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艺术穿搭
这原本是林禹成挂在嘴边骂陈盛的话, 他倒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这么骂回来。
然后他才知道往日陈盛被骂的时候,为什么还能嘻嘻哈哈的。
因为这句话的杀伤力是那么的小,即便搭配上一些拳脚, 也依然难掩其内心的急躁、愤懑、不安、不甘。
而林禹成也在抱头躲避的过程中不由得笑起来,整个场面甜蜜又喜悦,温馨又和谐。
*
这个笑容一直维持到林禹成回家。
他爸起夜上厕所路过门旁,看他这模样就觉得他没干好事——领带拎手上,领口扣子也解开了, 西装皱巴巴的, 头发也乱了。
一身烟酒味, 还一脸坏笑。
“又去哪鬼混了?”他爸两眼一瞪, 指责的话就来了。
林禹成破天荒的没顶嘴:“发小聚餐, 喝得有点多。”
“你那衣服就不能好好穿?”
“胸口那块儿有点紧,扣着不舒服。”
“这头发怎么也乱七八糟的?”
“刚在车上跟陈盛小打小闹, 没什么事儿。”
“……”实在是没见过他这么老老实实答话的样子,林父一下子沉默住了。
他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笑什么?”
林禹成低下头去, 脸上像是醉酒的红晕,又像是娇羞:“我笑还不能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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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恶寒。
另一边的陈盛也回到家中, 陈父陈母正坐沙发上看电视。
见他回来,陈母立刻起身迎他:“怎么了这是?”
陈盛也不知道妈妈问的是他凌乱的衣衫还是发红的眼:“跟眼镜蛇他们一块儿吃饭,喝多了。”
“哎哟, 有些朋友实在难相处的就算了,大不了读个博以后进高校当老师,不也好样的吗?”妈妈说着心疼地给他理了理头发。
听起来是关心的话,但是陈盛知道, 妈妈口中“难相处的朋友”指的不是眼镜蛇,是林禹成。
电视放着, 但陈父并没有看,只是在玩手机,闻言冷笑一声:“你净惯他。一个大男人这点苦吃不了,以后还能干什么?”
陈盛便也不想多话了,只说:“那我上去了妈。”
妈妈对爸爸的安排向来也没有异议,她永远只能在丈夫划定的圈内心疼儿子:“行,你去吧。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碗粥上去。”
于是陈盛便上楼了,但他并没有进屋,只是在走廊开窗吹风。
需要烦的事情很多——眼镜蛇那边没法交代,他决定按林禹成说的先拖着,说不定朱茗那号慢慢凉了呢?说不定她有更火的画就换置顶了呢?说不定拖着拖着事情就解决了呢?
当然有那么一瞬间陈盛也想过要不他多雇些人把那账号举报了,就没这么多事了,但很快脑子又清醒过来——那是茗茗的心血。
他很聪明,要想解决办法总能想到一堆,但只要还有点良心、还顾些情分,那绝大多数点子其实都是用不了的。
林禹成于他而言是兄弟,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比他亲爹还亲——当年他受欺负时竟完全没想过向大人求助,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而事实就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他爹没出现,林禹成出现了。
所以他帮林禹成牵线,教林禹成驭下,把林家生意看得比自家还重要。甚至他说想把陈家并到林家去自己给林禹成打工,也是真觉得这样安排挺好的。
他可以算计所有人,甚至拿命跟自己亲爹博弈,但是他那些卑鄙的主意绝不会用到林禹成身上,如今这样的人又多了一个。
他绝不会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用到朱茗身上。
哪怕这是个一石二鸟的计划——茗茗的号已经算小火,还有不少人把她的画设为头像,如果她的号被举报到封号,人人都会说是佘家动用资本力量捂嘴,万一发酵起来,眼镜蛇可能又要被骂上热搜,佘家的所有营销宣传都得再往后延。毁了她的账号,其实是能给眼镜蛇造成损失的。
但是这事要是反过来想,其实也别有一番趣味——要照这么说的话,眼镜蛇其实一不敢动顶着“A大学生”名头的朱茗,二不敢动朱茗的这个账号。
也就是说,他还得求咱。
那这件事就比较有意思。如果跳出“必须巴结眼镜蛇”的这个框架,直接把眼镜蛇看作敌人,那此时就是一个难得的,眼镜蛇完全落于下风的时刻。
他的舆论风评被以朱茗为代表的网络作品钳制,以至于佘家纵使再有钱也不能在社交平台上进行大规模宣传;同时佘家产业内,由眼镜蛇自主经营的项目中,作为收入主要来源的商K刚好被林禹成举报歇业关停。
想动佘家根基是难的,但是如果单说从眼镜蛇这个废物手上撕块肉下来,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手段都在商业领域内,佘家便没有由头对他进行制裁,如果这块肉撕得够大,那甚至可以完成向上一级的跃迁。
还是那句话,商人之间,就算以前有血海深仇,只要双方还能合作换来更大的利益,那就还能笑脸相迎。也就是说,就算这一把和佘家缠斗一番,只要做大做强后能产生更大的利益并对佘家反向输出,那就无需担心报复。
同时还能保护重要的人。
这么想着,陈盛扭头下了楼去,险些和送粥上来的保姆撞上。
听见保姆的惊呼声,妈妈赶忙起身问:“怎么了这是?”
