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上位者的权势
张泽伸脚踹了下粉毛:“快拿垃圾桶去。”
小家伙铁了心的折腾人, 明明在家里尿了拉了都?会扯着嗓子喊人。今天却是一句话不说,给闻酌憋了个大的。
好在办公室里放着他干活的衣服,闻酌换了个裤子, 顺手把?脏衣服打上洋碱,重新给小家伙洗了把?屁股。
而后,也不用人搭把?手,自己给他垫好尿布,又抱着他了件小被子。
收拾完小家伙之后, 便?又一刻不耽搁地回到了会议室, 继续开会。
会议室里正开窗通风, 张泽做事一向妥当,总怕里面的味没散干净,还安排粉毛给找个香水什么地喷喷,省的一会儿闻哥回来?不舒服。
一群大老爷们生活在一起的地方, 粉毛上哪儿给他弄香水?小孩子拉的也不是太臭,比他们现在晚上住着的大通铺好多了。
他们厂面积大,煤渣量足, 雇的除了车队,工人都?有十好几, 全是住在靠着里面的一排平房内。一间挨着一间的大通铺,一帮子大老爷们,大家过得都?糙, 也没人晾晒被子。
夏日又多雨, 不少人的床褥都?是泛着湿气,尤其是燥热的晚上, 大家伙再?一脱了鞋上床,互相点?几根烟。
那味道?简直绝了。
饶是粉毛不讲究, 但每次进他们屋都?得先吸一口气,难怪闻哥从不留宿。
搁那些相比,刚刚那点?儿都?不算什么。
会议室里剩下的几个大老爷们差不多都?是当了爹的,也都?看?过小孩长起来?。谁家小孩能一出生就?管着自己?
不都?这样过来?的么?
闻哥的孩子也只是个孩子,他们也都?没当回事,甚至还觉得拉近了距离。再?有钱的孩子不也跟他们家的孩子一样吗?都?得吃喝拉撒睡离不了人。就?是闻哥跟他们不大一样,疼孩子。
他们都?瞧见了,闻哥抱孩子的架势那可不是一般的熟练,是他们难得一见的景。
“你?以为香水是给你?们喷的?”张泽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那是给闻哥和咱们小东家喷的。”
张泽跟闻酌的时间仅次于已经进去是张戈,多少能摸清楚些闻酌的性子。
很矛盾。
就?拿打牌这件事,他们几个玩牌的时候闻哥从不参与,可这并不是说闻酌玩的不好。恰恰相反,闻酌只是不爱玩。喝酒也一样,不爱喝但能喝,很能喝。
所以,张泽慢慢就?留了心,越留心越是发现闻哥本质上就?是个很矛盾的人。看?着他平日里什么都?不甚讲究,但多少还是带了些小洁癖,光看?他闻哥办公室都?能看?出来?了。
排列整齐,一尘不染。
粉毛实在没办法了,借了一圈儿都?没看?见香水,求爷爷告奶奶地找到了阿伟。
阿伟憋坏哄他去张泽屋里借几根香。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张泽管游戏厅,受那个合伙人的影响太深,以至于他现在多少有些迷信。屋里供了个财神?爷,每天都?几炷香地点?。
烟雾缭绕,一派恭敬。
“张哥会打死我的。”
“不会。”阿伟正耐心地给小家伙清洗着奶瓶,抽空看?他一眼,纳闷开口,“你?应该不会忘了那屋是谁拆的吧?”
粉毛瞬间沉默。
原本是张泽是准备在他们厂门口单建个房子,专门供放财神?爷。结果屋子刚建好,煤渣厂生意就?越来?越顺。尤其是开了春,他们细煤渣生意一做,往来?就?都?跟拾钱一样,常常煤渣都?没处卸。
多耽误挣钱?!
