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梅花耐冷 (十二)(1 / 1)

小姐有病 再枯荣 5394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80章 梅花耐冷 (十二)

  胡老爷见他?太太哭得如杀猪一般, 益发心?烦,连丫头端茶进来也给他骂了出去。回过头来?,胡夫人仍伏在案上哭天抢地,没个消停。

  他?烦得连捶几下桌子, “你哭什么嘛!难道哭一场钱就能留得住了?终归不是咱们的?, 好歹咱们是占了大头,也算是拣了大便宜。想法子凑出两万给?她, 早日把官司了结了, 省得更招麻烦。”

  胡夫人探起头来?, 满是不情愿, “就?不给?她又能?有什么?麻烦?我?不信凭他什么姓高的姓矮的?, 还?能?要了咱们的?命?!”

  “你懂个屁!官场上那些大人, 你认得几个?攀上个黄家做亲家, 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我?告诉你,就?是黄家听?见了这事,也不敢收你那些礼!内阁是做什么?的??人家咳嗽一下,飞出来?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胡夫人默了片刻, 心?有不服, 又把妙真骂两句,“也不知那小浪蹄子哪里认得的?这些人!先是个邱三爷为他?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现是又从哪里钻出的?个高公子?真是,你还?说等官司摆平了,要替她寻个婆家, 人家还?用得着你操心?啊?人家攀的?男人, 哪个不比你说的?那些了不得?”

  一壁骂, 一壁把眼泪抹了,“横竖你要把已?送到黄家的?嫁妆单子改了, 你自己?去向黄家说,我?不管!我?没这个脸!”

  胡老爷气得胸口大浮,瞥她一眼,“我?又没说要改礼单。”

  “那你说怎么?办?!你办点事也办不好,还?是在外面做生意的?人,前头官司打?算得好好的?,送了好几千银子给?人,说不成就?不成了,你还?要来?叫我?想法子?我?没法子!”

  胡老爷也晓得,他?太太全心?全意要做好和黄家的?亲事,不单是为女儿,也是要为她自己?争气。因为她没能?生下儿子,愈发要把女儿的?事情办得漂亮。如今要叫她做丢脸的?事,她自然抵死不肯,何况也没有把送出去的?礼单又减改的?道理,叫黄家面上也不好看。

  因此他?回来?路上就?打?好了主意,料定妙真那笔现钱,他?太太嘴里说是都给?雀香添办了嫁妆,少不得觅了不少来?做体己?。便说:“如今遇到这事,也是意料之外。到这田地,咱们夫妻也不要藏着掖着了。我?晓得那些钱你觅了不少做私房钱,你拿出一万来?,我?也想法子去另添一万,凑足了给?妙真,大家安生。我?看那叶大人的?意思,仿佛有意巴结那位高公子,咱们要是连他?的?话也不听?,别说那高公子,就?是他?也要先叫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胡夫人听?见他?也要拿一万,气稍平了些,只是嘴巴还?硬,“我?没有,我?哪来?的?一万银子?就?有几个私房钱,也早为雀香的?事花尽了。你既然答应人家答应得痛快,你就?自己?去凑这两万,别来?问?我?。”

  胡老爷说得发烦,懒得纠缠,就?猛地一拍桌子,“你别跟我?瞎闹!我?看你是分不清大小事,这时候还?和我?啰嗦什么??倘或一会人家计较起来?,别说两万,只怕还?要你倒赔几万!”

  唬得胡夫人把脖子一缩,不敢违逆。二人就?此商定,各自把一万银子打?点好,过几日交到衙门里去,当堂两讫。

  这日大早衙门收到胡家的?银子,那叶大人又往陈家院去告诉良恭。良恭粗看一眼各项票据账册,又还?给?叶大人,没所谓地道:“这钱又不是我?的?,给?我?看什么??只要尤大小姐没话说,我?自然也不便再多管,叶大人看着办吧。”

  说话打?发了叶大人回去,又忙换了衣裳转回家中,将事情告诉妙真。

  因他?连日为此事奔走,都是早出晚归,多半耽误在陈家。这一向两个人难得厮混,妙真听?了花信不少闲言碎语,此刻听?见事情要了结,先不在钱上高兴,倒是替彼此都松了口气,“那就?好了,办完这件事,你也再犯不着成日在外奔忙。你看你这些天,累得在家连茶也不能?安安定定吃一口。你昨晚是几时回来?的??”

