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 / 1)

少年四大名捕 温瑞安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8天前

房,脸上带了点诡秘的笑意,在剑光的映漾下,煞是清丽。

她的另一只手,纤纤五指,正在轻抚剑锋。

她在黑暗且静静的看剑,冷血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仍在房里轻轻的抚剑。

“小刀,你想干什么!”冷血轻轻叱道,语含责备之意。“放下你的剑。”

小刀静静的抬眸。

那么谧静的眼色,象沉睡了千年,再张开的眼。

“快放下剑,”冷血不敢贸然逼近,因为小刀的剑尖已刺破了她自己的衣襟,“别想不开!”

小刀没有笑,但她脸上的刀疤却似笑了。

她的眼下也似漾起了两道轻柔的水纹,可是仍留在嘴角的那一抹绝对是残笑而不是微笑。

“你走了之后,”小刀静柔的说,“我很孤单。”

冷血着急,比敌人用剑指着他自己还急。但他又束手无策。

“我不是怕孤单,”小刀又说,“我只怕世间只有我是孤单的。”

然后她问:“假如我死了,你是不是会替我照顾小骨?”

“不会,绝对不会!”冷血立即大声的说,“只要你一死,我就会丢下他,掉头就走,我跟他非亲非故,我凭什么要照顾他!”

小刀一笑,并不放下剑,只柔柔的问:“我跟你也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一直照顾我?”

月华映在剑身上,炸出一阵十彩迷幻的梦色。

冷血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是好,老半天才找出来了一个理由:“因为你照顾过我。”他理不直气不壮的说,“所以我也应该照顾你。”

“是吗?”小刀微挑着眉。

“你还是放下剑再说吧。”冷血几乎是在恳求了。

“如果我现在就死了,”小刀还是幽幽的问,她那张俏白的脸,加上悠幽的语音,以及在妆前的夜色、月色与剑色,给人一种有一缕幽魂坐在那儿说话的感觉,而不象是一个活着的女子,“你会不会就此忘了昨天的事呢?”

冷血望着月魄剑魂,忽然自肺腑迸裂出来似的道:“昨天的恶徒,已经死了!为了他的恶行而自毁,那是愚蠢的!小刀……”

小刀忽然也锐声道:“你们男人,当然可以忘得掉!可是我是个女子,受这样的……”说到这里,泪就流了下来。

流过靥上的刀疤。

小刀的手一动。

冷血紧张得心里几乎要发出一声鼓响。

小刀只抹去脸上的泪痕。

月光下,哭过的眼眸,更是清丽。

冷血觉得汗滴象蛇一放的钻动在他的衣衫里。

然后小刀忽然冷静了下来。

冷却了下来。

用一种冷清的声音,漠然的问:“我的针和线呢?”

听到这句平凡的问话,冷血狂喜得几乎哭出声来。

问话的时候,小刀同时垂下了剑。

冷血慢步上前,把购得之物,尽数交给小刀。

他的眼睛仍瞄着那柄苍凉的剑。

“你放心吧,”小刀平静的说,并点上了烛,淡去了月色,一面摆好绢布,开始刺绣:“我不会再去寻死了。”

冷血开心得耳际嗡了一声。

房里只剩下了刺绣的轻声。

仿佛烛光也是一种淡忘。

刚才的情节似乎从未发生过。

——针刺破绢布,线掠过布面,手指拨出针身的声音,使冷血置身其中,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在烛焰跃动时,小刀脸靥上的刀疤,仿佛也在跃动——冷血每看一眼,就被这道刀痕之美引动一种锥心刺骨的感觉。

“你回房去吧,”小刀指了指正在刺绣的绢,和在她身上给剑尖划破的衣襟:“我还有这些、那些,今晚要做好。”

冷血呐呐地道:“你别太累了……”

“累?”小刀星眸半合,无力一笑,“我但求能过倦入眠。”

这时候,床上昏睡的小骨,又蓦然叫了一声:

“猫猫。”

房外有猫叫。

仿佛还有点鼓声。

——怎么会有鼓声?

由于太过离谱,冷血以为那大概是一种幻觉。

他自“巳”字房踱出来的时候,就象晚风一般舒爽,心里好过多了。

他想再看看那窗棂。

却伸出一双月下的玉手,把窗“咿呀”的关上了。

关窗的声音,使屋脊上的猫,都侧首聆听。

窗纸上仍浮动房内晃动的烛影。

月下的花,开得甜甜的,象一场场的好梦一样。

冷血心里,忽然有一种寂寞的感觉。

——好象在黑夜的荒山里,听到一种遥远而神秘的鼓声,每一次全拍打中自己的心跳,击中自己的要害。

然而这鼓声越来越近。

——怎么真的会有鼓声?

鼓声从何而来?

——这是什么鼓,竟是这般的夺人心魄!

冷血的汗珠,渐已密布脸额。

他一向比较容易流汗。

听了这鼓声,他的汗流如衣衫内蠕动着无数的蝌蚪。

这鼓声让冷血有一种感觉:那只野兽已经上路了。

——那是头什么样的野兽?

——这野兽因何上路?

冷血全然不知。

他如临大敌。

——出道以来,对敌之际,他从未如此紧张过。

这时候,鼓声陡止。

屋顶上的猫儿,走避一空。

然后,极度静止里,只留下了光。

月光,还有星光。

另外,就是一种风声。

——远的就象是戈壁沙漠上席卷的一道旋风。

旋风愈来愈近。

愈逼愈近。

——近时,便可以分辨清楚些了:仿佛有一条极长的铁链,击着一块极重的事物,正在飞掠旋转着,其力量是可以一发碎月、倒转乾坤。

那是个什么样的巨人,能旋动如此至巨至大的、摧毁一切的力量?七十一、我可以来看你吗

他知道,那头猛兽已经逼近了。他就知道,对方找的是他。一定是他。

因为他自己是另一头猛兽。

狂月满天。

狂花满树。

狂叶满地。

冷血也在此时此境,激发出狂烈的战志。

他在等。

——等那充斥于天地之间的铁链急旋着重物之声逼近,等这象狂兽一般的敌人出现。

他等他。

——等一个好敌人,是一生中的大事。

要跟一流的敌人交手,就不能怕失败。他给对方逼来的声势而燃烧起战志。他被战志烧痛了。

“来吧。”他呼吸着花香与杀气,下定决心的道。

眼看,敌人已经很近很近了。

——甚至就在围墙之外,一越便要进来与他对决了。

这时候,咿呀的一声。

月下,那一双玉手又推开了窗。

“是什么声音啊?”小刀探出头来,问花树下的冷血。

那飞旋的铁链之声陡止。杀气也遽然全消。连鼓声亦不复闻。

只剩下冷月下冷星下的冷血。

“没事,”冷血说:“是猫叫。”

那一晚,自小刀又把窗扉掩上之后,他在外面痴痴的守候了一夜。

——没有事。

——没有人。

——没有人出现过,也没有事再发生过。

——那头“野兽”始终未再出现。

(他是谁呢?)

(他要来干什么?)

(我跟他之间,谁输谁赢?)

(我和这人就象一座森林里的两头巨兽,迟早都要相遇。)

冷血这样想,但想到头来,他的眼前不是浮现小刀脸上的刀疤,就是那双如刀似玉的双腿。

——挥不去的映象,就象久蛰水中的龟鳖,抹不去背上的厚苔。

第三天,他们又启程上路。

小刀依然坐在车内,刺绣。

冷血依然坐在车外,赶车。

有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