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1)

少年四大名捕 温瑞安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7天前

不适应,便多次到狼穴里探你,着乳娘让你哺食,让你逐渐习惯下来。那头狼初以为我们要加害你,拼命要攻击我们,但我制伏了它,它看我们并无恶意,后来也对我们没恶意了。”诸葛先生说:“如是者过了一年,有一次,它带七只小狼去觅食,刚好附近有一位将军,要抓一些狼回去咬食给他关起来的叛徒,他的手下刚好遇上了这头母狼,于是杀了小狼,把母狼抓回去了,只剩下了你,独留在狼穴里;这时我已别无他法,便拟把你收养。”

“……可是,我却记得,我好像一直都是在野外长大似的……”

“你记得一点也不错。”诸葛道,“后来,我发现你十分不适应人间的生活,越渐消瘦下去——也许是天性如此吧,我便把你留在原野和森林里,只派人常常来看顾你……不过,你一到了野地林间,反而像一只脱出樊笼的野兽,活泼快乐,欣喜无限。”

(听来我真像一头兽多于像一个人了!)

(难怪大家都说我的血是冷的!)

(——所以都叫我做“冷血”!)

冷血有五个“教练”。

这五个“教练”都是诸葛先生为他千挑万选的。

——这五人,要不是在武林中很有名,就是在朝廷中很有地位,或者是很有江湖经验;要不然,他们是实战的好手,或是武术理论的宗师。

要不是诸葛先生的金面,谁想拜这五人中任何一人为师,只怕比面圣还难。

第一位“教练”叫“狠将”陈金枪。

那时冷血才七岁半。

陈金枪十九岁。

——但在陈金枪十六岁的时候,他已经击败青溪“左手神枪”石见,重创商河“银枪老侯爷”及“金枪小霸王”,格杀翼城巨盗“邪神枪”王令行,连“大眼神枪”罗有意和“双枪过三关”仇友三全都在比他们年轻至少二十岁的除金枪门下拜师。

陈金枪的先人曾受过诸葛先生的恩惠,陈金枪为了报恩,所以才答允诸葛先生所托,特别前来这荒野之地教冷血习武。

他身着华服,仆从如云,珠光贵气,傲慢自恃,教冷血这样的毛头野小子,对他而言,确有说不尽的委屈。

等他摆开阵仗,金刀大马要冷血行拜师入门之礼的时候,冷血问他:

“你是什么门派的?”

“金枪门。”

“我不喜欢这名字。我不入门。”

“什么?我是你师父,你竟敢……”

“我不拜师。你至多只配当我教练。”

“什么?”

“要我拜师?可以,”冷血冷冷地道:“除非先打败我。”

“什……什……么!?”

(不教训教训这小子我陈金枪还成什么大器!?)

他要空手把这野小子好好揍一顿。

冷血却抄了他的金枪就跑。

——他的金枪甚重,但冷血抄着飞奔,左窜右冲的,竟不觉负累!陈金枪猛追冷血,冷血逃入密林,利用地形,一下子埋身在落叶堆里,一下子又匿身在乱草丛中,陈金枪竟抓他不住。

陈金枪暴跳如雷,追了半天,满头大汗,衣衫尽湿,什么威仪都丢到前生来世去了,一面穷追冷血,一面大呼:

“死杂种,有本事还我枪来,跟我一拼!”

冷血忽然自树后转身出来,神色冷然。

他把高过他两倍的金枪扔给陈金枪。

“来吧。”

冷血神色坚决。

陈金枪问他:“你的兵器呢?”

冷血拔出一把“剑”。

竹剑。

——这剑是他自己砍竹子削成的。

陈金枪把心一狠,怒笑道:“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不杀这小子难平心头之忿。)

陈金枪冲向前去,一枪搠出,忽然脚底一软,已陷入泥泞之中。

他越想拔足出来,越在泥沼里越陷越深,一下子已及胸际。

他高呼救命,忽然,咽喉给一物顶着。

竹剑。

冷血用金枪把陈金枪拖拔出来之后,陈金枪成了泥人。

想怕这是他生平至大的一次挫败。

他正抹去脸上和身上的泥泞。脸上的泥团抹去之后,他的脸色并不比泥垢覆盖时好上多少。

冷血也用小手替他刮去泥块。

“不是我要打你,”冷血说,“是你一副什么都比别人强的样子,也不问问别人是不是比你更强。”

陈金枪自后拔出匕首,一手已箍住冷血,狞笑道:“你想打垮我?小杂种,还差远呢!”

这时,其他的人都在树林外面,陈金枪恶向胆边生,一刀扎向冷血。

他的刀被打飞。

诸葛先生一脚把他踹翻。

“难为你还是故人之子!”诸葛先生愤然道:“竟作这种下三滥的伎俩!”

冷血倒是向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的陈金枪深深一揖,还拱手为礼。

陈金枪楞在那儿,不明所以。

诸葛先生捋髯问:“为什么?”

冷血说:“他教会了我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因为我打败了他,他才能打胜我。”

“对。一个人只要还没死,败了一样可以取胜;反过来说,得胜之际往往就是日后落败的契机。”诸葛先生微笑道,“所以他还是教了你一招。”

“不过,他只配当我的教练,”冷血仍拗执他说,“不能当我师父。”

诸葛先生颇感兴趣地问:“什么人才配当你师父?”

冷血用小小的手搔了半天小小的脑袋,然后,他指了一指上面,指了一指下面,又指了一指前面。

前面有树林。

下面有地。

上面有天。

“一棵树,一片云,一条大河,”冷血说,“还有你。” 九、剑主浮沉

可是诸葛先生太忙了。

朝廷上的党同伐异,新旧之争,已让他殚精竭智、疲于奔命。

他并不常来看冷血。

他却为冷血请了另一个“师父”。

——“白首书生”辜空帷。

辜空帷很有学问。

他教冷血识字、念书。

冷血开始也学得很有心、很用心。

他天未亮就在田野间奔行,然后回去读书。他一大清早就去追野兔,然后回到小木屋去念书。他大正午去伐木渡河,然后在树荫下拿着一本书猛啃,他在入暮时分用过了饭,藉着星月的微芒看书。他在深夜虫豸四响的天籁间,抱着一本书进入他不时打出一拳踢出一脚的梦乡。

这样念书念了四年多,辜空帷再叫冷血背诵读过的书时,这少年就不怎么听话了:

“我为什么要背?”

“背才能熟。”

“熟有什么用?”

“熟能生巧!”

“砍柴、烧饭的功夫才熟能生巧,读书、练剑只要对基本上有认识,能够活用和有所悟就是道理,死啃死背反而悟不出所以然来。”

“哎,你这样说,真是羞煞圣贤!你自己懒,不肯好好花功夫在背书,就诸般藉口!”

“谁说我不会背?”冷血立即把刚看过的整篇文章,一字不漏的全背诵出来:“你看,背又有何难?能悟才难!”

辜空帷张口结舌。

“可是读尽圣贤书,上不能替天行道,下不能主持正义,外不能除暴扶弱,里不能自立自强,空念万卷书,不过是书生万声嗟哦,又有何益?”

辜空帷气得几乎没把书砸在冷血脸上:“……你……你这冥顽不灵的……的家伙!”

这时,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一个山贼,扶持着一个在道上强掳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