陈盛也没回这话,只叫道:“爸,我想像禹成哥那样,接手家里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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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盛似乎认为自己没有分手,因为他没同意。
林禹成觉得他俩完全就是分手了,因为朱茗已经提了。
这一次的友情,是靠着一些理解上的偏差,继续岌岌可危地维持着。
而时差还没倒明白的朱茗是被教授的闹钟声吵醒的,看得出教授脑瓜也不清醒:“哦对……这是在埃及。起来吧,收拾收拾去参加晚宴。”
朱茗闻言一下就精神了:“啊,那可以穿之前说的稍微时髦一点的衣服吗?”
刘教授已经下床去行李箱掏衣服:“可以啊,晚宴再不穿等什么时候穿呢。你随便穿,只要不丑、不土、不死板,最好能有点搞艺术的样子——这种场合,能被一眼看出身份也很重要。”
“几点之前要准备好?我还有时间化妆吗?我化妆很快的。”
“一个小时后我们出发,去顶层的露天宴会厅。”
朱茗嗖得一下就从床上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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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朱茗的同学们很多都挺会打扮的,就像刘教授说的,是“让人能看出来是搞艺术的”。但是这样的人肯定看起来和一般人不太一样,走路上也容易被盯着看。
这是朱茗妈妈所不能接受的,朱茗喜欢的那些衣服总是让她不能理解,会被批评为“你看大街上哪有人这么穿的”。
于是为了不被批判为“学艺术把脑子学坏了”,朱茗只得按妈妈心意穿搭,扮演妈妈心里那个“板板正正的老实小孩”的样子。
这次天高皇帝远,终于能按自己想法放肆搭配,着实令人迫不及待。
朱茗赤脚蹲在自己的行李箱旁,三两下就把箱子里翻了个稀乱,但还算迅速地确定了今晚的三件套。
上身是一件灰调红色小衫,布满大大小小的污渍状碎花,像豹纹又像蛇纹。紧贴在身上的款式刚好凸显玲珑有致的线条,下沿在肚脐以上,露出漂亮的一节腰腹。
下身是一条包臀灰黑色长裙,让腰臀以下漂亮得好像瓷器花瓶,灰调与上身的小衫刚好呼应,仿佛整个人被加了层很有质感的滤镜。
脚上是一双中古风高跟鞋,优雅的尖头,驼黄的皮面,上面还有各种古朴纹路,又与这“宫殿”的风格很是相称。
这些搞定之后,一打眼看过去就是细高高的大美人了,更别说她还有着一头保养得当的瀑布长发——毕竟那些不让“乱打扮”的日子里,这头发就是她唯一可以往自己心中的“艺术”靠近的东西。
化妆也简单得很。朱茗还正是满脸胶原蛋白的时候,皮肤底子本就很好,再加上是晚上便直接没有上底妆,不过眼影画得却是真仔细——由于选择了深色眼影不能下手过重,只能逐渐加深。
完事儿后满意地看着镜子中小野猫一样的眼睛冲自己放了个电,又挑选一支灰调玫瑰色口红涂满饱满的唇,最后定妆。
“我好了,我可以了!”她一边对着镜子摆pose欣赏自己的美貌,一边宣布。
然后明显觉得还少点什么,于是翻箱倒柜找出一对夸张大胆的环形耳环戴上,头发往耳后一撩:“好了,这次是真可以了!”
回头一看,刘教授那边也已准备妥当。她选择了一件色彩艳丽、款式新潮的上衣,搭配一条牛仔阔腿裤,脚踩一双朱茗完全穿不来的细高跟。那略显斑白的头发盘在后脑,竟构成了这身装扮中最时髦的单品。
当时朱茗就想着,等她老了可不要把头发染黑,就要这样自然地老去。
此时刘教授也正看着她,本就容易伤春悲秋的人儿眼中略显浑浊了,或许在某一刻她也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这不得把人迷成智障啊。”教授一面感慨一面开门,“走吧,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