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小寿星
朱经理?努力?挤出笑, 态度依旧恭敬:“闻哥,您吩咐。”
“问一下你们动工仪式上的烟花,有卖家的联系方式吗?”
他们老总跟他前段时间刚达成了珠宝楼的合作。动工当天?, 闻酌也?去了,回家开车就没喝酒,应酬片刻,还是放心不下家里。
那段时?间,正是小家伙小手不老实的时候。他拿着电话?走到?窗外的栏杆处, 给顾明月拨了个电话?, 都没来及说话?就看见门口的烟花一丛一丛地绽到空中, 花样独特,很是漂亮。
那么?夺目的烟花,自家媳妇肯定喜欢。无意一瞥,也?就记在了心里。
朱经理?再怎么?得脸那也?就是个经理?, 采买东西的活肯定不归他管,甚至他连动工仪式都没资格去。只是闻哥贵人?多忘事,或许都没注意到?他去没去。
但这种事他能说吗?肯定不能, 不就是个烟花吗?鼻子下面一张嘴,他肯定给闻酌问?出来。
朱经理?连连作保:“有的有的, 闻哥您放心,我稍后就跟泽哥联系。”
除了闻酌自己来拿货,其他的基本都是张泽跟朱经理?联系。尤其是上次满月宴后, 张泽还来替闻哥给顾明月拿过?一套首饰。
朱经理?明显喜欢跟气场不那么?强大的张泽打交道。
“嗯。”闻酌低头看了眼小家伙, 视线落在他的眼睛上,极浅地笑了下, “尽快。”
“是。”
顾明月上辈子就会开车,现下驾照也?拿到?手, 车也?有了,正?是上路的好时?候。晚上,她就没让闻酌来接,自己捧了束花开车回家。
家里早已不是她记忆深处的空荡寂静,而是都处处透着嘈杂的声音。
昏黄的灯泡会亮在自家面积不大的客厅上方,厨房里传出彭姨翻腾着炒菜的声音;屋里小家伙也?会不甘示弱发出来“咿咿呀”的声音,与之配套地便是闻酌敷衍摇晃拨浪鼓发出的声响。
响两声停三下的,即便是没看见人?,顾明月都知道他的漫不经心。
“我回来了。”
她把包挂在门后衣架,踢踏着拖鞋从门后走出,再一抬头,就看见抱着小家伙的闻酌。
闻酌视线落到?她怀里的花,眉毛微微下压:“谁送你的?”
这才是他不接媳妇儿的第一天?,怎么?就被人?给惦记上了呢?闻酌看向自家娇艳可人?的媳妇,心里是万分后悔,他就该开着车跟在自家媳妇后面。
“好不好看?”顾明月不答反问?,抱着花笑吟吟地走上去,轻轻晃了下,亮在闻酌眼睛下。
闻酌不言,只是自己低头一扫,却在里面见了朵玫瑰。红地娇艳欲滴,越发能都能衬出他头上的绿。
怀里的小家伙跟亲爹向来就不一心,自己喜欢的不行?,“啊啊”地伸出小爪子就要往花上抓。
顾明月轻轻捻下片被地晒焦的泛黄花瓣,伸手递给了小家伙。小家伙胖手摧花,紧抓着就搓在一起。
“小坏蛋。”顾明月点了点他小脸蛋,小家伙显然却当成了游戏,瞬间就笑歪在闻酌怀里。倒地太快,发出了“咚”地一声。
小家伙没反应过?来,只是无意识地伸手碰了碰自己小脑壳,而后,眼睛朝顾明月跟闻酌看去。
爹妈反应迅速,同时?转开视线,看天?看墙看空气,没有一只视线是跟他对上的。小家伙试图嚎了两声,发现没人?搭理?他,声音也?就渐渐小了。
只是,刚关?火的彭姨听见了。老人?家关?心孙子,拿着锅铲就冲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齐齐是不是磕着了?”彭姨既着急又心疼,围着小家伙上下看着,手最?先碰的就是他的小脑袋,“没磕到?头吧?疼不疼啊?”
