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暴露(1 / 1)

琳琅姝色/表哥恶我 唐时锦 4074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82章 暴露

  对高句丽一战, 大破敌军不说,还攻破了高句丽国都,大历此番可谓是大捷。

  景宁帝圣心大悦,给此次出击高句丽的将士上上下下进行了封赏, 几乎是犒赏三军。

  英国公本就是一等公爵, 封无可封, 加上国公爷也是个知进退的,只是朝大舅子要了些黄白之物, 其余坚决不受。

  秦进与其父都是马上争得的功勋, 不知经历了多少战事,立了多少次军功, 若是此次都要封赏的话,那岂不得把大历的江山都封过来?

  父子两都是知事明理的臣子, 爵位到了国公后再没受过任何封爵。

  景宁帝也知自己这个妹夫的心性, 照例赐了些金银田产后, 便将目光放在了小外甥身上。

  妹夫没法子再恩赏, 可还有外甥, 小外甥这回的战绩可是相当惹眼, 他看不见才是怪了。

  同样是在盛京,宁姝自然也得知了秦琅那厮升官的消息。

  从原本的七品亲卫被提拔为五品定远将军, 以尚未及冠的年纪正式服绯,其体面与光彩让人艳羡不已。

  然这样的功勋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得的,沙场刀剑无眼, 武将的体面不同于文官, 需要在战场上拿命去搏。

  君不见沙场黄土埋枯骨, 孤魂辗转望故乡。

  文官相较之下便稳妥多了,如今天子仁德, 朝政清明,只要不是作奸犯科,再小的官也能安度晚年,顺遂一生。

  因而,再艳羡武将,那些个文官也只是嘴上说说,不会真的弃笔从征。

  宁姝归了家后,对着爹爹和爷爷也并没有隐瞒,将自己在蒲州遇到山匪并被秦琅救了的事交代了出来。

  不出宁姝的意料,爹爹和爷爷这样一生清流的性子,当即就要带着宁姝登门拜谢。

  若不是想起秦家这几日忙着入宫面见圣上,怕是不得闲,爹爹怕是即刻就过去了。

  但该来的躲不掉,在大军班师回朝的第三日,宁姝被通知要去登门拜谢了。

  特地选了官员旬休的时候,宁家早早递了拜帖过去,很快便得了回复。

  带着不少谢礼,父女二人便启程往英国公府去了。

  两家离得也不算远,不过小半个时辰,宁姝便察觉车速降了下来,想来是到了地方。

  九月的天,盛京不比地处江南的扬州,凉气早上来了,宁姝不敢再穿轻纱薄裙,甚至被莺声劝着系了个薄绒的披风,粉□□白的,衬得人在这秋日里愈发白皙娇嫩,像一株新荷。

  彼时长公主和国公爷都在正厅,瞧着宁家丫头随父进来,眼前都是一亮。

  先不说别的,光是这份相貌,秦进都觉得自家那臭小子极有眼光。

  “宁公来了,快坐,宁丫头也是……”

  秦进放下茶盏,满脸笑意地招呼起来。

  虽然平日里爱在臭小子面前说风凉话,但作为父亲,他还是希望儿子能得偿所愿的。

  宁江行了个叉手礼后落座,宁姝紧随其后,坐在了父亲身侧。

  既是来拜谢,宁江也不拖沓,对着上首的国公与长公主拱了拱手,神色谦和道:“宁某此番前来,是得知贵府二公子在蒲州搭救过小女,为全礼节,特来拜谢,还望殿下和国公爷收下我宁家的谢礼,让宁某安心……”

  “家中有贵客来,父亲怎么都不告诉我,害我险些错过了,好在不算迟。”

  宁江的话刚落下,厅门口光影闪动,少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话语间带着轻笑。

  听到此番言论,秦进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今早宁家的拜帖还是过了他的眼的,如今竟在这装起了大尾巴狼,真是坏心眼的臭小子!

  然父子一场,秦进还是没有拆穿他,只是嘴角忍不住抽了几下,手上想给他几拍子。

  “父亲,母亲,宁叔父安好……”

  先是向在座的三个长辈大大方方地问安,接着身子转向自他一出现便神色不自然的宁姝,眉宇间蕴满了欢喜,语气也是挑不出毛病的温和有礼道:“宁家表妹好。”

  宁姝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在这一刻竖了起来。

  秦琅装出这嗓子,她还真是不适应。

  看着秦琅这副做作的模样,宁姝不太想搭理他,但当着长辈们的面,她也得装出个样子。

  但这声表哥,宁姝委实是叫不出口,福了福身子,宁姝面上挤着笑道:“二公子多礼了。”

  说罢,再没出声,不去回应秦琅那些小心思。

  秦琅也不在意,顺势往对面正对着宁姝的圈椅上一坐,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去招惹对面的少女。