  良恭是有些疲累,进屋就?瘫在榻上,仰着面孔闭着眼睛,“因怕衙门里有人忽然跑去,不敢早回,等到三更天才走。我?回来?时到里头来?看,见你屋里熄了灯,就?回去睡了。”

  “今早又是几时走的?呢?我?起来?时你和宁祥就?都不在家了。”

  “像是卯时出去的?,没大留意时辰。刚到陈家不多时,叶大人果然就?去了。”

  二人一问?一答间,良恭慢慢掀开点眼皮,看见妙真就?站在那长案前头,反手握着案沿,噘着嘴,眼中有些狐疑态度,又不肯很显露出来?的?样子。嘴里又问?过一句接一句,好像在审犯人。

  良恭因笑?,朝她招招手,“你过来?说话。”

  妙真翻了一眼,“我?不过去,在这里又不是听?不见。”

  良恭便不再睬她,依旧闭目养神。妙真倒又磨磨蹭蹭走到跟前来?了,“那什么?日子过堂啊?衙门还?没派人来?说。”

  他?听?见声音近前,复睁开眼,一把扯她跌在怀里,“大概就?这两日,胡家答应退还?两万两,银子早上已?抬到衙门去了,过堂时亲自连大小账目交还?与你。两处田产暂且压在公中,我?看胡家也着了姓叶的?道了,压在公中,还?能?再还?给?他?们么??我?们也不要去想了。”

  

  妙真由他?怀里爬起来?,在身边坐好,“能?要回来?两万就?谢天谢地了。”

  “谢天谢地做什么??”良恭歪下脑袋瞅她,把她下巴捏起来?,“你看我?这些日子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的?,你不来?谢我?,倒去谢天谢地?”

  妙真甩了两下脑袋,把他?的?手甩下去,咕哝道:“你也不全然是辛苦嘛,在陈家摆大少爷的?架子,难道那陈姑娘不买你的?账,伺候你伺候得不周到?”

  良恭见她有些吃醋的?样子,待要打?趣两句,猛地想起来?答应陈姑娘的?画。要趁这两日空档画了给?她,便立起身来?要走。

  妙真跟着起来?问?:“又要到哪里去?”

  “我?上街去买点画纸颜料,答应下那陈姑娘送她副画。”

  “你不是给?了她银子么?,为什么?还?要送她画?”

  良恭笑?说:“银子是银子,画是画嚜。她要我?画一副送她,难道我?好不答应?”

  妙真因想起来?花信前头说他?在外赌钱之事,本有些不信的?,便试探,“你拢共给?了她多少银子啊?”

  “十七.八两吧,怎么?,你马上要收回两万雪花银的?人,还?心?疼这点钱?”良恭搂着她说笑?一句,“你可是越来?越会省了。”

  谁知妙真并不发笑?,反横了他?一眼,“你哪里来?的?钱?你在嘉兴就?是赚了一笔,我?替你算算,只怕也花得不剩几个了,还?有这些钱给?她?”

  良恭怔了怔,又笑?,“我?自有我?弄钱的?门道嘛。”

  妙真心?道,你所谓弄钱的?门道无非是些旁门左道。可话到嘴边,又生咽了回去,怕说穿了他?面上不好看。转而体贴地说了一句,“你往后有要用钱的?地方,你问?我?要好了,不要去外头费事。”

  却说得良恭十分不自在,讪得连她这份体贴也未能?体会,反说:“我?问?你拿钱,那算个什么?说法?”