顾明月欲言又止,都不用开口,小家伙就会看人?脸色,“哇”地一声,开始嚎啕大哭,眼泪顺着脸颊就滑下来了。
闻酌:“……”
真够出息的。
闻酌嫌弃小家伙,彭姨未尝不嫌弃他,擦了擦手就把小团子接到?自己怀里,一口一个宝地哄了半天?。
闻酌接过?锅铲自觉回了厨房,顾明月抱着花溜溜达地跟过?去。
“生气了?”
菜彭姨都炒好了,闻酌也?就是把它盛到?盘子里,瞥了眼顾明月没吭声。
生气倒不至于,冷静下来,他们之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顾明月从满捧花里挑出最?中间,也?最?不搭的那枝玫瑰递到?闻酌手边。
“不是别?人?,只有我。”
顾明月借着送花,手指不老实地勾了勾他手背:“是我,要送给我那个天?底下长得最?帅、最?能挣钱、也?最?疼老婆的第一好老公!别?人?都是老公给老婆送花,可谁让我们家老公太优秀、太完美了呢!这种小事只能让我来做啦!”
瞎扯。
领证的那天?,也?不知道花买给谁了。不送花是没见过?她养,而且顾明月明显是有更喜欢的东西,衣服、首饰与珠翠,这哪个不比花实在。
闻酌瞥她一眼,没有纠正?她的言语把戏。
“还望老公,”
顾明月却不依不饶,手指不规矩地顺着手背向上,薄甲为?线,不断勾连,声音落地都像浮在空中:“不要嫌弃。”
闻酌定定看向她,后者眼里全是狡黠。要不是听见了彭姨还在外面,闻酌非把她给捆在怀里。
“小闻,菜都炒熟了,端出来就行?了。”彭姨在外面催促他们。
顾明月眼眸无辜,只笑意更甚。
闻酌眼里分明都已起了火,接过?花,握着她手腕,只有两个字。
“等我。”
而后,才是扬声回了彭姨的话?,端着饭快步走了出去。
顾明月望着他宽厚的肩背,后知后觉地担心自己是不是撩地太过?。但转念一想,闻酌又不会伤她,本来就是奔着吃饱来的,也?就无所谓地笑了下。
她找了两个空瓶子清洗后,剪根放花,水渐漫花底,瓶清水明,煞是好看。
生活不能没有鲜花,更离不开仪式感。
饭后,彭姨哄睡小家伙就走了。
夏日天?黑的晚,楼下常有人?纳凉聊天?。彭姨有时?吃过?饭还能赶上跟老姐妹们说话?,也?就不爱让闻酌再送,自己走的干净利落。
家里门一关?上,闻酌就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顾明月笑着搂他脖子,虽并无虚假做作,但还是要跟他提前约好:“明天?我生日,今天?不许太重。”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都有点蹬鼻子上脸,反正?闻酌在床上吃的是越来越好。
“尽量吧。”闻酌早就不是去年那个能被她两三句话?逗到?摔门而走的愣头青了。
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男人?越发能驾轻就熟地掌握谈判技巧,仗着家里无人?便自发扔了脸上挂着的皮,在她耳边附耳轻言,刻意压低的声音更像是带着某种蛊.惑,有商有量地跟她谈着条件。
顾明月脚趾在不被人?看见的地方微微蜷起,面上照旧四平八稳,佯装是一门生意。
“考虑考虑。”
闻酌最?喜欢的就是看她公事公办的眉眼渐渐因他染上丝丝红意,把她轻放入床间,便忍不住凑近亲她。
顾明月手抚他胸膛,入手就是衬衫口袋里鼓囊囊的一团。片刻后,才迟缓地感知到?是一朵花。
她送的玫瑰,鲜艳灿烂。
两人?闹腾到?极晚,结束的时?候闻酌抱她喂水,恍惚中似听到?一声“生日快乐”。
她侧眸,而他低头,没有人?主动,却交换了个再简单不过?的吻。