  初时宁姝还能假装瞧不见,但对方的偷窥实在是太拙劣了,宁姝都想瞪他几眼。

  就在余光再次瞥到秦琅偷偷瞧她,宁姝忍不住想趁机吓一吓他时,长辈们的话题到了她与秦琅身上。

  “若不是你家二郎在,小女少不得会出什么事,阿……姝儿,还不快谢谢人家。”

  宁姝早料到了如今的局面,起身,皮笑肉不笑地对着秦琅拜谢。

  “那日还要多谢二公子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虽有些不情愿,但人家实实在在救了她,此番的道谢也是不可少的,就是她委实尴尬了些。

  那日还趾高气扬的,今日却要乖乖道谢,宁姝郁闷。

  反观秦琅,笑得险些露出白灿灿的牙,瞧着十分高兴。

  “表妹不必客气,都是我应当做的。”

  宁江欣慰地点了点头,继续与国公叙起了官场上的事。

  宁姝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只敢放任目光左右看,不去直视前方,因为她知道,只要一抬头,对上的定然是秦琅那厮热忱的眼眸。

  比方说现在,宁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却看见少年有意无意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腰,面上满含着深意,将宁姝看得热血上了头。

  别人不知道这什么意思,宁姝是知道的,正因为如此,她脸上染上些晕红之色。

  她虽性子粗放些,但长这么大也是从未跟除父弟以外的男子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秦琅确实是头一回,她多少也会在意些。

  目光顺带在少年腰身上掠过,没了玄甲,也不似那日的精壮,瞧着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小腰倒是怪细!

  混沌的脑中猝然间闪过了这句话,宁姝反应过来,暗暗在心中啐了自己几口。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巧,宁江要走,长公主和国公盛情相邀道:“如今是巳正,眼看着就要到午时了,宁公不如在我家用了饭食再走,三弟妹那定然也是念着宁公的……”

  夫妻两几轮劝下来,宁江难以推辞,便点头应了。

  毕竟也是多年的姻亲,太冷淡着实不太妙,宁江不好拒绝,遣了个奴仆回去跟老爷子交代一声,便留下了。

  家中那小子倒是不用担心,人在国子监读书,一月才回一次,只顾着老爷子就行。

  宁姝本来都以为可以离开秦琅这厮的目光裹挟了,听到爹爹说留下来,心里暗道一声不妙。

  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宁姝又找到了空子。

  “既如此,姝儿在这也无事,便去寻姐妹们一块玩了!”

  姑娘家寻姑娘家一道玩,再说又是相熟的,三个长辈哪有不允的。

  宁姝得了准许,心中松气,看也不看秦琅就出去了,自然不晓得对方那副恨不得跟着她一起弹射出去的模样。

  见少女倩影消失无踪,少年一双眸子几乎可以用望穿秋水来形容。

  终于,在浑身难受地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后,秦琅再也坐不住了,捏了个谎话道:“父亲母亲,儿子突然想起今早起来忘了给舅舅赐给儿子的那盆寒兰浇水,这耽误不得,儿子就先回去了!”

  长公主和秦进早就将小儿子这副如坐针毡的模样收进了眼底,面上虽不显,但心里却是笑开了花。

  这小子倒是能扯,就他那囫囵性子还能养花?

  还舅舅赐的,瞧瞧多会编,要不是瞧着目光可怜,秦进非要奚落他一顿。

  算了,现在拘着才是没必要,且让这小子去丢人现眼吧。

  “既如此,那便去吧。”

  秦进嗯了一声,淡淡回了句,用眼神示意他快滚。

  秦琅如蒙大赦,对着宁江礼节性地拱了拱手就迫不及待地出去了。

  ……

  宁姝也算是在这英国公府里待了不少时日,起初想去各家院子里找人,但猛然想起秦家有家学,此刻她们应当都在学堂还没下学,便调转了脚步,带着莺声往青山院去了。

  也许是姑娘家脚程慢的缘故,刚进了青山院门口的一棵银杏树下,就听到身后那仿佛追魂一般的脚步声。

  宁姝心中隐隐就觉得是秦琅那厮,事实也证明她的猜测并没有错。

  “表妹等等我~”

  隔得尚远,宁姝就听到了那声让她头皮发麻的轻唤。

  她木着一张脸停在银杏树下,自觉地等着人家追上来。

  她可不想让秦家其他人看见她和秦琅的不清不楚。

  “我谢也谢过了,你还想如何?”

  她回头,迎面瞧见少年眉眼鲜活,在看见她的一瞬眸光似闪着星子,有种让人沉醉的力量。

  不同于宁姝的臭脸,少年一团笑脸,唇畔的弧度就算是被千百次冷落也没有被击散。

  “我不想如何,就是想过来同你说上些话……”

  少年眼中的迷恋简直喷薄欲出,宁姝这一瞬间都差点以为自己是褒姒妲己了。

  “你怎么就这么犟,跟驴一样,没见过你这样的!