  妙真因想着马上就?有两万银子傍身,怀着十二分的?底气旋到榻上坐下,抬着下巴颏,有些骄傲的?口气,“不算什么?,非得要有个说法才行么??我?的?钱,我?想给?谁花就?给?谁花。你和我?好,我?就?愿意给?你花,怎么?了?”

  良恭虽有些不舒服,也当她是一番好意,不大往心?里去,只走来?抬起她下巴颏狠亲了一口,“多谢我?的?大小姐,您老人家简直是天字一号的?大方东家,可我?此刻倒用不上。暂且不和你说了,我?先赶着去买画纸颜料。”

  她微微噘着嘴,两手拉住他?的?腕子,“你就?不肯在家多歇歇么??我?的?事情还?不够你忙的?,还?要为人家的?事忙啊?”

  良恭心?知肚明?地笑?睇她两眼,反过来?抓住她的?手捏一捏,待要说话,又听?见花信走进来?。他?忙放开,向前一步背过身去说:“回头再说。”妙真也把身子微微侧坐一边,随口答应了声“啊”,好像两个人在说正事。

  哪里瞒得过花信的?眼,睃他?二人一回就?说:“舅太太过来?了,正打?前头院里进来?呢。”

  二人一时各散,良恭依旧去街上买办东西,妙真迎到廊下,果然看见胡夫人携雀香仆妇从厅上穿绕假山而来?。

  胡夫人千算万算,算到后来?还?是赔出去两万银子,心?里不服,偏要来?探听?探听?那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天神。因此一面左右看东西两间厢房,不见有生人居住。捉裙进了廊庑底下,去拉妙真的?手,“中秋叫你到家里去过,你为什么?生死不去啊?”

  妙真客套道:“我?想着舅妈家里来?往的?客人太多了,还?要分神来?招呼我?,实在是太麻烦你们了,就?没去。我?们这里也过得蛮好,大家吃饭赏月,也是热热闹闹过的?。”

  “就?你们主仆几个?没有朋友来?访么??”说着见花信奉上茶来?,便连她将几个仆妇都追了出去,关上门来?细问?那高公子的?事,“听?说你认得了一位姓高的?朋友,他?没来?和你一起过节么??”

  妙真心?道原是来?打?听?这个的?,亏得是把花信追了出去,否则花信不知内情,岂不是要说漏嘴?一面想着转头要对花信细说此事,一面回说:“我?又不大会张罗,请朋友来?做什么??何况人家看见我?一个孤女在这里呼朋引伴的?,还?不议论?再说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

  “你还?瞒舅妈!你舅舅都跟我?说了,说你认得了一位姓高的?公子。这些话咱们娘儿们关起门来?说说也不妨碍,譬如先前你和邱三爷的?事,我?们也是知道些的?,本来?想出面替你做主,可你自己?没说,怕你脸皮薄,我?们也就?没好说出来?。如今邱三爷回家定了亲了,又来?个高公子,倒也很好。他?们家是做什么?营生的??兄弟姊妹几个?和你是怎么?商议的?呢?”

  良恭有言在先,若有人问?,不能?说死是内阁高大人家的?高公子,以防将来?闹出事时,还?有可分辨的?余地,可以说是人家误会,此高公子非彼高公子。

  因此妙真故意红着脸含糊其辞,“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是京中人氏,家中人口多,他?在兄弟间排行第四?,都叫他?高四?爷。旁的?我?没多问?,问?他?做什么?啊,又不关我?的?事。不过是在来?常州的?路上认得的?,因他?也有无锡转到常州来?,所以搭了个伴。”

  雀香在旁听?了半晌,早坐不住,忙插话问?:“可是内阁高大人家的?四?公子啊?”

