

  推搡间,又偷偷在其背后掐了一下,燕语这才领会到什么,整个人都陷入一种不可置信中。

  “姑娘先前在做什么呢?”

  莺声体贴地岔开了话题,出声道。

  “我们先前……糟了!”

  宁姝被这么一提醒,随即想到了银团,连忙跑到墙根处找。

  “银团跑出来了,快将它逮回来……”

  两个丫头一听,也是脸色一变去追了。

  那可是他她家公子的宝贝,可不能丢了。

  正是需要自己表现的时候,秦琅自然不会在旁边冷眼看着,也跟着去了。

  好在银团不是个疯的,没有真的跑出去,一直猫在墙角,被秦琅给捏了起来。

  宁姝将其捏了过来,装出凶神恶煞的模样,本想吓吓银团,但秦琅却是第一个笑了。

  “再笑你就滚。”

  凶巴巴地瞪了秦琅一眼,宁姝骂了一句。

  莺声回屋看了鼠笼子,一脸了然地提着竹笼出来了。

  “怨不得被它逃出来了,竹条被咬断了一根,可怎么是好……”

  宁姝将笼子接过来左右看了看,也泛起了愁绪。

  这笼子算是坏了,不能在将银团放进去了,但眼下想找匠人再做一个也要时间,这段时间该把这小东西安放在何处是个问题。

  “可有小匣子,在上面掏个洞,或许能凑合着用用。”

  察觉到有个自己表现的机会,秦琅忙攥住了,言语矜持道。

  宁姝一听是这个理,主仆三人就冲进了屋里找匣子,将秦琅晾在了屋外。

  女儿家的闺房,秦琅自是不敢大摇大摆地跟进去,只老实在外,一圈又一圈的徘徊。

  少顷,主仆三人拎着一个红木匣子出来了,主仆三人脸上皆是无奈,宁姝只好开口道:“那匣子太硬,我们都弄不开口子,你能搭把手吗?”

  面对心上人的请求,秦琅哪能拒绝,一脸傻乐地接了过来,连声应着。

  掏出自己随身的利刃,秦琅三两下在匣子顶多凿了个容银团进出的洞,将之递给宁姝。

  接过匣子,宁姝将银团和匣子给了两个丫头道:“你们两个先进去吧,我有些话要跟秦二郎交代。”

  莺声和燕语自是不会多问,带着银团和简陋版鼠笼子进了屋子。

  院子里又剩下秦琅和宁姝两人了。

  目光落在少年热切的脸上,宁姝语气平和。

  “你回去吧。”

  很是简单直接的逐客令,秦琅虽理解,但还是有些落寞的。

  “哦,就回了……”

  乖乖转身,才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少女状似无意地说着什么。

  “后日还要去国子监接阿弟,可真烦……”

  秦琅耳朵一动,忍不住回头看宁姝,眸中带着几许异样的光彩。

  “你……”

  才说了个你字,人家就飞快进了屋子,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好似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断。

  但秦琅的直觉告诉他,对方是故意的。

  可她为何要这般?

  想到某种可能,秦琅心脏狂跳,连翻墙都没有先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