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心思都写在脸上,父皇是指什么？”

　　五皇子确实没太掩饰过他对东临帝的敌意，最大的敬意，大概就在口头上了。

　　“指你对朕的敌意摆在脸上，指你想杀朕的心思人人皆知,指你对秀儿的在乎毫不遮掩。”

　　五皇子一震,他从未想过,东临帝竟然会把他的心思挑明了来说,五皇子刚想开口,东临帝却抬手,让他先别说。

　　“小五，你是我儿子，我允许你放肆,纵容你的任性,那是因为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在意,但不是人人都会包容你。你这样的性子,很容易害死你自己，也容易连累你身边的人。”

　　“我不会连累别人的！”五皇子大声反驳。

　　“是吗？我刚刚说过了,你从不遮掩，所以人人都知道你很在乎秀儿,这就是你的弱点，别人会用这个弱点拿捏你，你会害了秀儿。”

　　“我不会害妹妹的,我会保护好妹妹,我在，妹妹在！”五皇子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但他又像是压抑不住情绪一般：“父皇，你对妹妹的偏爱难道不明显吗？你怎么不说自己会害了妹妹反而来说我,你是想跟我抢妹妹对吗？”

　　“朕不遮掩，是因为朕是皇帝，朕有权利，也有实力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而你……至少现在，你并不具备这个实力。以你展现出的野心，朕完全可以杀了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谈什么保护其他人？”

　　东临帝的一只手掌按在五皇子的肩上，双眼直视着五皇子，帝王的威压毫不收敛，让五皇子觉得脸呼吸都很困难。

　　秀儿见哥哥很难受的样子，连忙爬到了爹爹手边，抱着了爹爹的另一只手。

　　“哈~”爹爹快抱我！

　　秀儿只想打断爹爹继续给哥哥施压，不管做点什么都好。爹爹的情绪其实依旧没什么波动，他甚至都没有生气，但是……压力确实全部给到了哥哥。

　　哥哥的情绪很差，临界崩溃的边缘，秀儿总觉得，爹爹再这么逼下去，会把哥哥逼疯的。

　　秀儿也不知道为什么爹爹哥哥之间总喜欢针锋相对，明明都是家人啊，家人就应该相亲相爱呀！

　　东临帝的目光，转到了秀儿身上，他收回了那只压在五皇子肩上的手，也不再施压，而是将秀儿抱了起来。

　　五皇子像是干渴的鱼终于得到了水一般，大口喘息着，看向东临帝的眼神，也更为忌惮。

　　“你看，你甚至还需要秀儿为你求情，你拿什么保护你妹妹？”

　　东临帝的话，像是把刀子般，精准地扎向五皇子。

　　五皇子低垂着脑袋，很是沮丧，他做的所有努力，像是一下子全都被东临帝给否认了，而他，根本无法反驳。

　　秀儿看着哥哥都快要被负面情绪给完全淹没了，忍不住扭了扭小身子，想要去抱抱哥哥，安抚一下哥哥的情绪。

　　东临帝看看人小鬼大一副担忧模样的女儿，又看看垂头丧气似乎被自己说到自闭的儿子，轻声叹了口气。东临帝能做出弑父的事情，自然也不在乎自己的儿子会不会弑父。

　　“抬起头来，看着朕！”

　　五皇子依然抬起头来看向东临帝，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神采。

　　“有野心有欲望不是什么坏事，反而能成为很好的动力。皇位的吸引力很大吧？朕迟迟不立储君，就是你们兄弟五个每一个都有很致命的弱点，不堪为君……至少现在，你们没有一个是让朕满意的。”

　　秀儿感觉到爹爹没有再气势压人了，哥哥似乎也稍微好了一些些，她也就在爹爹怀里听着爹爹说话。只是……怎么是兄弟五个啊！不是有六个活的哥哥吗？秀儿眨着眼睛看着爹爹，然而爹爹现在的注意力在哥哥身上。

　　“你若真想学朕弑父上位，就把事情做得漂亮些，朕在杀死老头子之前，他可从不知朕的心思。而在此之前，朕还是你的君父，为人臣为人子者，你应该摆正自己的态度，装也装出个样子。”

　　五皇子的眼神闪了闪，这个装，是装给外人看的，东临帝这是在教他……

　　五皇子一向觉得自己和东临帝是话不投机，能避就避，若不是有妹妹，他根本不可能主动来找东临帝，他也从未想过，东临帝会真的像一个父亲一样教导他。

　　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教导自己？难道他就真不怕自己去杀他？五皇子的心绪有些复杂，他盯着东临帝看了好一会儿，最终缓缓跪了下去。

　　“儿臣，多谢父皇教导。”

　　五皇子在收敛自己外放的戾气，他心里也很明白，东临帝刚刚说的那些……都对。无论他有多厌恶这个父皇，他确实……远不如他。

　　东临帝没急着让五皇子起来，他点点头：“还行，还能听得进去意见。小五，若你真有本事，朕随时等你来杀朕，不过……控制好你的情绪，一个轻易被别人挑起情绪的人，等于是在给别人递刀杀自己。朕给你一点时间，朕这次出征回来，希望能看到一个会控制好自己情绪的儿子，就算是装，你也装出能控制好情绪的样子。若你做不到，你就别见你妹妹了。”

