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来,听起来着实是个一箭双雕的计策。既缓和了和林应的僵持,又寻了个前去与人碰面的正经由头。
林应这些年虽也不是个只死读书的人,可到底受圣贤教诲,对洛严口中提起的地界从未踏足过。听过他的这番话之后多少有些吃惊,但却没有太多地表露出来。
因着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加上细思之下觉得他这话多少有些道理,又见洛严满眼都是恳求,心也就软了。
他将下巴缓缓往进收了收,扭回脑袋来,看着镜中的自己片刻,然后长吁一口气应声道:“去倒是可以,不过,马车轿撵便要舍了,莫要惹了人眼!”
这边松了口,那边洛严脸上即刻洋溢着喜色。身上一件鹅黄色的绣花常服映衬得整个人春风拂面,颇有生气儿。
他手法倒是娴熟,顷刻间已经替林应簪好了髻子。唤了门旁上候着的丁香进来,接过她手上的衫子给林应套上,顺带借着这气氛,环着他的腰给他结上了腰带。
两个人拾掇好以后,外头的天已经大亮了起来。却偏巧不巧地赶上迟聘和何见今儿起得迟了。
林应便只能拽着洛严在屋里候着,待两个人备好了车正要走的时候,又拽着洛严十分稀奇地送了出去。
这举动颇为反常,迟聘以为林应被洛严为难,有什么不好出口的事情,借此来告诉自己。下阶去的时候他一个朝抄林应挤眉弄眼,行到轿子底下,林应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问道:“你可是眼睛不舒服,可要我请人来帮你瞧瞧?”
他将手朝着迟聘伸过去,还未碰触到迟聘的脸,洛严见况便已经耐不住性子,急忙将迟聘往边上一拉,不想他们两个有一丝一毫的肌肤之亲:“迟大人可是眼里进了沙子,我来帮大人看看!”
迟聘忙摇头,抬手将他拒之身外:“下官无碍,大人牵心了!”
视线侧过来的时候何见从轿子里伸出脑袋来,十分没有好气儿地问了一句:“你走还是不走啊,误了时辰我可是要将这罪过都推到你身上的!”
接着他忧虑地看了一眼林应,十分无奈地上了马车。
车子扬长而去,林应倒还未懂究竟发生了什么,洛严立在林应身旁一副十分傲娇地模样,将手一摆:“咱两个人也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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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花楼
林应素日里不喜在城中转悠,挑选府邸的时候,还特意要了城西那荒废的宅子,图的就是一个僻静。就连常常上下早朝走的小道子,也都是捡着没有人烟的地界绕着走,寂静舒畅,倒也惬意。
今日跟着洛严迈步子上了大街,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叫人心生烦闷,不过好在自己的事情风头似乎已经过去,也并无人再拿到面上来谈论,倒叫他舒心不少。
一道上心惊胆战的抬袖子遮着面容,胳膊举得又麻又痛。便推了推洛严问了一嘴:“还未到地方吗?”
洛严停步站定,表情奇怪,拿他打趣:“看来林大人倒也非是传闻的那般清心寡欲,你这般心急,我倒不知我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了!”
林应侧脸乜斜他一眼,此刻心上着实没有将他当作那个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来看,毕竟是洛严求着自己来的,他自己有些脾气倒也合情合理。
洛严见他的面目十分可爱,冰冷的表情倒没有融化,不过眼神却是没有那般尖锐刺人了,将他牵着转了半个身子,然后抬手一指眼前那已经被彩色花灯层层包围的门楹:“喏,到了,就是这儿!”
林应得了声忙抬眼看过去,见门顶子上一块镶金的桐木牌子上三个大字:醉春楼。金碧珠翠,十分豪气,便即刻脱了洛严的引领,三两碎步子奔着赶着冲了进去。
洛严此时此刻才露出了一丝不明显的笑,在身后急忙喊着:“你慢些,莫要嗑着!”。
话毕人已经没了影子,便急忙跟着进了门去,却哪想着视线在门内扫视了一周,定在林应身上时候,他已经被那老鸨牵扯着上了阁楼的香梯。
远远看上去那老鸨喜笑颜开,见他穿着不凡,以为捞着什么大生意了而不肯放过,忙招呼着:“大爷屋上坐,来得正是个时候,这花棠刚开,正品个鲜!”
再反看林应却是一脸的嫌弃与不甘愿,被拉扯着的衣裳已经半截子落了空不在身上。
洛严这一路上本还在思量着着该如何摆脱林应,独自一人前去和九阿哥的人碰头。哪想着此番倒是赶了巧,得来全不费工夫地解决了这份疑难。那边林应目光往下一扫看见了他,他便也假装什么也不知晓,忙将身子转向另一边去。
“洛兄……”
话才开了个头,人已经被拽进了房中去,尾音在半空中颤了颤,传过来的时候有些戛然而止的意思。
洛严忙又将头转了回去,逢上那妈妈砰地一声将门扇摔上,心上的窃喜忽然间又转而成了忧心。
说来林应今个儿若是因着他自己,真真地迈出了这人生的一大步,那这算来岂不是给他给自己挖了坑,到嘴的肥肉自己还未尝个新鲜,就要被旁的人抢了先。
左右思量着,最后心上还是容不下,忙招了个姑娘来,从怀间十分淡然地掏出一锭金子来,要她跟上楼去,嘱咐着只陪那位公子聊聊天即可,不可做那些个出格的事情,事后还会有重赏。
这一番事情做了才算完,他立在堂上看着人那姑娘推门走了进去,这才不由自主地长吁一口气。
低下头理了理衣裳,拍拍在路上沾染的灰尘。目光不经意地一瞥,便见楼下有间宾房门楣上用银针挂着一条红绢子。
洛严目光一仰,重新将楼中扫视了一周,然后径直推门走进去。
阁楼上的名唤香暖阁的屋子里,脂粉香气惹得人十分的不适。满屋子的轻粉色垂帘和穗子宛若是一个午后的春梦画面,墙壁上用来装点的画框中也都是些不堪入目的内容。
林应捂着口鼻不住地打喷嚏,方才挣扎得有些激烈,却不想这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女人不仅看起来身子健硕,也着实是个力壮如牛的主儿,不过百步距离,他整条右边胳膊已经被勒得生疼,稍稍用力地一碰都觉得十分难耐。
“公子稍安勿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儿来到老身这里,保管叫您躺到晚上才能挪得动步子!”
看着林应有些无奈,老鸨的的手稍稍松了松,说完话捂着嘴笑得十分的开怀,林应却不懂这个中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他被强按在屋中的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