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异样的成就感
看来, 蒋翠是有情况啊。
顾明月手稳稳地倒着水,微抬眼,笑容如常:“当然。”
蒋翠等着就是她这句话, 拧开提包扣子,从里面?掏出?好几页纸。
“那你帮我看看这些算下来能提多少钱?”
这?么快?
顾明月低头一看就是意向书?,粗粗翻到最后,落的是和太太家钢厂的印。
“和太太同?意了?”
“他们钢厂人?多?,采购的年礼也杂。”蒋翠些微不自在, “你们这?刚好算做一项。”
也算是给她们做了个人?情?。
顾明月细核了下公章, 甭管和太太是因为谁, 都不影响她跟蒋翠的合作。
“按点提钱,首单我能给你提到这?个点,”顾明月跟她捣鼓了计算机,递给她看, “算下来的提成不会低于这?个。”
听计算机发出?的清脆报声,蒋翠目光落在计算机小长条的墨绿显示屏上。
还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这?是她这?几年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努力而有了额外的钱。
“都给我吗?”
“是呀。”顾明月是天生的生意人?,“这?是基础的提钱。如果您的成交量累积到两万、五万等提的点数会有所增长, 如果超过十万,我们商场还会额外给您一笔奖金。”
“那我现在能拿这?钱吗?”
“可?以。但是需要我们市场部先到钢铁厂确认无误后, 收到款项的第二天就能给您送过去,或者您到财务来拿。随到随取。”
做生意的什么时候都得给自己留一手。
蒋翠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能理解。
“那行, 你们尽快吧。”
“一定。”顾明月应的爽快, 笑着送她出?去。
蒋翠跟不相信般,走两步还要再回头看看。
而顾明月也没进去, 就站在办公室门口,目送着她, 笑意温柔。
蒋翠瞬间就不大好意思,握着自己提包肩带,尴尬地笑了下。
“这?边请,小心台阶。”付豪礼貌地伸出?胳膊,示意她往下注意。
“哦哦。”蒋翠心思忙收回来,没再敢回头,步子也开始迈起来。
顾明月手里拿着开会资料,看着她渐没的背影,若有所思。
当天下午,沈因就带人?去了钢厂。
和太太应允的事确实没假,钱下午就拿了回来。
也算是优惠卷开局的第一个大单。
顾明月下了班出?来,脸都是笑着的。
“晚上在外面?吃吧?”
她和闻酌事都忙,也不是天天都能回家吃饭。
如果晚上有安排了,会提前?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不让彭姨再折腾着做饭。
“刚好彭姨今晚也不回来吃。”
钱大姐跟彭姨关系好,厂里有个什么活动都喊着她一起。
人?老了就爱扎堆,热闹。
顾明月跟闻酌都不拘着彭姨。
闻酌自然随她,关了双闪,拧动钥匙。
“想去哪儿?”
“冯家餐馆吧。”
“哪家的?”
做餐饮的江市一大把,但做餐饮能出?头且立着几年不倒的,也没几家。
冯家算一个,但他们家调料位重。
闻酌不大喜欢。
“就近吧。”顾明月心思多?,刚说完就改了口,“听说他们家干的时间长,要不咱们回本溯源,尝尝他们家最开始的味道。你知道他们家第一家餐馆在哪儿干的吗?”
