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子和风雨的支持者们,都莫名其妙甚且不约而同的激烈反对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到了其中的奥妙,以及对于风雨权势扩张的好处。
根据宪政的游戏规则,理论上,只要争取一个盟友,便可以控制三个人的团队,而三个人则可以控制五个人,五个人可以控制九个人,九个人可以控制十七个人,十七个人可以控制三十三个人。。以此类推,当这个团队能够控制五十一个人的时候,便可以进而控制一百个人,而控制了为数一百人的执政议会百人团,根据宪政的规定,也就意味着获得了对于整个圣龙帝国的统治权。
而实际上则比这个更为简单,因为耶律楚昭为风雨争取到了更为有利的特权--三位总督联合提案所产生和天子等同的解散议会权、否决法案权、任免宰相权,此外还有法令的解释权,这一切,都将帮助风雨根本无需战争,便可以操纵议会,进而控制帝国。
上兵伐交,战胜于朝廷之上!这是耶律楚昭在缔结风雨军和宣武帝之间协议的时候,脑海中所冒出的最为强烈的念头。
不同于那些对此不屑一顾,并且不满给了那个并没有自己牢靠的军事力量的天子太多的权力,认为完全可以通过战争扩展势力范围,进而无力统一帝国的好战的将军们,耶律楚昭格外清晰的认识到了--相对于武力征伐,自己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所争取到的,是战争永远无法真正获得的对于风雨权势法统的承认。
只有毫无政治头脑的人,才会认为军队可以解决一切。
一个依靠武力登上王位的君主,和一个依靠世袭和传统拥有王位的君主,他们的力量根基是完全不同的。
依赖武力获取王位的君主,如果不能够在拥有了帝国之后转向世袭君主的话,那么完全依赖于他自身魅力和能力的权力,势必会随着他自身的衰弱而烟消云散。
但是拥有世袭和传统的君王,则完全可以借着传统的力量来维系自己的统治,只要自身没有太过糟糕的错误和恶劣的行为,同时也没有来自外面的更为强大足以摧毁内部传统和团结的力量,那么这个君主将会世代延续。
虽然传统会妨碍到变革和进步,但是他却可以提供稳定和安全,这是风雨和风雨的将军们所建立的王国所最为欠缺的东西--出身于平民依靠军队起家的风雨,如果无法得到贵族和民众们在法统上的支持的话,那么再辽阔的领地也不过是昙花一现,伴随着风雨可能出现的错误,或者个人的衰老死亡,将随时面临着天子以大义名分的征讨,和部下们的反叛。
事实上,这种情况在去年的年底就已经出现过一次,尽管拥有大义名分的一方,并不一定能够获取战争的胜负,但是却可以获得外交和政治方面的主动权,让另一方陷入被动,风雨确实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所以,在风雨的将军们不满无法通过战争来获取武勋,而天子的近臣们弹冠相庆维系了天子的威严、拯救了社稷的延续并且制约了诸侯的同时,耶律楚昭却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正在动摇一个旧帝国的根基,开创一个新帝国的未来。
因为,在绝大多数人的视野盲点,风雨其实收获了很多。
--风雨将不再是一个在法理上无法干预朝廷否则视为篡权的地方诸侯;也不再是天子任命的、随时可以撤换,仅仅是拥有对于自己采邑世袭的国公;如今,他的地位来自于他控制的领地,他的军队、实力和影响,却可以名正言顺的扩展到京畿乃至全国,任何的质疑从此都将反而变成了大逆不道。
相对而言,天子虽然依靠宪政挽回了曾经已经失去的对于帝国的控制权,通过这场复杂的宪政游戏,来影响和操纵议会进而主宰帝国,同时皇室的地位也得到了进一步保障,至少在权力斗争暂时失败的时候,基本上可以不必担忧权臣们威胁到皇室的生存(没有这个必要),因此拥有了一定的退路,以及重整旗鼓的空间和时间。
但是,天子对于帝国的绝对统治权却沦丧了。
过分注重于现实,并且过分自信自己只要能够暂时从诸侯们兵马的威压下解脱出来,便一定可以凭借自身的能力和正统的力量,恢复皇室昔日威严和辉煌的萧剑秋,和绝大多数人一样,都忽略了其实宪政的实施,已经逐渐丧失了他赖以为生存的正统力量,而且这种力量的消失,绝不是通过权力斗争的胜利便可以轻易恢复的。
「耶律先生辛苦了!」和耶律楚昭有着共识的风雨,并没有理会风雨军内部对于此次和天子达成协议的不满之声,给予了耶律楚昭很高的评价。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尽管身体似乎因为当初饮下了政敌的毒酒,而遗留了不少麻烦,再加上连续几次的重伤和沙场奔波的操劳,所以显得单薄和文弱,但是这一切都无损于那睿智的头脑。
以圣龙帝国前所未有的传奇和年龄,获取了帝国有史以来人臣们所无法比拟的功绩与权势,使得这位脸色微微苍白、举手投足也有些慵懒的青年,已经登上了权力的巅峰,放眼圣龙无人能及。
然而只有最为亲信的部下,方才会从偶尔闪现出的锐利眼神中,看到那无法言喻的深邃,而正是这种投向于遥远和未来的目光,带动了风雨和他的部下们,始终都没有驻足和满足于现有的一切,为圣龙乃至世界,演绎了一曲又一曲令人惊叹和激昂的奏鸣。
事实上,在多年以后,人们关于圣龙帝国最后这段岁月的回顾中,不得不承认,宪政--这个最终在圣龙帝国这个保守的国土上所催生的崭新事物,实际上是由萧剑秋和风雨这两位帝国末期最为杰出的年轻人,所共同作用的结果。
前者兵行险招,大胆的置死地而后生,力图延续已经病入膏肓的帝国,挽回可以说已经成为事实的割据,和即将成为事实的皇室毁灭。
而后者,则目光敏锐的看到了其中的契机,断然放弃了短期的利益,借着强大的兵力外加前者正统的名分,支持了这个实在无法评价其对圣龙是福是祸的大胆尝试,并且从中获取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