  妙真微微含笑?,慢慢摇头,“什么?内阁外阁的?,我?也不清楚,也不好去多问?。舅妈可不要听?外头那些人瞎讲。”

  乍听?此话,犹如谦逊之词。雀香不免心?里含酸,为邱纶抛下妙真回家去这事,她正暗中得意高兴。谁知走了个邱纶,又来?个什么?高公子。论家世比她那个黄公子还?要显赫,她自然不服,便莞尔一笑?,似乎奚落,“大姐姐不知道么??这位高公子在替你打?抱不平呢。”

  说到此节,胡夫人睇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本来?官司没有放到台面上讲,如今都要了结了,又何必摆出来?说它?何况妙真又认得了什么?高公子,此刻再说这些,更是多此一举。

  幸而妙真听?见这话也没去问?,只含混笑?过去,“我?和他?不过见过几面,何况我?哪里有什么?恩怨要他?来?替我?打?抱不平?”

  胡夫人恰好接过话去,“你舅舅听?人讲,他?虽只见过你几面,倒有攀好之意。他?想说你回家去做一房小妾,有没有告诉过你?”

  妙真心?里把良恭暗骂几句,编谎就?编谎,为什么?不说娶回去做正头太太,偏是做小妾?难道她尤妙真只配给?人做妾么??

  面上也露出点不高兴来?,“他?要敢来?对我?说这种话,我?就?当面啐他?一口!”

  胡夫人掩嘴一笑?,“你这是小孩子赌气的?话,给?那么?个人做小妾,也是几时修来?的?福,你倒还?要啐人家。难不成你还?要给?人做正头奶奶不成?舅妈我?来?,就?是为劝你一句,不要心?高气熬。你和邱三爷的?事,差不多的?人都晓得些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两个从嘉兴到常州,已?经闹得不好听?不好看了。姑娘家名节最要紧,但凡有些体面尊贵的?人家,谁还?肯接你去做正室?话虽然难听?,你倒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妙真默然不语,心?里没所谓,反正已?是打?定主意要嫁给?良恭的?,他?们两个要好得一点不看重这些。她就?把嘴嘟起来?一点,随她舅妈如何说,只做听?不见。

  说了一阵,胡夫人也拿不准她这态度到底是不是要跟了那高公子。依胡夫人自己?的?意思,跟不跟都有好有不好。倘或跟了他?,就?怕日后妙真得了势来?他?们胡家秋后算账;不跟,他?们胡家又白丢了一层关系。

  思来?想去,唯有随妙真,她既不怂恿,也不拉拽,只说:“等忙过这一阵,你请那高公子到家去,叫我?和你舅舅看看,否则你舅舅不放心?。”

  妙真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微微笑?着,做出一副害臊的?样子将她们送至门首。

  胡夫人临走前才想起来?,摸了封信交给?妙真,“这是你那丫头白池的?信,从嘉兴转送过来?的?。”

  妙真乍惊乍喜地接过来?说谢,送她二人上轿,阖上门回身。恰好花信凑来?问?:“怎么?听?见舅太太在问?什么?高公子,哪个高公子呀?我?怎么?从没听?见过这个人。”

  妙真忙朝她比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回房,慢慢将良恭如何做局,如何设计迷惑那县令,如何讨回两万银子的?事情说给?她听?。忙又嘱咐不迭,“往后若有人问?你高公子的?事,你就?说是京城人氏,在无锡认得的?,到常州来?也见过几回,再要细问?你就?只说不知道。”

  花信在杌凳上呆了半日,缓缓回过神来?,猛地惊吓,“连县太爷他?也敢骗?!他?敢是不要命了?”

  “你低声些,还?怕多的?人不晓得啊?”妙真在榻前稍微欠身捂一下她的?嘴,接而嗔怪一眼,“还?不是为我?这官司才铤而走险,你看着吧,过两日就?要过堂了,咱们好歹要回了些钱。”

  花信听?见钱,又转而为喜,“那咱们家的?地呢?”

  “田产不要想了,能?要回两万银子已?属不易,还?是良恭拼着下大狱的?险去讨回来?的?,你可千万不要说走了嘴。前头你还?说他?们两个是去外头花天酒地,我?原想告诉你,可良恭说少一个晓得就?少一分危险。”

  “谁叫你们都瞒着我?,我?自然自当他?们去那陈家是去寻欢作乐。”

  “这种事何必叫多的?人晓得?今日舅妈一来?问?起,我?怕他?们私底下去问?了,才想着要告诉你。”

  花信撇嘴,想着他?们把她也瞒着,说到底还?不是不相信她的?缘故。听?妙真的?口气,是良恭的?主意。她不由得担忧,他?们两个背地里好上了,还?不知要怎么?合计着防她,上回锁箱子可不就?是个先例?