“想去那家?”闻酌不是个迟钝的人?,目光扫过她,后者点了下脑袋。
他却?也没多?问:“等着。”
过路口的时候,礼让行人?,闻酌趁着空隙就给阿伟打了个电话。手底下的那群小年轻,尤其是阿伟,基本都是一张嘴吃遍江市。
“冯家啊,我想想,有点年头了。”阿伟废话说了一箩筐,垫吧着勾起了记忆,“城南边吧,那个应该是最早的了。”
城南边,也是之前?的城乡交接处。周边地广人?稀,除了个破破烂烂的客运站,就剩了几块停车厂和维修店。
往来的客车和货车司机多?,进城打零工的庄稼汉也多?。
一条街的小店,做什么生意的都有。
餐饮也盛,价格便宜,不少饭店最先都是最先在那发家的。
闻酌一听心里就有数。
“哥,你问那个干啥?你晚上不是跟嫂子回家吃饭吗?”阿伟对着他们的事总是特别的来劲儿,还八卦的不行。
唯恐他闻哥对不起顾姐了。
顾姐可?是阿伟见过最好的女人?了,一颗心都恨不得黏在他闻哥身上。
他做梦都想要个那样的。
闻酌没搭理他,径直挂了电话。
驱车到城南边,路上遇见卖烤肠的,还停下来给顾明月买了个。
“给我的?”顾明月还有点意外。
闻酌是典型的善变,白天期望着她造着一头牛吃,晚上却?恨不得她长出?个小鸟胃。
少吃多?餐直肠子,吃的还都得能消化。
哪有的这?么美?的事,矫枉过正。
但今天晚上,闻酌却?破天荒的给她下车买了点小零嘴,烤肠、玉米都有。
“垫垫。”
闻酌之前?也跑车,城南那边的环境他比顾明月知道的清楚。
车开到城南的时,正是夜里最热闹的时候,一条街都亮着灯。但又跟五一路的奢靡不同?,沿街店铺都透着一种廉价感。
小门小户小桌子,里面?拥挤着桌凳。
有的店门口还都朝外扩着地方,靠近着马路牙子,随便支起来几个桌子,配四五个矮脚木凳子,又是个能坐的地。
各种叫嚷、猜拳声不绝入耳。
不远处,还有三五成群依靠着墙边或路灯的小年轻,或站或蹲,嘴里叼着烟,目光却?扫向热闹人?群,像是在寻找能下手的地方,又或者是人?。
警局不设在这?,天高皇帝远,是个脏中有乱的地方。
顾明月一下车就觉察到了投在自己身上的打量视线。
当然,也有可?能是看她身后车的。
那个时候,车可?比一般人?值钱多?了。
顾明月啃了口烤肠,看向闻酌,开始不放心起来。
“车不会丢吧?”
“不会。”闻酌锁了下车门,伸手给她往下压了压围脖,视线挨个扫过四周。
目光定定,脸色平静。
霎时间,缠绕而来的目光瞬间消散。
“进去吧。”
他揽着顾明月朝店里走,顾明月看着离他们最近的几个街溜子纷纷错开眼睛,还有些稀奇。
“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闻酌给她推开玻璃门,声音平淡,“但他们不会动我们的东西。”
江市说乱也不乱,只?是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城南这?边,默认的都不会动熟客的车,本地人?的货。
闻酌已经?有很多?年不跑车了,街头蹿的也没几个认识他的。
他现在虽然哪个都不沾,但该给的警告闻酌都给了,改记的人?也已经?记了。
那群街头上跑的最不是瞎子。
谁好惹,谁不能惹,那双招子比谁看的都透。
不会自找麻烦,也不敢。
冯家餐馆跟顾明月想的完全不一样,里面?的三面?墙都泛着熏黄的痕迹。
店里的喧闹盖不住后厨的炒菜声,油烟味一阵阵地从里面?飘出?来,混着店里酒饭杂味。
很上头。
顾明月倒不娇气,之前?比这?差的地方也吃过,烟雾缭绕还混着打牌声的小旅馆也都住过。
她很快适应,看向闻酌。
后者比她还坦然,搬了个长条凳子,找了个干净位置,让她先坐着休息。
谁能想到,就这?样的餐馆竟然还需要等位置?!
“里面?满了,外面?还有个马上收拾好的桌子,你们坐不坐?”收钱的是个大娘,五六十岁,头发烫的很时髦,扯着嗓子跟他们说话。
顾明月仔细看了眼,不是蒋翠,心思瞬间散了大半。
“不用?了。”她起身,没了继续等的心情?,“咱们走吧。”
闻酌早就知道,眼里闪过浅淡笑意。
自家媳妇那张嘴已经?被自己给喂出?来了。油味重的、大料多?的,现在是吃不了一点。
每次见她对吃喝有要求,闻酌都会有种异样的成就感。
说不明的情?绪。
他低头,轻提了下围巾,帮她盖住口鼻,牵起她朝外走去。
也是巧,他们从门里面?出?来的时候,擦肩而过的也是一对儿。
女的烫着大波浪,穿着高跟鞋,身上的香水味香的有些刺鼻。
顾明月微抬了下眼,看她旁边还站了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些微秃顶,夹着公文包的老板,正跟人?打着电话。
“就这?样说了。”男人?声音很粗,态度不容置喙。
看着脾气还有些暴。
闻酌把她往自己身前?拉了下,错身经?过时,秃顶的老板却?喊住了他们。
“闻老弟?”
