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1 / 1)

温柔一刀 温瑞安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7天前

他似乎比较温厚,比较念旧,比较不想开杀戒,而有些事,有些话,总该由别人来做、别人来说,才较妥当。雷损深知这一套。狄飞惊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一个懂得说,一个则懂得不说。

“疯了不等于死了。”狄飞惊道,“有时候,疯了就像一个人败了一样,既然败了可以东山再起,为什么疯了就不可以神智复原?”

故此,雷损与苏梦枕都有一个默契。

他们的默契就是先灭“迷天七圣”,杀关七!

这一点他们做得非常彻底。

邓苍生和任鬼神是关七当年的亲信,对于关七的颠三倒四、信重外人,自然瞧不顺眼,心里不服气,邓苍生是死心眼儿不易打动,任鬼神则心中早已不忿,较易收买,而邓苍生又向唯任鬼神马首是瞻。于是,雷损早已派狄飞惊暗地里跟任鬼神、邓苍生取得联系。

任鬼神眼见关七已完全信赖五圣六圣,自己师兄弟二人正是动辄得咎,朝不保夕,处此局面,不如一叛了之,自然接受雷损的笼络,至于邓苍生对任鬼神则一向言听计从。

苏梦枕则派杨无邪去分化“迷天七圣”的人,杨无邪却看准了颜鹤发。

──颜鹤发虽贵为“迷天七圣”的大圣主,但眼见日渐失势,地位日益动摇,心怀不满,自是最为不甘!

──颜鹤发想必是个聪明人,他要不是个聪明人,断无理由二圣主闵进、五圣主吕破军、六圣主张纷燕全部遭了残害,他却依然能屹立不倒。

──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聪明人比较怕死。

──因为聪明人知道怎么活着才比较舒服。

──一个比较注重享受的人,就有贪念,必有所图!

杨无邪认定这一点,技巧地收买颜鹤发。

而且,他更看出颜鹤发与新进的二圣主朱小腰是一伙的,只要收服得了颜鹤发,也就等于拉拢到朱小腰,无形中省了不少力气、时间。

杨无邪果然看得极准。

颜鹤发与朱小腰,都成了“金风细雨楼”的潜伏在“七圣盟”中的内应。

所以才会有“三合楼事件”。

──他们以一个雷纯,引起了较小型的格斗,引出了关七,才引发全面的恶战,要一举歼灭关七!

不过关七依然逃出重围。

虽然他受了重伤。

然而,在这“两虎相争,意在关七”的计划里,“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这两大势力,也彼此虎视眈眈,互为抗衡。

苏梦枕却增了王小石白愁飞这两名强助。

他趁这个行动,把“金风细雨楼”的实力,跟“六分半堂”互相抵制,而令白愁飞与王小石借此要胁雷滚、杀掉雷恨。

他自己则和“金风细雨楼”的主力,先是固守天泉山,与雷损的势力各按兵不动,直至关七现身争夺雷纯,他们再拔队掩扑三合楼,完成了突袭与围剿行动。

现在就只剩下了善后与招揽。

──杀戮只是不得已的手段,那是一种破坏。

──结合新的力量是必要的,这才是建设。

眼下的情势,“迷天七圣”主要的部队有四成过了“金风细雨楼”那边,四成过了“六分半堂”这儿。实则,颜鹤发与任鬼神等人,早已在招收徒众、暗中巩固自己的实力,如果关七不是太过昏昧无能,只需稍加留心,必然会发现“七圣盟”早已人心思散、溃不成军。

现在只剩下两成不到的徒众,一成到了陈斩槐那边,愿为关七效死,一成仍举棋不定,拼又不是、逃又不成既不想叛又不想死,不知如何是好。

苏梦枕忽对杨无邪道:“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哪一种人?”

杨无邪额上的黑痣似乎在发着光,“公子一向不喜欢一脚踩两船、做墙头草、两方讨好、朝秦暮楚的人。”

“对了,”苏梦枕道,“忠就忠,奸就奸,好就好,坏就坏,没啥大不了的。生就是生,死就是死,人活着,总要做决断,选错了,也不过是错了,选对了,也不过是对了,一刀子下去,砍的不是魔,那就是神,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最不痛快的便是前山怕虎,后山怕狼,张皇四顾、畏头缩尾,想面面俱圆,但又不敢轻试,伸了脚趾缩脚跟,这算啥?!不如杀了了事!”

杨无邪似乎连脸上的暗疮也发亮,“公子说得对!”

苏梦枕这几句话一说,又有不少人往“金风细雨楼”那儿靠拢。

雷损干咳了一声,道:“苏公子,久违了。”

苏梦枕忽道:“你感冒了?”

雷损一愣,道:“托公子洪福,老夫一向少病无虑。”

苏梦枕又问:“你有肺痨?”

这句话由苏梦枕口中问出来,无疑对雷损十分讽刺,几近侮辱。

雷损居然也没有生气,还居然回答:“没有。”

苏梦枕傲慢地道:“那你说话前,为啥先要咳嗽一声?”

雷损没料有此一问,一时竟答不出话来。

狄飞惊忽然答腔,他说话有气无力、垂头丧气,但在斜风细雨里依然清晰入耳:“总堂主先咳一声,是要你注意,他正在跟你说话。”

“他说话,我自然听得到,我又不是聋子,何必要咳这一声?”苏梦枕道,“莫不是在我面前,他对自己没有信心?”

“那么说,”狄飞惊淡淡地道,“苏公子昨午与我在三合楼上会面,一共咳了十七声,那又表示了什么?”

狄飞惊这一句话一出口,“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子弟,莫不暗摸兵器、捏一把汗!

——这种话一旦出口,只要苏梦枕一动手,这两帮人马,就得血洒长街,决一存亡!

苏梦枕居然没有生气。

他还轻描淡写地回答了这句话:“因为我有病,所以不得不咳。”

他指着雷损又说:“他既然没有病,咳来做什么?”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说下去:“除非,他是向我挑衅?见我咳嗽,便故意咳上几声,来讥刺我!”

这时,谁都可以看出来,苏梦枕是故意向雷损找碴子。

一个堂堂领袖,同另一名一方领袖找晦气,自然有千万个理由,可是苏梦枕居然挑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找麻烦,分明是吃定了雷损,并且全没把他瞧在眼里。

雷损仍是没有动气。

“我咳那一声,是向你示好,想与公子多接近接近。”雷损仍然沉得住气,本来他的脸色就像这雨天一般灰沉,此时居然有了笑容,“我全无恶意,还请公子见谅。”

他这句一出口,“迷天七圣”剩下的几十个人,立即有十几人到了“金风细雨楼”那儿去。

苏梦枕乜斜全场,悠然道:“你讨好我也没有用,那件事,你还是得给我答复。”

雷损竟然陪笑道:“我知道,不过,你给了我三天限期,现在才过了一天。”

苏梦枕似没有听清楚:“什么?”

雷损只好又说了一遍:“公子给了我三天的限期,两天后,一定答复。”

这时,不但犹豫不决的徒众大都过去“金风细雨楼”那儿,连本来站在“六分半堂”阵线上的“迷天七圣”弟子,也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