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护士一起尖叫起来,我也吓呆了,不知如何才好,眼看这个人就快要被林永兴扼死了!
“我算是最早定过神来的一个人,我一面大声叫着,一面伸手,去扳他扼住了那人脖子的双手。我以为一定要非常用力,才能把他的双手扳开来,谁知道,我的手才一碰到了他的手,他的手指就松了开来。
“这时候,林永兴和那个人之间的神情,我记得再清楚也没有。
“林永兴的双手虽然已松开了,可是仍然离那人的脖子很近,而且,他双手的姿势,也是一望而知,随时可以再一次扼向那人脖子的。他紧紧地盯着那个人,双眼之中,喷射着难以形容的怒火,像是依他的心意,他真的要把那人扼死一样。而那个人呢,却表现得十分镇定,不,简直可以说是出奇地冷静。他的颈际,由于刚才曾被林永兴紧握着,现出了红红的指印,但是他甚至于不用手指去搓揉一下。他只是冷冷地盯着林永兴,和林永兴对望着。
“周围的人都不知怎么才好,林永兴又是大人物,也没有人知道,那个被他所扼的人的身分。林永兴不再行凶,大家也都不出声,在那一剎间,一切都像是静止了一样,然后是林永兴陡然叫了起来!
“他的呼叫声,听来如同狼嗥一样,刺耳之极!
“一直到现在,事隔那么多年,林永兴的吼叫声,我还是不能忘记。在这以前,或是在这以后,我从来也未曾听到过一个人,会发出那么可怕的吼叫声。真正只应该是野兽,才会有这种声音发出来!
“他一面吼叫,一面问了一句话……不错,话一定是责问那个被他扼过脖子的那个人的,而且问的那句话,虽然他的声调变得厉害,听来简直像是在干号,充满了悲愤,但我还是可以听得很清楚,他问的那句话是:‘一定要这样?’
“不!我不知道他问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直不知道是甚么意思。
“他冲着那人,问了这样一句话之后,那人立时冷冷地回答:‘这是早就讲好了的!’
“不,我也不知道那人这样回答,是什么意思,一直不知道。那人在这样回答了之后,林永兴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双手垂下,人也站立不稳,一下子倒了下来。我正好在他的身后,立时把他扶住。当我的双手伸入他的腋下,把他身子架好,使他不致跌倒时,我发现他腋下湿透了,全是汗。而那时,他的脸色也灰败之极,身子在发着抖。我向身边的护士说了一种镇静剂的名字,叫她快点去取,可是等到护士取来了针药时,林永兴却已大体恢复了正常。
“他可以自己站着,奇怪的是,刚才,他还在极度的愤怒之中,几乎想把那人活活扼死,可是这时,他却和那人一起,走到走廊的一角。有人想跟上去,都被他大声喝退,我就是被他大声喝退的几个人之中的一个。
“他和那个人,走到角落之后,只看到他们在急速地讲着话,可是声音很低,根本没有人听得到他们两人在讲些什么。
“他们大约讲了三、四分钟左右,林永兴双手抱住了头,又呆立了片刻。在那一段时间中,那人始终只是冷冷地盯住他。
“当时,我就在想,这个人是他的什么人?这个人和林永兴是什么关系?
“林永兴终于放下了双手,这时,他看来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他向我走来,什么话也没有说,在我面前站了一站,只说了一句话:‘会有人来安排一切的!’不等我对他讲话,他掉转身就走了,这次我注意到,那个人像影子一样,跟在他的身后走了。
“接下来又怎样?接下来没有怎么样,正像他所说,自有人来安排。林夫人的丧事相当风光,富豪之家,办起什么事来都方便得很。
“哦,那个女婴,是的,那个女婴比较特殊。出生第二天,就有人把她抱走了,当然是林家的人,有林永兴亲笔签名的文件,医院没有理由留住不让婴儿离去的。
“什么?女婴离开医院之后到什么地方去了?”老医生摇着头:“记者先生,这个问题我可无法回答,医院中出生的孩子,每天都有好几十个,他们离开了医院之后,又到什么地方去了,医院是绝对无法知道的。什么?林永兴先生的女儿,现在已成了女船王?那我也不清楚,我只记得当时的情形十分特别而已。”
那两个内幕记者所写的那篇报导,题目是〈神秘的父亲和神秘的女儿〉,再加上一个小副题:“另外再加一个神秘的人物”。
访问那位老医生的最后一个问题是:“请问,林小姐,就是你接生的那个女婴,是什么样子的,你是不是还有印象?”
老医生笑了起来:“年轻人,所有的婴儿,看起来几乎全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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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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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真的,所有婴儿,看起来全是差不多的,红红皱皱的皮肤,紧闭着眼睛,没有多大的分别。就算有分别,也无法根据一个婴儿的面貌,推测到长大之后的面貌来。
那两个记者的工作相当认真,他们又找到了当时,二十多年前初生婴儿房的主任护士。主任护士的记忆不是很好,对着好奇的记者茫然道:“不记得了,不记得是什么样的人把婴儿抱走的了!”
于是,在这两位记者的笔下,就出现了“神秘的女儿”这样的名称。因为无论他们如何深入调查,都无法知道这个离开了医院的婴儿,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个婴儿,若是失踪的话,尤其是林永兴这样显赫富豪的女儿,应该是会引起轰动的。但是林永兴一点也不追究,旁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有林夫人的娘家,几个长辈问过几次。记者也找到了林夫人的一个表舅父,这个亲戚述及了当时的情形:
“阿英(林夫人的名字)难产死了,自然大家都很难过,丧礼举行得十分风光。在丧礼上,没有看到婴孩,永兴说,孩子太小了,不适宜带出来。
“丧礼举行完毕,我们几个亲戚商量着,要看看孩子,派我去说。永兴一听我提起,就一板脸,说:‘孩子就是孩子,有甚么好看的!’虽然他说得不近情理,可是……可是!”这个亲戚的神情有点忸怩:“我们都……要靠永兴在工作、生活上资助,所以也都有点怕他,我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又过了一个时期,我再问起孩子,永兴说,已送到外国去叫人抚养了。从此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她,是的,应该说,我们亲戚之中,没有人见过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