而后,闻酌把她抱在怀里,姿.势远比去年今日紧密,腰间还给她搭着小毛巾被。
他声音缱绻带着笑意。
“睡了,小寿星。”
次日,顾明月生日,却下了江市入夏以来的第一场暴雨。
早起空气都是闷闷的,洗漱完往阳台外一看,燕子都是低低地盘旋在空中。
闻酌一早起来给她下了碗面条,端出来的时?候就看她穿着个小短袖正?探头往阳台外面看。
“吃饭。”
顾明月起得晚,悠悠地看他一眼。
闻酌餍足后,也?乐意伏低做小,低笑了声,又亲自走来请她。
顾明月勉勉强给了他个面子,愿意就这他的手起身,跟在他后面,慢慢地走着。她怕热,手里拿了个他们商场卖的团扇,走到?哪都能扇起一阵小小地闷风。
“看着天?是像要下雨了。”彭姨忙着把小家伙的尿布收回来,干的就趁手叠起来,不干的晾在屋里椅子上,密密的铺满了椅背。
只是还是有些发愁。
“这要是下雨了,晚上你们该怎么?吃饭啊?”
“没事,姨。等下午看吧,不一定能下的起来。要真下的大了,那我提前跟饭店取消。”
订金肯定是要扣的,但也?比让客人?冒雨来吃一顿要好得多。本来过?生日是一件高兴的事,也?没必要弄得大家都狼狈。
“这天?也?真是的,早几天?那么?热的时?候不下雨,偏偏赶到?今天?阴了天?。”彭姨心疼顾明月,一年难得过?一次生日,老天?也?没给个好脸。
老人?家迷信,只觉得不大吉利。
顾明月咬了口面条,并不介意。
她一路走来,受老天?恩泽实在太少,手气常黑到?令非洲人?都绝望。生日下雨于她而言,也?是件再小不过?的事。
很多事情都不是准备好就能有个好结果的。
她咽下嘴里的面条,甚至还有心思宽慰彭姨:“下雨好,雨下之后家里就凉快了。”
小家伙太小,他们现在都是开电风扇。
不是没想过?把小家伙放客厅,但怕客厅闭了灯,再把他半夜给吓惊了魂。小家伙现在最?省心,顾明月实在不想打破现有局面,以防影响自己工作效率。
但她夜里怕热,有时?也?会睡不安稳,常常都是哄着闻酌给她扇风。
“这样一想,老天?爷还是疼我的。”顾明月不信那些,但还是逗彭姨高兴,“怕我受不得热,提前给我送了生日礼。多大的荣耀,一般人?想要还没有呢。”
“你啊。”彭姨很快就被她逗得笑起来,索性就不说了,只又给她拿了个煮好的鸡蛋,“吃完面条记得再补个鸡蛋,生日才算圆满。”
顾明月笑:“好嘞。”
这是她第一个睁眼就有人?在眼前恭祝的生日。
父母、爱人?和孩子,是万千家庭中最?普通的配置,却也?是她不曾得到?过?的生活。
老天?总是公平的,以另一种方式圆满着上辈子的孤寡。不一定是件好事,但就目前来看,似乎也?不会。
这是一场很新奇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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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顾明月都换好衣服了,小家伙还是没醒。
闻酌收回轻拍薄被的手,颇为?遗憾地放下了摇篮帘子。
“今天?只能咱们两个出去过?生日了。”
顾明月好笑地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昨晚是谁故意逗小家伙不让睡,现在能醒来才有鬼。
“你可真是他亲爹。”
孩子生前生后,差别?巨大。
闻酌不言,只趁着彭姨在厨房,伸手搂了搂她露在外面的一截白腰,掌心粗糙炙热,流连不返。
顾明月对镜戴耳环,大方给他摸。
她发现闻酌现在格外喜欢她后腰,跟怀小家伙那时?候是彻底反过?来了。那时?候,他最?喜欢摸自己小腹。夜深人?静的时?候,总喜欢哄着她,要听一听孩子的动静。
