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仇是他们主人,现在是不是来了也无人得悉。
落山矶那儿,也不只于一鞭的部下在对付惊怖大将军的人。
主力的,还有“青花会”和“凤盟”的高手,另外,在外布署包围的,更有“天机”和苏秋坊的一众志士。
大家正好实力相峙,相互抗衡,旗鼓相当,棋逢敌手。
这之间,惊怖大将军是负了相当重的伤,主要是目不能视物,对敌自然大大打了折扣。
追命伤了足。
于一鞭中了掌。
温辣子看来一击得手,但他的头好像卡得不太稳当,使得他老是用两只手去扶住他摇晃晃的大头勺子。
铁手受了内伤。
不过,三人中,幸运得最离奇,却是一向浑厚、纯朴、不使花巧机诈的铁游夏!
●
在与大将军比拼内力之后,就连追命也认为:铁手大落下风,情形十分不妙。
所以当大将军受创疾退,两人陡分了开来之际,追命马上要掠过去要替铁手护法。
“你伤重了!”
铁手一开始,是回不过气来,但半晌后,已能答:“不重……”
“但你的指甲……”追命仍是担心。
“我之前着了唐仇的‘冰’毒。又捱了她的‘刀毒’。几种毒力和暗器合并,潜伏我体内,并未能一一逼迫出来,自己一路拼斗,也并未留意。”铁手很快就缓得一口气来,怕追命为他挂虑,就道出其中原委,“大将军用‘屏风大法’的‘起’式,跟我‘一以贯之’斗得正酣,他因前已恶斗二场,一时取我不下,便转用‘承’。‘承’是‘受’之意,以内力布成‘阵’,‘阵’即是先让人入阵才能发动、发功。问题是:我的内力本有干扰,潜有毒质,就给他一吸一引,转入他体内,他‘承受’了。但他也够厉害,把力全转入额顶,生了一大蓬乱发。我的功力虽给他吸取不少,但我内力源于大地,自是源源不绝,而原本内劲上潜存的毒力,却给吸取尽除,余毒渐卸,长成为恶甲,其实也是完全挣脱毒力的微兆和过程而已,就好比蛇要脱皮才能重新蜕变,受伤患处结了痂子不久就能长出新肉一样。我反而没什么事。”
铁手算是“因祸得福”。
大将军吸取承受了他身罹的毒力,相当不划算。
追命听了,这才算放了心。
马蹄狂嘶,车声辘辘,十五辆驷马篷车,飞驰上了土岗,马车四角,风灯照明,一齐停下,把众人围在中心。
赶车各有二人。
一正一副。
总共三十人。
──三十星霜,天下无双,出手惊心,非死即伤。
他们这一伙人,每一动手,都有崭新的设计,新颖的杀法,总之,令人动魄惊心,而且杀伤力奇大,使死的人死得震撼凄厉,而未死的人也一辈子难忘。
他们这一个杀手集团正好藉此打响名号,让人牢牢记住,就会永生不忘。
让人骇怕惊惧,也是一种成名的方式。
可是他们这一次冒上来、冲上来,却是为了什么?又要用什么法子惊世骇俗、扬名立万?
追命已不暇细思。
因为杨奸在离开山岗掠身而过的时候,已传达给他一句很重要的话。
一句很重要的话。
“如果三十星霜一到,马上就要对大将军围攻格杀,不然恐怕制他不住。”
这句话,追命已通知了于一鞭和铁手。
于一鞭一见于投和于玲,本交给裨将招九积和牙将于勇花要带离土岗,但居然给七十三路风烟围杀了回来,这时,他跟大将军已扯破了脸,正面对敌,自知以个人之力,绝收拾不了凌落石,若自己一个不敌,只怕儿子、女儿都活不了,以大将军的狠性,也决不会放过他的后人,他的部属军队,也一定会受株连杀害,所以,他今天也不管一切,已豁了出去,不管单挑群殴,都非把凌落石置之死地不可!
是以他们三人再不迟疑,不约而同,分三个方向,向大将军逼近。
不。
不只三人,另一非常和气的人,向大将军背后,沿着华丽马车的阴影,用一种非常慢条斯理的,以一种非常和气的步伐悄悄的欺近。
这个当然就是“天机”四大天王里的哈三天:哈佛。
哈佛正打算以一种非常以和为贵的方式,十分和气的杀了惊怖大将军:
凌落石!
●
这时候,凌落石的视力几乎一片模糊。
他所中的毒和伤,都未逼出,也未复元。
他的徒众虽多,但真正强大能战的,就一个燕赵,另外,就是在他身边智囊兼战友,但是武林中始终不知其战力的苏花公。
但大将军却不退却。
他叫苏花公扶着他。
扶着他行前。
迎着敌人。
这时,十五驾篷车,车帘紧闭低垂,齐齐团团围在土岗上,中间,空出一大片地方。
大将军就站在那儿。
于一鞭、追命、铁手、哈佛,分四方面包抄过去。
就连燕赵和他的死士们,以及马尔、寇梁、于玲、于投、钟森明、麦丹拿、招九积、于勇花……这几十人,也全聚合在这旷地上。
月,在天。
星,稀。
马在低鸣。
人呢?
在拼死活。
在求胜。
求存。
第九章 惨绿少年
有些人,帮人活得更好,他就愈快乐,是求存的一种方式。
有的人,杀人来让自己活得更好,也是求存的另一种方式。
大将军呢?
●
他昂然立于旷地中央。
然后他站直,一手推开苏花公:
“来吧!”
这次,他不说“请”。
因为已不须要客气。
此际是性命相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只有你死,我活。
他一说完,立刻有人向他出手。
哈佛。
他猛吸一口气,哈一声,打出一拳,哈三声,打出三拳。
哈哈哈。
一拳比一拳和气。
杀伤力,却一拳比一拳劲!
但他的拳主要不在杀敌。
他有自知之明,他的拳法,要杀大将军,还力有未逮。
他志不在此。
旨在掩护。
掩护两个人。
艳芳大师自另一辆马车旁蹿出!
他手上的袈裟,直罩大将军。
另一人则自马车底滚了出来。
他手上有琴。
他用琴横扫大将军下盘,仿佛他手上所持的,不是“风雨铃霖”古琴,而是一柄大斧钺!
破空划出杀伐的琴韵!
大将军笑了。
狂笑。
他突然冲向一辆马车。
一掌,车篷垮了,坍倒下来。
铁手、追命一直没有动手。
他们在提防。
提防车里的埋伏:
是强弩?
是伏兵?
还是杀手?
暗器?
●
都不是。
车里都是:
水缸。
──一口一口的大水缸。
瓷水缸!
●
水缸用来做什么!
当然是盛水。
可是,水缸在这时候出现,实在是太过诡怪、突兀、不协调了!
●
大将军忽然冲了过去,一伸手,将军令,便拍破了一口大水缸。
瓷片四分五裂,水迸溅而出。
水汹涌而出,大将军衣衫溅湿。
大将军宛如全身浸透在水里,一付狂欢的样子。
然后他打破第二缸、第三缸、第四缸……每车只有四缸。
这时,大将军像个顽童一样,他东窜西跃,手拍脚蹴,乓乒彭另,又上了另一部马车,砸下车篷,又有四口水缸,他照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