张泽怎么可能忍。
于是第?二天,他就?跟闻酌提议,转头就?把?建了一半的房子给拆平卸煤渣。
拆的那天,还是张泽自己给开的推土机,一脚油门踩下去,什么都?没了。
“你?以为你?张哥信的是神??拉倒吧,你?张哥他只信钱。”阿伟确定里面没脏到了,就?把?奶瓶合好,拿毛巾仔细擦着外壳,“你?只要能让闻哥高兴了,那你?张哥夜里都?能笑醒了。麻利点?,快滚吧。”
张泽性子精明,恨不得一把?手把?闻酌周边的事给抓完。
粉毛茅塞顿开,麻利地回了屋子。
等闻酌抱着孩子再?回来?的时候,垃圾桶已经处理干净了,小家伙也被涂上了草莓味的香香。
整间会议室里都?很安静,笼了层若有若无的檀香。
坐在右下第?一个位置的张泽的心在滴血,粉毛可真够不客气的,一拿就?拿了好几根,门里,门外,甚至窗户外都?给熏上了。
会议室瞬间都?有格调起来?。
没了小家伙的臭味。闻酌紧皱的眉头悄然舒展开,并没有多关心屋里其他的香气,而是弹了下小家伙摸脚的手背,语气如?常。
“继续。”
他既然答应了自家媳妇,就?不可能做事半途而废。
也不会觉得丢人。
闻酌性子不能说是独,而是习惯贴着上位者的权势。在他自己的公司里,他天生就?握着主?动?权,说一不二。
小家伙今天来?这一遭也是个好事,让大家提前熟悉了下小团子时刻会有突发情况,并没有什么不好。
毕竟小家伙不是只来?一两天,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此长待,所以势必会有人需要适应。
只是那样的人绝不可能是他或者是小家伙。
一回生,二回熟,也是给其他人打了个预防针。以后就?是再?糟糕,也不过如?此了。
一场会议从半中午开到下午,起身的时候个个都?饿的前胸贴后背。闻酌摆了下手,没接门口弟兄递过来?的烧饼。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小家伙已经趴在他胸膛已经睡着了,睫毛都?长出来?了,长长的,像他娘。
“闻哥,小宝贝睡了?”
阿伟纯属是来?凑热闹的,一下午没走地蹲在门口就?指着出来?的时候再?见一回小家伙。
闻酌差点?踢到他,没空搭理他,只是又喊人拿了凉被,又给小家伙裹了层,看?了眼时间,喊着吃过饭的小钟跟他跑一趟。
“闻哥,你?现在不吃点?吗?”
“我回家。”闻酌把?钥匙扔给他,努力?做到不那么明显地开口,“你?知道?吧,你?嫂子在家等我呢。”
小钟:“……”
他沉默着拧动?钥匙,打着转向,一时间有些痛恨自己没带阿伟那张嘴来?。
“那…那嫂子下班可够早的。”小钟努力?地接上话。
之前他听沈因说过,嫂子那个时候都?孕后期了,还能搁商场加班到九十点?,跟之前的闻哥简直一模一样,天生不知道?累。
都?是个狠人。
闻酌伸手掖了下小家伙的毯子边角,语气平淡:“可能是因为你?嫂子知道?我最近忙吧,所以总想帮着我分担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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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媳妇张嘴就?是能哄人甜到心里的花言巧语,可真的做了个什么事却很少往外说。闻酌并不迟钝,一连几天就?发现自家媳妇回家时间越来?越早。
而且是一回家就?哄着孩子,给足了他休息的时间,以便?他能心无杂物地工作。
特招人疼。
闻酌心里酸酸胀胀,不会跟彭姨开口说这些,但也不能总憋在心里,总得需要个人隔空分享些。
小钟只会干巴巴地附和,脑子里回想了几句阿伟常挂在嘴边的话:“嫂子可真好,对哥一心一意。那什么,爱的深沉!”
“哥跟嫂子那都?是天造地设,天生的一对!”
话不都?这样,一开口不熟练的,说了三五句,往下只会越来?越顺畅。小钟越说越熟练,努力?回想了下周边众人,话也说地真心实意。
说真的,小钟长到今天,不是没有见过恩爱的,但确实少见像闻酌跟顾明月那般气场相合的。
“哥,您跟嫂子就?像是注定就?该在一起的,离了谁都?不成样子。”
听地闻酌眉毛微扬,一路上都?没冷脸。
车停到家属楼下,闻酌抱着小家伙下车,没让小钟跟着上楼。
“车你?先开走,”他听了一路的吉祥话,心情不错,“你?路上说那个项目批了,明天去找财务领个单子。”
小钟:“!”
喜从天降,他本来?还以为闻哥要卡好几次呢。
没想到这次竟然能这么顺利!
