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听完了少年爹爹的故事,秀儿还是有些不懂，她乖巧举手提问，一脸的认真：“那如果小书童不爱大小姐了，会是什么原因？”

　　作为一个孩子,秀儿其实也是想父母感情好的,只是以前她以为爹爹是没有男女情爱的,现在看来完全不是啊！

　　已经是大人的爹爹似乎总是会回避这个问题,那就问问少年爹爹好了。

　　少年：“……”

　　他像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开口：“不会的,小书童不可能会不爱大小姐，除非大小姐不要他了。”

　　“可如果小书童把大小姐忘了呢？”秀儿继续乖巧提问。

　　少年的眸子再次垂了下去，声音也几乎低不可闻：“那大概是小书童太没用了吧,保护不了大小姐,只能……让自己忘记了。”

　　他闭了闭眼睛,好半天才睁开眼睛看向秀儿,他的表情很认真严肃，甚至称得上虔诚：“秀儿,如果你真是我的孩子，那……你是我和觅儿的孩子吗？”

　　少年很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在他紧张的注视中，终于见到秀儿点了点头。

　　“难怪你这么可爱！”少年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欣喜，他真的和喜欢的女孩子组建了家庭,还有了可爱的孩子。

　　“当然啦,秀儿就是最可爱的。”秀儿骄傲地昂起了大脑袋，就没人不夸秀儿可爱呢。

　　少年抬手摸了摸秀儿的脑袋,高兴归高兴，可秀儿刚刚的话……他真的会忘了大小姐吗？不会的,这一定是个梦！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一定是他太想和他的大小姐在一起了。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儿女私情的时候，如何摆脱目前的困境才是最重要的。

　　即使还是少年时期，东临帝的本质还是一样的，在他心里，解决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秀儿，我不能再继续被关在这了，我必须得出去。继续被关下去，我或许会疯掉，会被彻底驯服的，我太知道我父皇是个怎样的人了。除非他死，否则我永远都会被他掌控着。只是……我真的能战胜他，我真的能当好一个皇帝吗？”

　　少年心中还是有着迷茫的，一直被掌控着人生，父皇在他面前是那样强势而不可战胜的。而他自己……他深知自己的性格是有缺陷的。他真的能做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乃至一个国君，将一个国家的担子挑在自己身上，对天下百姓负责吗？

　　一直以来，他走的都是父皇给他铺的路，按照父皇的指令一步一个脚印，如果换成他自己，真的能走得更好吗？

　　秀儿看到了少年爹爹眼中的迷茫和不自信，长期处于这种被打压被控制的环境下，少年爹爹会不自信很正常哒，秀儿决定要给爹爹鼓鼓劲。只是在真实的世界中，也不知道爹爹到底是如何走过来的。

　　秀儿学着刚刚少年爹爹摸她头的姿势，反手摸了回去：“爹爹，你可别小看自己啊，你超厉害哒！你不仅当上了皇帝，还是常胜帝王，所有和你打仗的国家都被你打败了哦。你还会让人去研究瓜果蔬菜，提高产量，让更多的人肚子吃饱饱。还有还有，铺桥修路，改善律法，爹爹你让很多人的日子都变好过了呢……”

　　秀儿收回手，掰着手指头，一点一点在给少年爹爹数爹爹的优点和作为。

　　爹爹当然能当好皇帝啦，只要不被剧情力量控制失了智，他本来就是个厉害的皇帝。

　　“你是说……我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少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像他这样的人，真的能成为一个好皇帝吗？他连活着都这么艰难了，真的能护住他的子民吗？

　　“会哒会哒，爹爹会一统天下，会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听说大舅舅快回来了，他带回了好多能饱肚肚的食物呢！日子会越来越好哒。”

　　秀儿握住少年爹爹的手，小奶音里尽是希望的味道：“所以爹爹你千万不要放弃啊！”

　　“好。”少年也回握住那双小手，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与斗志。

　　嘴里还说着燃起来的话，秀儿却像是突然没电了般，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她熟练地在少年爹爹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睡了过去。

　　少年反应迟钝了片刻，然后伸手搂住秀儿。

　　他的女儿啊……真好。

　　-

　　秀儿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爹爹侧躺在一旁，单手支着脑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咦？爹爹我回来啦？”秀儿刚醒来还有些懵懵的，但是这里都没有难闻的味道，肯定不是少年爹爹那。再看看，诶……两个爹爹的眼神和气质是完全不一样了诶。

　　“是啊。”东临帝没好气地轻点了点秀儿的额头：“小家伙你现在长能耐了，连爹爹都敢算计了是不是？对我下药，好玩吗？”

　　“啊，这个，爹爹，你可爱的女儿，还不都是为了你的健康和幸福着想，你真的忍心怪我吗？”