　　东临帝将秀儿举高高然后靠近自己，秀儿是很喜欢被举高高的，但是爹爹这话……哥哥怕不是又要情绪失控了。

　　果然下一刻，五皇子“噌”得一下站了起来：“我怎么就控制不好情绪了，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就是想独占妹妹！”

　　东临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五皇子，就那么注视着他，直到……五皇子的气焰自己慢慢消了下去。

　　“你看看，你又随意被朕挑起了情绪，就这么一会儿，你自己数数，你被朕挑起几次情绪了？而朕提起秀儿，就可以轻易拿捏你，你弱点这么多，你真想死吗？”

　　东临帝的声音已经很轻了，他像是说累了一般，他就抱着秀儿随意地靠在龙椅上，看着五皇子的视线也能带给五皇子压力。

　　五皇子闭了闭眼睛，再次跪下：“儿臣知错。”

　　东临帝一次次以事实验证他说的都是对的，五皇子不服不行。

　　“行了，你先退下吧。”

　　东临帝挥挥手，让五皇子走。能说的他都说了，听不听，就是这个儿子自己的事了。

　　“父皇，那妹妹……”五皇子眼巴巴地看着东临帝怀中的秀儿，态度倒是好了不少。

　　东临帝勾起一个恶劣的笑容：“快走吧儿子，我会送秀儿回玉宁宫的，你别在这打扰我和秀儿了。”

　　五皇子：“……”

　　可恶！连遮掩都不遮掩一下了吗？

　　秀儿看着笑得坏坏的爹爹和气鼓鼓的哥哥，总觉得爹爹和哥哥都好幼稚啊，她挠了挠头，也搞不懂这样到底有什么意思，最后对着哥哥挥了挥手。

　　五皇子：“……”

　　行吧，他走就是了，谁让他自己把妹妹带过来了呢，失策啊！

　　见五皇子走了，东临帝放下秀儿，让她坐到了书桌上，东临帝看着秀儿的眼睛说道：“爹爹刚才说的话听懂了吗？”

　　秀儿点点头，又摇摇头，听得不是很懂，不过……她明白爹爹说的，要做一个情绪稳定的人。对于秀儿这个能看到别人情绪色彩的人来说，这话显得格外有道理。

　　“小家伙真聪明！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你听懂的那些对吗？”

　　秀儿再次点点头。

　　“真乖。”东临帝摸摸秀儿的脑袋表扬。

　　秀儿眼珠子转转，扶着爹爹的手站了起来，也学着爹爹的样子摸了摸爹爹的脑袋……嗯，爹爹也是小乖乖。

　　东临帝：“……”

　　瞬间的错愕之后，东临帝的眉眼都染上了笑意，他并不觉得秀儿没大没小，反而很享受女儿对自己的这份亲昵。

　　片刻之后，东临帝再次开口：“小家伙是想现在回你阿娘那，还是陪着爹爹处理一下政务？”

　　秀儿想了想，陪阿娘的时间还很多，爹爹又快要出去了，那还是先陪爹爹一会儿吧。打定主意，秀儿就坐到了爹爹怀中，快乐地晃着小脚丫子，作为一个小宝宝，秀儿就是很开心的呀。而东临帝则是吩咐人把丞相及几位大臣叫过来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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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天府府衙门口，刚刚从公堂上出来的阮湘云东张西望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目标。

　　可恶！刚刚回头的时候明明好像看到小公主了，她还想着出来后要好好感谢一下上次小公主的求情之恩，结果，小公主怎么就不见了呢？那么大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宝宝怎么就不见了呢？

　　“阮二小姐在找什么？”

　　很是清脆悦耳的声音，阮湘云一转头，就见到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阮湘云在心中感慨着古代的小男孩怎么都这么早熟啊，脚下却是退后了半步，这小男孩……不就是出现在自己噩梦中的那个吗？这不祥啊不太祥。

　　“没、没什么。”阮湘云有点怵这小男孩，主要是怕他给自己带来厄运，她有点想溜了。如果在她没被打没做过那些噩梦之前见到这个小男孩，她或许会很有好感，毕竟这么好看的小男孩，认识一下也不亏，然而现在……那当然是命和运气更重要。

　　“在下欧阳贺，之前曾在小公主百日宴上一睹过阮二小姐的风采，不知今日可否请阮二小姐同游？”

　　阮湘云想走，欧阳贺却想结交一下阮湘云，不知为什么，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他刚把五皇子交代的事情办完后，就匆匆赶过来见这阮二小姐了。

　　“还是不了吧，我想等这案子的结果。”阮湘云婉拒。

　　欧阳贺再次请：“怕是没有那么快，阮二小姐不如先放松一下。”

　　“那我也该先回去了……”见欧阳贺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阮湘云的眼神四处乱瞟，刚好看到了路过的寻百万，也没多想，她直接出声喊道：“寻公子，上次托你买的东西不知到了没有？”

　　寻百万闻声看了过来，见到叫住自己的人是阮湘云还有些惊讶，小宝百日宴上可是自己拆穿了她，她竟然会找自己解围？

　　寻百万看了看阮湘云，又看了下旁边的欧阳贺，笑着应道：“到了，阮二小姐若是有时间，就随我一道去看看吧。”

　　上辈子寻百万和阮湘云的接触并不多，但是这个女人……确实影响了太多人。会一会，倒是也不错。

　　寻百万不想害无辜的人，但……若真是有心害他家人之人，他也绝对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