他迟钝地明白过来?为什么每次嫂子来?,他们张哥都?是忙前忙后地跟在一边,就?连上次嫂子学个车,听说张泽就?陪了一下午。
小钟心跳如?鼓,总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窍门。
闻酌没耐心等他回神?,抱着孩子进了楼道?。刚刚车经过家属院门口,他就?看?见自家媳妇的车停在了停车位上,估摸着现在人都?是在家的。
他连手推车都?没卸,拎着小家伙的包,不作声地大跨步上楼,两步三个台阶。
等小钟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就?只能看?见闻哥一闪而过的宽肩,像是看?到了早些年,他刚来?桌球厅。那时候他做事冲动?,惹人上门,闻哥也是这样用背影挡在了他和外面那群混混之间,像座永远都?不会倒的山,撑在了他们面前,一如?既往地令人信服。
沈因他们信顾姐,他们又何尝不服闻哥呢?
一步步走到今天,小钟总觉得自己能做的实在太少。他也想像张泽一样,能早日把?手底下的建筑公司给做大做强,帮着闻哥撑起另半边天,才能对得起闻哥的信任。
直到坐回车上,小钟想起来?今天无意听张泽一句带过的煤渣厂的年利润,还是忍不住微微叹口气。
时间可快等等他吧。
—
闻酌进家的时候,顾明月正在做体态训练,趴在垫子上,胳膊撑着身体。
“老公,你?回来?了?”顾明月听见动?静,转身就?看?见他抱着孩子走来?,刻意压低了声音,“睡了?”
“嗯。”小家伙除了中午那一顿,一整天都?没怎么哭,但也没少折腾人。
闻酌解开扣子,换了件上衣,多少有些疲惫。
“今天怎么样?忙不忙?”顾明月从支撑起身,拿着毛巾擦了擦汗,满脸都?是体贴贤惠。
她的善解人意不宣于口,但也从不做掩饰。有心的人总能发现,闻酌并不迟钝,所以她每一步走的都?稳妥。
“不忙。”
江家敢用刚拿证的司机单独开夜车,而是还是运煤的大车。出事只是早晚,不是今天,也会有下一次。
张泽远比闻酌想的有野心,憋屈了几个月,眼里却还一直盯着江家,就?是想从他们身上狠咬下块肉。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们的胆子能有这么大,都?肇事了还敢跑?跑走了还敢走保险?
收买了几个办事的,就?有胆子把?保险公司那群人全当成了傻子。
蠢到闻酌都?懒得自己动?手收拾他们。
张泽初开始打电话的时候,也被震惊到了。江家那群人跟五一路上的那帮心狠手辣的孙子还真不一样,完全是是顾头不顾尾,一点?儿都?不知道?擦擦屁股。
都?不用怎么查,他都?握了不少料。
张泽也觉没趣,总觉得自己太把?江家当回事儿了,怪不得他闻哥一直表现都?那么平静呢。
啧。
但凡喜欢故作聪明,多半都?在自取灭亡,只在旦夕。
江家早已不足为惧。
闻酌一直没把?他们放眼里,只是想该怎么借着这个机会才能最大效率的蚕食江家的生意。毕竟,再?过个两月天就?冷了,他跟自家媳妇的婚事也着手该办了。
可不能耽误了他们。
原本是定在夏天,但是顾明月现在忙着开厂子,整天跟商场里的人争论,回家偶尔都?紧张,也就?先往后推了几个月。
但好在时间也快了。
闻酌是猎人,天生擅等待,极有耐心。
但不可避免的他办公桌上再?次放上日历,每天数着日子,闻酌都?会情不自禁地扬眉。
“咦,你?今天怎么换裤子了?”顾明月中午吃了一大碗面条,满怀愧疚地练了一下午,也准备拿件衣服洗个澡。
跟他挤在一起开柜子,视线无意就?看?到了他裤腿,跟他上衣实在太过不搭。
年后,顾明月搁家坐月子时间,闲着没事就?把?闻酌的衣服都?成套地配好,打发时间,自己看?着也养眼。即使现在出了月子,他们两个的小情.趣也保存了下来?。闻酌现在出去穿衣服也习惯了一拿拿一套。
顾明月敢肯定这件裤子不经她手。再?说,她记性好对闻酌身上的衣服都?有数,仔细看?了片刻,瞬间就?想起来?闻酌身上那条裤子应该是他在煤渣厂干活常穿的那条。
黑漆漆的粗布裤子,整天铲煤渣也不用嫌糟践。
“是不是小家伙又尿你?身上了?”顾明月脑子转得快,自己说完就?先笑起来?。
按着彭姨的话,那就?是小家伙太知道?对亲爹亲,不然也不会经常会尿到闻酌身上。
虽然这种亲近,亲爹明显不大喜欢。但老人家却不觉得有啥,还经常当笑话跟他们讲。
“差不多。”闻酌没跟她细说。
自家孩子嫌弃是有,但不至于难以启齿。
因为带着个吃喝拉撒不能自理的小家伙本就?是件极其麻烦的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就?没必要再?开口提。更遑论这样的事情如?果他不做,那就?得自家媳妇受这个罪了。
闻酌舍不得。
那也就?不该让她知道?太详细。
自家媳妇能这样没有负担地一直笑下去就?已经很好了,偶尔想起了孩子再?抱着逗逗,每天都?是开心顺畅。
无烦无愁,万事都?有他在底下兜着。
再?好不过。
闻酌伸手把?她圈在怀里,揽着腰把?人提了下:“我给你?烧水去。”
顾明月笑着推他:“好呀。”
“老公,你?都?不知道?,你?烧的水有多好了!”哄他干活的时候,每次语气都?很夸张。“回回凉水兑的也够,水温都?是恰到好处。跟我烧的就?不一样了,总是烧的不够用。”
“那我给你?再?多烧点?。”闻酌手不规矩地往下,面上正经,但声音却被压得很低,“一起洗?”
