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之后,以一种断冰切雪的坚决望着他的时候,冷血心中却有一种痛苦的感觉。
几令他呻吟出声。
冷血平生,第一次这样迫近和迫视裸露的女体,许是月华、微焰和肌肤上的雪意,这样看去,这女子脸蛋上的亮丽已然消退,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寂意。
火焰微颤着,好象急切的以谧静的姿态来告诉她和他一些话,有的是她传达给他知道的,有的是他传达给她知道的……
——杀了我吧!
——不,我要救你……
也许他们交谈的是这个。
她觉得她不止被一个男人奸污过,奇怪的是她恨蔷薇将军,她也一样恨冷血。冷血却觉得自己也已同样的奸污了小刀,因为他目睹了整件事。
他甚至觉得自己对她所犯下的罪行,不下于蔷薇将军。
他觉得自己要负起一切责任来。
也许,火光是这样告诉她和他的……不管羞辱、挫折、惨败、委屈,他的就是她的,她的也就是他的。
因为他是她的。
她是他的。
这是生死一发之际,可是在冷血心里,确是在想:日后自己应该怎么爱惜她、保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伤害……
可是,她马上便要面临另一场更大的伤害和侮辱。
屋里有烛光。
屋外有月色。
小刀没有衣衫。
她的裸体象一把闲置的刀。
曲身的小刀,就象一张无瑕的冷刀。
冷血体内的寒意渐渐化作冷意,但冷意在逐渐转凉之际,吸吮在他身上要穴的伤鱼忽然纷纷落下水中,象一片片枯叶。
——看来,它们不象是吸了人的什么,而象它们原有的都给人吸光殆尽了似的。
山上有冷月、清风和虫豸。
这时还传来一人的语音。
小刀和冷血,一齐震颤了一下。
——那煞星回来了!
这令人心惊肉跳的疑虑刚起,就听到有人在外头轻轻的问:
“三罢、虫二、八九,你们都在屋里吧?”
冷血和小刀想叫出来。
——可是、可惜他们都叫不出来。
那是“三缸公子”温约红的声音!
温约红在外面叫了几声,见似无人答应,便试着要推开“乳房”的门。
冷血很清楚的听到,温约红的手,已搭在门上。
——只要他一推,便会看见屋里的一切。
可是他却突然顿住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推门!
门,要是不开,就永远看不到门外的世界、门里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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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一只讨人喜欢的苍蝇
五十一、我达达的马蹄是个他妈的错误
笃笃,笃笃,笃笃笃。
敲门声,很好听。
很好听的敲门声。
“三缸公子”温约红显然是个很讲究礼貌的人,他喊了几次,都没有人应门,尽管他跟屋里的人相交甚笃,相知甚深,他还是没有马上推门而入。
先敲门。
——然后再推门。
(他究竟会不会去推门?)
(——推开这一道门?)
(推开这一道门吧!)
不管是冷血,还是小刀,在心里同时做出这样的呐喊。
这时候,梁大中已身首异离、落入乳池,但巴旺因护小刀,也已丧命;八九婆婆、虫二大师、三罢大侠,全都死在“蔷薇将军”于春童的暗算下。剩下的、还活着的:小骨伤重、不知生死;冷血药力发作,半身爬出池外,却已动弹不得;小刀穴道被封,受尽凌辱,只求速死。
于春童不欲再三给人“干扰”他的兽欲,所以要先赴“酒房”杀掉“三缸公子”,不意他走了之后,温约红却刚好来了“乳房”。
——所以温约红成了他们的救星。
——他们唯一的希望!
(推开那道门吧!)
只要温约红推开这道门,就会看到门里的一切。
——只是他会推开这道门吗?
人人心里都有很多的门。有的门常出常进,也出入平安。但也有许多神秘的、未知的、尘封的、锈蚀的门。有些门,谁也不敢开,谁也不想开,以致久而久之,它成了不开的门,开不了的门,它把你自己锁在门外或里面。
——只有打开的门,才明白内里乾坤;只有打开门,才能了解门外的天地。
可是世上偏有许多不开的门。许是生怕门开了,外面涌来的是洪水猛兽;许是恐怕把门推开后,进入一个自己所措手不及的世界。
是以人人关紧了门,保护自己的权威。
所以世上有门。
你心里有没有这样的门?
温约红推开了门。
冷月下,“伊呀——”长长的一声,象一个丽人在歌宴时忽然捧心而气绝。
月华斜斜的踱过去,照在小刀那绝美得带点凄楚的裸体上。
照在冷血那张给“黑血”、“红鳞素”、“怒、救、忙、伤“四鱼而成的“一元虫”等猛烈的药力,冲发得血脉贲张的脸。
也照在池里池外。梁大中、但巴旺、虫二大师、八九婆婆、三罢大侠或浮或沉的尸身上。
温约红象给人迎面击了一拳。
“为什么会这样的……这儿究竞发生了什么事!”
他问那软弱无依的小刀。
他不敢问冷血,是因为这人在泛青微蓝的月华下和晃漾的烛火中,看起来就象个择人而噬的恶汉。
他看到丧命的人,还有袒裸的女体,温约红象一口干尽了坛中的酒,火气、怒气和杀气都轰的一声冲上脑门来。
他一向很少杀人。
他一向只杀该杀的人。
——无论是谁,杀死千辛万苦救自己的朋友、害死千方百计医自己的人、奸辱万水千山护送自己求医的女子,这种人,就算是一向甚少杀人的他,既绝对愿意、也绝对觉得有必要,将之杀个干次百遍!
他不希望“冤枉好人”。
所以他先问。
问小刀。
小刀不能答。
小刀也答不出。
他们都说不出话来。
温约红马上就发现小刀的穴道给封住了。
他正要上前、进屋去解开小刀身上的穴道,就听到马蹄声响……
达达达达……
在山静冷月下,仿佛深山古寺闻敲钟一般的寂寞好听。
这马蹄声对冷血而言,绝对是个错误,绝对是个无可弥补的大错。
一个令人骇怖莫已、他妈的倒了八辈子楣才听见遇上的错误。
因为在月下,马已近前。
人已出现。
月下有人。
人在马上。
马是骏马。
人清俊,唇红齿白,月明风更清。看他的样子,有点象是一尊研玉粉妆的、女扮男装的菩萨。
他当然就是“蔷薇将军”。
于春童。
——一个象在春天里才会出现的金童。
“是你。”温约红既然寄居在惊怖大将军的地盘,对这名近年来大将军的宠信心腹自然也不陌生,他由头至脚的把对方好好端详了一阵子,“四房山上多年未闻马蹄响了。”
“是我。”于春童一见温约红,马上下马,忧形于色的说:“我这次的蹄响是为了个不快的事情而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游目“发现”了屋内的情景,顿时象鼻孔里钻入了一条蛇似的,变了脸色,跌足叹道:“糟了,糟了!大错已铸成,我这次打马来迟一步,真是个他妈的失误!”
温约红见于春童又捶心,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