　　说完，就眼巴巴地看着东临帝，两只小胖手还撑在脸旁边。

　　东临帝挑眉：“你是觉得撒娇有用？还是觉得卖萌有用？”

　　秀儿继续大眼睛盯着爹爹看，她哪知道撒娇有用还是卖萌有用啊，一起用了，管用就行。

　　事实上，撒娇和卖萌，对东临帝来说都挺有用的。

　　他的偏爱向来如此，不管是对心爱的女子还是孩子。

　　东临帝的手指微蜷，一切都想起来了，他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寻觅。

　　算了，不管什么事，总有解决的办法。多想无益。

　　“行了，下不为例。再有下次，我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全都没收了，你二舅舅也不准再给你。”

　　东临帝哪舍得真怪秀儿，就连威胁，也是不痛不痒的。

　　秀儿点点头，这不是情况紧急嘛，秀儿也不想对爹爹用药的啊。不过如果下次还有这种紧急情况，那秀儿大概还是会用的。

　　爹爹的样子看起来好多了，感觉眼中的红血丝都褪去了一些，也没那么疲惫了。不过除此之外，就看不出爹爹太多的情绪，秀儿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梦中的事情。于是，秀儿试探性地开口：“小书童不可能会不爱大小姐，除非大小姐不要他了？”

　　东临帝：“……”

　　东临帝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没有躲闪，也没有脸红，但是，他的指尖泛红了。

　　秀儿：！！！

　　爹爹都可以精准控制到手指了吗？恐怖如斯。

　　不过……嘻嘻，看来爹爹什么都记得啊，或者是，记起来了什么呢。

　　大概是秀儿笑得太猖狂了，完全不像个宝宝，东临帝一把捞过秀儿，将她带入怀中，脸埋在自己胸前。

　　“小孩子家家的，怎么管那么多？”

　　“爹爹应该以身作则，怎么可以逃避回答问题呢？”

　　秀儿使劲从爹爹怀中挣脱出来，她现在哪里睡得着啊，小家伙的八卦之魂已经在熊熊燃烧了。

　　秀儿蛄蛹着坐了起来，小胖手拍拍爹爹肩膀，示意爹爹起来谈心。

　　东临帝：“……”

　　东临帝也默默坐了起来，他没坐在秀儿的身边，而是直接起身下了床，走到了书案前。既然暂时不睡，不如顺便处理一些事情。

　　眼睛看着最近送过来的情报，脑子里在整合着信息，嘴上还不忘回答女儿：“是，梦中的事情我都记得。”

　　“哇哦~”

　　秀儿张开嘴，两只手扒在嘴边，眼神飞瞟，那小模样，不说话就能让人觉得很吵。

　　秀儿还等着爹爹的下文，哪只爹爹又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是看手中的情报看入迷了，还是不好意思继续说。

　　就在秀儿想催促一下的时候，就见爹爹提笔开始写圣旨了。

　　秀儿：6。

　　爹爹你是一点不顾及你宝贝女儿着急的心情啊。

　　不过这大晚上的，爹爹怎么还要下圣旨吗？

　　终于，写完圣旨后的东临帝又开口了：“被我刻意遗忘的那段记忆，我也都记起来了。”

　　其实，有些事情一直记不起来，是因为东临帝自己给自己的暗示，不要深想，不要记起。

　　关于他和寻觅的过去，只要他认真想一想，去查一查，其实很容易查出来他缺失了和所有与她有关的记忆的。

　　是他自己，粗暴地抹去了所有与她相关的记忆。

　　当初的他真的太弱小了。

　　他被死老头子放出来，是因为他真的快要死了。

　　他虽然只是老头子驯化的宠物，是个提线木偶，尽管他还不够完美，却已经是驯化品中最好的一个了，所以老头子舍不得他死。

　　仅仅只是舍不得他死，老头子的掌控欲却不会减少分毫。

　　既然他不愿意亲手去杀寻觅，老头子就让别人去杀。

　　在寻觅让他升起那样强烈反抗念头的时候，在老头子那儿，寻觅就活不成了。

　　亲眼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姑娘死在自己面前，他几近疯魔，他开始仇视老头子，处处与他作对，老头子却将这当做是宠物驯化游戏，一次次的戏耍他。

　　在这些戏耍和愚弄中，他也渐渐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

　　就在他想要大干一场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竟然不受控制。年近三十的他却开始“爱上”了一个小姑娘，将那小姑娘当做是大小姐的替身。

　　明明，她们一点也不像！

　　明明，在他心中，他的大小姐是独一无二的，他也根本不可能找什么替身。

　　身体和思想完全割裂，他在痛苦中沉沦，然后，他大概彻底疯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再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又回到了最初，回到了那被囚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