顾明月手按在他紧绷的胸膛,邦邦硬的肌肉,手感?是一如?既往地好。
她视线微微飘忽:“考虑考虑。”
闻酌明白她意思?,低笑了声,打横把?她抱起了去了洗漱间。
路过客厅,他瞅了眼日历,笑意越发酣畅。
毕竟是夏天了。
一周后,闻酌收到消息,保险公司的赔偿金已经打到了受害者家属账户。
次日下午,张泽就?发现了方晓的踪迹。
“那孙子肯定是收到了消息,还以为现在风平浪静了,准备回来?躲着过日子呢。”
真不愧是跟了江家的人,赶在这个关键时候回来?,真是蠢他爹给蠢开门—蠢到家了。
闻酌腿上放着小家伙,掌心摊开就?是五个骰子,小家伙来?了兴趣,正学着抓。
“别拖,按你?们计划走。”
“是。”张泽点?头出去。
闻酌合上掌心,把?骰子放到了桌面上,盖上骰盅,摇了几下,动?作流利漂亮。
小家伙眼睛都?看?呆了。
而后,也不闹着要玩骰子了,还一个劲儿地试图要把?骰盅推到他手边,“啊啊”地朝着他喊了两声。
“想玩?”
小家伙听不懂他说话,只是固执地把?东西往他手边移。
“先学个说话。”闻酌算了下他的年龄,“不为难你?,喊个妈就?行。”
他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自己跟顾明月的婚礼,到时候小家伙不要求他说句话,怎么着也得能喊声妈了。
真到那天,自家媳妇心里肯定高兴。
闻酌耐着性子教了几遍,结果小家伙除了“啊啊”了几声,就?是开始流口水,甚至还朝着骰盅咬了口。
见着什么都?想咬。
“明白了,还是不想玩。”
闻酌铁面无情,顺手就?伸长胳膊把?骰盅放远了。
小家伙呆呆地看?了下自己的小胖手,手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亲爹个刚放上去的萝卜皮。
“啃吧。”
“......”
小家伙沉默了两秒,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闻酌瞥了他一眼,无动?于衷。
小家伙泪窝深,平常哭起来?也是以嚎为主?,鲜少能有一开始就?哭泪的。自打他刚出生,闻酌就?没完全把?他当成个小孩,也想掰掰他的脾气。
男孩子打小就?不能养成一哭就?给他的东西的习惯。
所以,闻酌也在若有若无地减少老人带孩的影响,平日里都?把?小家伙提溜在眼前看?着。
坐在办公椅子上,闻酌文件翻的异常平静。
只是——
“闻哥,嫂子来?了!”阿伟人没进来?,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闻酌瞬间起身,而后,他怀里听习惯了家里汽车声的小家伙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跟着亲爹一起出去,站在门口,看?着穿着漂亮衣服的香香亲娘从车里下来?。
“齐齐。”顾明月笑着朝他招手。
坐在亲爹怀里的小家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亲娘,而后嘴巴开始微瘪,嚎叫声音却陡然变大。不过片刻,泪珠子就?顺着脸颊就?开始朝下淌。
一看?就?是受了大委屈的!
闻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