闻酌格外喜欢她的坦率劲儿,趁她转回身,俯身印在她唇间,字句全都含混在彼此交错的呼吸中,只剩呢喃。
“对他够好的了。”
谁家孩子能天?天?不重样地穿各种花衣裳,喝奶粉,抹昂贵宝宝霜,哭闹还都有人?在跟前…闻酌扪心自问?,没有比他们家更疼孩子的了。
虽然衣服都是花的、宝宝霜是粉的,连奶粉都是一早定好的,但闻酌说起来不心虚,顾明月也?就不会跟他争论这种无意义?地话?。
他们家里一向是谁照顾孩子谁功劳大。
顾明月从不跟他抢这个功劳,只是感受腰侧掌心越发灼热。
她惦记着出去,踮起脚尖,试图避过?。闻酌却托着她,微微掂起。
只有感情到?那份上,他才体?会到?没有孩子的好。
腻歪许久,闻酌才不舍得放开,拇指擦过?她嘴唇。
“瘦了。”
顾明月孕期就不是很胖,生完孩子四个多月,身材早已恢复如初,甚至还能个穿小吊带。可彭姨不让,总是说她现在正?是虚的时?候,担心她凉气入体?。
可顾明月天?生难管,通常都是面上应允,一派乖巧。但出门的时?候,薄外套底下永远都是个露腰小短袖。
顾明月从他掌间微微挣脱,得意地扭了把自己的小腰:“其实还能更瘦。”
如果每天?不喝彭姨端过?来的汤汤水水的话?,她估计还能再减个几斤。但小家伙实在太小,而她也?需要身体?的恢复,每天?还是不能肆意妄为?地忌口。
“可以了。”闻酌都怕她减着减着再给饿着自己了。
本来胃就不大好,可别?再有个毛病了。
臭男人?不懂,顾明月嗔他一眼,也?不多说。
只是咱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越来越好的气色,心情愉悦地拿着粉扑对着镜子,小心地遮去挡住夜里痕迹。
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她才又欢快地带起帽子,准备出门。
外套装了个手机,盖住上面的小蛮腰却遮不住底下的大腿,闻酌眉头微皱,走出门又回来给她拿了个外套。
夏日炎炎,一如去年。
顾明月坐在车里,腿间搭着他的外套,只觉好笑。
“想去哪儿?”
顾明月低头看消息:“五一路口,我定个蛋糕。”
闻酌点头,掉头去了五一路。
五一路口正?对着百货大楼,那有一家江市最?大的蛋糕店。据丁祎说,东西很不错。
顾明月在里头挑挑选选,翻着各种花样子图片。闻酌就跟在后面陪着,视线偶尔透过?窗外,望向巷子里面。
繁华的不夜街,哪怕是白天?,都还有年轻的男女在街头走过?。
“蛋糕做好还得好一会儿呢。走啊,去里面打游戏。”排在他们前面的男顾客朝同行?人?开口。
“不去。”同行?的女孩留着干练的短头发,“没意思,里面最?大的一家游戏厅都被封了,其他的也?就那样。还有什么?玩头?”
其实五一街上最?大的游戏厅,她现在也?不怎么?喜欢玩了。
“也?是。”男顾客碰了下女孩的肩膀,再度提议,“那走,我带你去网吧玩,那个有意思。”
“网吧?”女孩明显来了些兴趣,跟着他一道走出了蛋糕店。
这一年,正?是江市网吧兴起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的年轻人?,俨然成为?了个新的生意热点。
两人?的声音被夏风卷走,逐渐泯于风中。
五一路中最?大的游戏厅,除了闻酌转手出去的那个,顾明月也?想不到?其他。
她视线微转,却不期撞上闻酌。后者面色如常,眸色无波无惊。
他上前半步:“选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