灯光暗,老板一开始没认出?来。但见闻酌没否认,瞬间就明了了。
他推了把没眼力劲儿的女人?,笑着迎上来。
“可?有段日?子没见你了,上次见面?还是匡总的酒店开业。”他满脸的肥肉都要笑出?褶子,手直直地伸到闻酌面?前?。
闻酌手里拿着顾明月那堆没吃完的小零嘴,扬了下手。
全是东西。
冯老板也就没强求,一个劲儿地上凑:“老弟啊,今儿咋想起来到我这?来吃饭了?”
他们家生意是从这?家做起来的不假,但也就数这?家最不上档次。
但耐不住生意好,每天都不断人?地来。
冯老板不仅没关门,还把附近的店面?都给买了,整个给扩大了一倍。
生意越发兴隆。
“路过。”
“那说明咱们还是有缘分。”冯老板呵呵笑起来,“老弟,你下次要来吃饭提前?跟我说声,我给你安排!市中心的那家,什么稀罕物都有,厨子都是祖传干下来的!”
牛皮恨不得吹到天上。
他话多?,眼睛也不老实,顺带着就转向顾明月,怔楞片刻,笑地越发热情?:“这?就是弟妹吧?”
长得可?真?够标准的。那小脸,巴掌一点,眼睛跟盛了水似的,看得人?骨头都酥了。
还够乖巧,就那样站在闻酌身边,不言不语。
一看就是嫩着嘞。
只?是可?惜了。
他视线微露垂涎,落在顾明月已有起伏的小腹间,还没再往下看,就被突兀出?来的一只?手握着了下颌。
冯老板瞬间吃痛出?声。
“我爱人?胆小,”闻酌眼神定向他,声音都透着寒意,“冯老板自重。”
“闻老弟,误会,误会了不是!”冯老板整张脸都被人?强迫着上仰,脚尖被迫开始踮起。
站在旁边的女人?赶忙上前?,试图拉开他们。
“你们这?是干什么?找事是不是?你再不松手,我告诉你,我可?喊人?了。”女人?看向里面?,语气不自觉地高高在上,“这?里面?可?都是我们家的伙计。”
顾明月认真?地观察着她的眉眼,跟里面?记账的大娘倒真?有些相似。
“闭嘴。”
出?人?意料的,最先驳斥女人?的竟是冯老板。闻酌松手的瞬间,他就一巴掌扇在了女人?脸上。
“我跟我兄弟玩闹的,有你说话的份吗!”
女人?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而他却?又像没事人?一样,诚恳地跟闻酌开口。
“老弟,咱们可?得好好掰扯掰扯。圈八六一起起三三灵思每天更新肉文清水文里谁不知道你护弟妹护的就跟眼珠子似的,谁敢碰你的逆鳞?弟弟,你刚刚误会哥哥了。哥哥跟你那可?是奔着亲兄弟处的。”
“是吗?”
闻酌一眼都没看他,只?低头给顾明月重新理了下外套。
冯老板现在是规矩的不行,眼睛一点儿都不敢放在不该放的地方,只?絮絮扯着各种幌子拉近关系。
却?管不住跑思想的脑子。
闻酌挡在他们中间,顾明月也瞧不见他,只?是听他绞尽脑汁地巴结,忍不住弯了弯眼。
能做起生意的,果然是没几个软茬。
能扯也够忍。
闻酌伸手挑了下她围巾穗子,吸引回她注意力。
见着她冲自己笑了,又隔着围巾碰了下她脸侧,方才?觉得满意,直起身,牵着她的手缓缓下了台阶。
不做搭理。
冯老板追了两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开车扬长而去,喷了一脸的尾气。
“我呸,”冯老板往地上啐了口,脸上没了丁点笑意,“狗娘养的杂种,真?他妈的给脸了!”
不过一瞬,因骂人?而张大的嘴巴牵扯住下巴,疼地直抽气,龇牙咧嘴。
顾明月透过后车镜,饶有兴致地抬头瞥了眼,不出?意外地看见冯老板的变脸。
欠点火候。
但这?对顾明月而言,却?并不是件坏事。
“挺有意思的。”她的心情?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相反依旧很不错。
两人?现在基本是一张晴雨表。
只?要顾明月脸上带着笑,闻酌就不可?能沉着个脸,乌云密布。
他瞥了眼后视镜,人?影已成豆点般大小,单手转了半圈方向盘,停在路口,等红绿灯。
“老公,”
顾明月微微侧过身,看向他,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小心思,喊得亲热。
“我能问你一个事吗?”
闻酌唇角扬起弧度,手指轻敲方向盘,姿态放松。
“不能。”
顾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