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1 / 1)

钗头凤 卫风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花深深,庭院深深,闺怨春愁并发,这院子倒是个做诗的好地方。

这院子原先是什么人住的?这沈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那边榻上安置吧,奶奶晚上要茶要水好叫我。”

我摇摇头:“我晚上不好起的,你知道。你和巧儿一起睡吧,换了新地方,晚上要是突然醒过来没有人在身边,她一定会害怕的。”

平儿略一思忖,说:“那好。那门我就不掩起来了,奶奶有事尽管唤我。”

吹熄了蜡烛,窗子上可以看到白亮的月光和花树扶疏的淡影。那浮动的香气象一个迷蒙的梦境,让人沉醉。

我说不上来心里的感觉,只是……睡不着。也许是心里有事,也许是胸口微微有些发闷。躺了好一会儿也还是睡不着,听着套间里头,已经传来平儿和巧姐睡熟了的匀而平呼吸声,我躺不住。扶着床慢慢的坐起来,扯过薄袄披上,我轻手轻脚的下床,动作不大倒不觉得胸口怎么难受。

我轻轻拔开窗闩,缓缓推开窗。

这情景真美丽……或者,整个江南都是如许美景,还是只有这院子里,才是这样?早春的花朵,清朗流淌的月光。有人说过,梨花开时春已尽,那应该是指北地,而非江南。江南的花开的早,春来的早。梨花盛开的庭院仿佛落了一层雪,只是……雪有这样香软柔暖吗?

不会的。

古人诗句怎么说的?梨花院落溶溶月……

月光照在那一片白茫茫的花树上面,真的,那花树上有一层朦胧的溶溶的光,映的那树如同幻景,美的那么不真实。

夜风吹在脸上,居然并不怎么凉。

是了,这里是江南,金陵是有名的温风软水的地方,风当然不是象北方那样吹面如割。

夜风象一只温柔的手,花树被轻轻摇动,花瓣象碎雪一样无声的纷纷落下,我屏住了呼吸,舍不得眨眼。

就象仙境……

然后,我看到那花树丛中有个人走出来。

一身白袍,从容而轻盈的脚步,仿佛在云中漫步。

胸口好象突然被什么重重的击中,我忽然猛的吸进一口气,被呛的咳嗽起来,胸口伤处也被连带着象是锯子在那里来回拉锯,痛的眼前红色和黑色的光影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我站不住,扶着墙慢慢向下滑。

然后眼前又是一道白影,我没如预料之中一样跌倒在地。有只手臂将我松松一挽,我身子向后斜仰,靠进一个温暖的,带着淡淡花香味儿怀抱中。

那双眼睛那么安详沉静,此刻却带着明显的关切与情急,我感觉到他一掌贴在我背上,一股暖洋洋的感觉透体而入……

我来不及去想他怎么会半夜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这样突兀的替我运功疗伤。

我全部心神都被那双眼睛占据了。

那象是夜下的湖水一样眼睛,却映出了那满院溶溶的月光与雪样的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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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套间里平儿的声音响起来:“奶奶?怎么了?”

并不大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却让人一惊,笼罩在我和他之间这块小小天地的魔咒好象突然被打破了,我急急的喘了两口气,说话声音还有些颤:“不要紧,一口气没喘匀。”

听着她似乎要起来似的动静,我忙说:“你别起了,真的没事,看别把巧儿吓着了。”

这句话果然比较有效,平儿果然没有再动:“奶奶真没事么?”

你没看到是一点事也没有的,要是让你看到就不太好解释了。

“没事的,不打紧。”我说:“你快睡吧,别吵醒巧儿。”

平儿没再说话,可我也不敢说话了,和他离的这么近,两个人都僵持着一动不动。

这……怎么搞的好象偷情一样。他不语,我也不敢动。

不过他掌心的那种温暖却是一直没有间断,我觉得呼吸渐渐从容起来,扶着窗框慢慢的退了一步,退出了他的怀抱范围内……

一瞬间,觉得有点失落。

这个我完全不会想歪,并不是舍不得他,而是他的胸怀的确很温暖。人乍然一解开外套,失去温暖的庇护而再被夜风一吹,都会有这种感觉的。

他缓缓的也退了半步,半躬身半抱拳,但是我能清楚看到他的唇缓慢的开合:“失礼了。”

我的样子老实说有点狼狈,披的袄子也快滑掉了,我一只手扯着袄襟,一边有些马虎的微微屈膝福身,也做口型给他看:“无妨。”

然后他身形只微微一晃,纵身掠出了窗子,半点声息也没有。

我站在窗子里,他站在窗外面花树之旁,白衣白花尽被月光抹成了一张清丽的画卷,那个人……象画中人。

他又抱了一个拳,无声的转身,走进了花间树丛,只那么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只有舞动的月光,那还在零碎飘落的蓬勃堆粉似雪的白梨花,流淌着一曲淡淡的香乐。

说实话,再回到床上躺下,我几乎觉得自己象是做了一场梦。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人来过,我只是打开了窗子,看到了一场幻觉。

那个人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赏花的吗?怎么看他也不是个有浪漫情怀的人啊。不过,月色下看人,真的是……很有视觉效果啊。白天看起来只是中上的人,在月下花间风前……恍然如仙。

错觉错觉,怪不得有只歌唱着,都是月亮惹的祸呢,月亮果然有魔力,还非常的不一般。

我迷迷糊糊睡了一夜,只觉得自己做了个似乎很迷乱的梦,醒来前一秒还记的清清楚楚,似乎是个非常……绮丽快乐的梦,但是睁开眼的几秒钟之内,我全忘了干净。

沈家似乎没人口非常简单,也可能这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庄院,除了沈爷就没有别的主子了,冯嫂子和福嫂子两个人我时常叫混,不过绝对不会认错,冯嫂子瘦,而福嫂胖乎乎的,人如其名,福气团团的。

从第二天就没见过沈爷,冯嫂子说他出门去了,有一大堆要事等着办。而我想让人出去报讯,冯嫂子客气的说沈爷不在,家里下人可不敢擅自作主。再说我的伤没好,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我出门。一来二去过了有三五天,巧姐倒是和福嫂还有一众丫头都混熟了,平儿在这里人缘也非常不错。以福嫂子为首的一众丫头媳妇们赞她手巧,向她请教京城大家的太太奶奶们都穿什么式样的衣服,是小领还大领,裙子是窄幅还是宽幅,是压褶还是平幅,又打听现在时兴绣什么花,襟前是用扣还是袱带等等不一而足,口沫横溅,眉飞色舞,有来有去的极是热闹。平儿也跟她们打听这边的房子园子菜行还有牙婆子等等对我们非常实用的信息。所以说人嘛,就需要交流。

我以前可不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