  宁姝看见他这副样子,一边气恼一边又觉得不可思议。

  她已经无法将如今的秦琅跟初见时候的他挂钩了,简直是判若两人。

  难道喜欢上一个人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吗?能让人这般改头换面?

  宁姝不理解,但是宁姝大为震惊。

  “当然,爷是独一无二的。”

  自动忽略了前面的话,秦琅颇为骄傲回道。

  宁姝气结,但又不知回什么好。

  “行了,话你也说了,可以别跟着我了吗?我怕你妹妹们误会。”

  想将人打发走,宁姝催促着,虽然觉得可能不会成功。

  秦琅明知故问道:“误会什么?”

  他笑得促狭,眼里明晃晃的捉弄。

  “你说呢!”

  宁姝剜了他一眼,语气不善。

  少年无所谓地环着双臂道:“那就让她们误会好了,我求之不得,毕竟我就是喜欢你,才不怕别人说……”

  距离上一次秦琅这般剖白心意已经是几月前了,彼时他语气更激烈,因而让宁姝更不安,下意识地排斥。

  但今日又听见这等话语,秦琅确实用着一种再随意不过的语调,宁姝觉得心田的反应似乎更大了些。

  却不是不安,也不是惊惶,而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微痒,像是蚂蚁一般爬满胸腔。

  “能不能别这么不害臊,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厚脸皮?”

  啐了他一句,宁姝垂下眼眸,掩住其中的复杂。

  “你这是害羞了?”

  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闻,少年笑得眼眸弯弯,其中的愉悦几乎溢出来。

  这一刻,宁姝像是被戳到了肺管子,立即炸毛反驳道:“谁害羞了,我那是嫌丢脸,懂不懂啊!”

  见宁姝这般,秦琅笑意加深,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个沉甸甸的布袋子,递到宁姝面前道:“好了,别恼了,这个当作我的赔礼……”

  见秦琅猝不及防掏出个东西要给她赔礼,宁姝没有去接,而是好奇道:“这是什么?”

  秦琅掂了掂那袋子,带着些引诱的语气道:“看看不久知道了。”

  宁姝也许是被鬼迷心窍了,竟真的凑过去看了。

  “胡桃果!”

  从那敞开的袋口,宁姝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摞雪白的、散发着甜香的果仁,还恰巧是宁姝最爱吃的胡桃果。

  在扬州时,每到了秋季,岭南那边的胡桃果成熟,往北贩运时,宁姝都要叫人去大肆采买,因这是她最爱吃的干果小食,年年都要吃。

  今年才兵荒马乱地搬来了这盛京,又匆匆忙忙地去了一趟扬州,宁姝差点将这宝贝忘记了。

  只不过这果子外壳极其坚硬,毫不夸张的说有的还要胜过石头,极难打开。

  宁姝每次要吃,都要让家仆花上许多力气才能打开它们,然后自己过过嘴瘾。

  如今眼前就是一袋子剥得好好的胡桃果,这对宁姝来说无异于是一场盛大的诱惑。

  但她也留了个心眼。

  “你是不是打听过了我爱吃这个,所以来投机取巧?”

  压制住了对胡桃果的渴望,宁姝警觉地反问道。

  秦琅倒也没有遮遮掩掩,只舔着脸笑道:“这怎么能叫投机取巧,这叫投其所好,你不喜欢吗?”

  见秦琅如此干脆地就承认了,宁姝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们没关系,我自不会接你的东西,别白费力气了。”

  将口腹之欲压下去,宁姝作出冰冷的姿态。

  秦琅见她不要,也不着急,从袋子里捏起了一颗果仁吃得津津有味。

  那动静,勾的宁姝牙痒痒。

  “宁大姑娘看着也不是个呆的,这般防备我作甚,民间儿郎追逐喜欢的姑娘时,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尽心讨好,姑娘们也会多方考量,最终判决这个儿郎到底适不适合做自己的丈夫,你丝毫不给我表现的机会,又怎么能辨别我们真的不合适?”

  “这未免对我也太不公平了些……”

  宁姝自认为自己平日也是善辩的,然今日被秦琅这一番话堵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好半晌。

  秦琅也趁着宁姝呆愣的空隙,抓起她的腕子,将沉甸甸的胡桃果仁放到了她掌心。

  “权当给我个表现的机会。”

  容不得宁姝推脱,一阵秋风袭过,头顶一片哗哗作响,成片成片的金黄小扇落了下来,砸了两人满头满脸……

  也就在这时候,宁姝余光瞥到了青山院门口那不知何时探出的一个个小脑袋,一个个也都是熟人。

  “你们……”

  惊愕之余,宁姝下意识瑟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