  她冷笑?一下,“你就?听?良恭的?话,他?的?话是圣旨,好不得了。难道我?知道了,会去告诉别人么??你以为我?是脑子笨还?是良心?坏呀?”

  “没人说你笨,也没人说你坏,你又多什么?心?。 ”

  妙真笑?着爬到榻上去,把窗户推开,预备看白池的?信,恰又见吴妈妈引着个衙门的?差役走进来?。是来?传衙门的?话,叫后日过堂。妙真忙应了,叫花信出去给?了点赏钱打?发人去,坐在榻上一面拆信来?看,一面觉得心?头的?事情都落定了,神清气爽。

  花信打?发了差役进来?,原想说几句良恭的?不好,因见她在看信,脸色有些不好,只得暂且住口,去倒了盅茶走来?问?:“白池信上都说了些什么?啊?”

  “不好呀,”这不好又不是惊,只是叹,不是太大的?不好,“这信是春天就?写的?,原是要为林妈妈奔丧,可她小产了,奔波不得,就?回信来?告诉,偏信又给?送到嘉兴去了,这时候才转到我?手上来?。”

  “小产了?她什么?时候有了身孕?”

  “大概是年初的?时候,信上说是三个月的?身子。这还?得了,她那身子骨一向就?不大好,常是三病五痛的?,又小产,哪里经得住?”

  花信见她发愁,便劝,“那也不干你的?事,她都嫁人了,是人家的?人了。她那丈夫姓什么?来?着?”

  “姓邬。”

  “是了,人家邬老爷不是昆山县的?富户嚜,就?是她身子不好,还?能?缺她点药吃啊?咱们离得山高水远的?,犯不着你在这里替她发愁。”

  妙真不高兴她的?冷漠,暗瞟她一眼,“话不是这样说的?呀,天底下的?病都有药医的?话,也不会死那么?些人了。白池本来?就?身子弱,又遇上小产,我?又写信告诉她林妈妈病故的?事,她不知多伤心?呢,病中收到我?报丧的?信,还?能?好得利落么??”

  “她好不好得利索,你又不是大夫。况且你在常州,她在昆山,不是干操心?么??”

  妙真慢慢把信折起来?,呆呆想着,走下榻去把信搁在妆奁最底层那斗厨里,忽然回身道:“不如咱们到昆山去瞧瞧她。表哥说是去找她,也不知他?们两个碰到面没有。听?舅妈说,今年春天安姨父过世他?回来?了一趟,料理了丧事,又出门去了,不知是不是又往昆山去。”

  花信一百个不情愿,把杌凳归置好了,一屁股坐在榻上,“去做什么?呀,如今咱们得了钱,就?该回嘉兴去打?算着过日子,你为别人去瞎忙什么??”

  适逢窗外吹着秋风,仿佛卷到妙真心?里去了,她回到榻上坐着,遽然间感?到些落寞,“林妈妈病逝的?时候,我?答应过她老人家,要亲自替她去看看白池到底过得好不好。不亲眼看见她过得好,我?不能?安心?。咱们三个是从小到大的?,你和她到底也没什么?仇怨,干嘛总是和她过不去?”

  “我?和她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啊?”花信冷笑?一声,“她拿你的?吃拿你的?穿,还?要背地里勾引你的?未婚丈夫,我?不过就?是为这些才看不过眼。倒好了,你倒要说是我?存心?和她过不去。她又没占我?什么?便宜,我?何至于要和她过不去?你爱去昆山就?去好了,我?不过是劝你两句,并不是拦着不许,你才是主子嚜。”

  语毕花信便赌气回了西屋,把一扇门摔得“咯吱咯吱”响了好一阵才停。妙真听?着,感?到一阵无名的?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