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1)

温柔一刀 温瑞安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7天前

到他的,只有雷损。

任谁能交到狄飞惊这样的朋友,都一定能有惊人的艺业,但也许狄飞惊真正的知交,也只有雷损一人耳。

有人说,狄飞惊能容天下,雷损能用狄飞惊,所以他能“得天下”。

可是也有人说,一山不能容二虎,雷损与狄飞惊现在不$%,等天下大定时也难免会两虎相$%,这绝对可以说是“六分半堂”的一大远忧,也是一大隐忧。

苏梦枕当然听过这些流言。

——至于最后一项传说,正是他亲自“创造”出来的,故意让这些话流传江湖,然后他在等待“六分半堂”这两大巨头的反应。

消灭敌人的最佳方法是:让他们自己消灭自己。

让敌人自相残杀的方法,首先便是要引起他们互相猜忌:

——一但互相猜疑,便不能合作无间,只要不合作无间,便有隙可趁。

要引起敌人互和不信任,可以诱之以利,但对付像雷损和狄飞惊这等好手,威迫利诱全成了小孩子的玩意。

所以苏梦枕就制造流言。

流言永远有效。

——就算是定力再高的人,也难免会被流言所欺、谣言所惑,因为流言本身能造成一种压力,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所谓“流言止于智者”,但你就买疋布也得要看是不是品质保证的老字号,智者也难免要听流言,只不过是对流言较有所选择而已。

——纵使是从不听流言的人,只能算是对流言作一种逃避,换句话说,流言对他一样有影响力,所以才教他不敢面对。

——能够面对流言、解决谣言的人,就是一个勇敢的人。

苏梦枕把流言传了开去,然后在等“六分半堂”的反应:敌人那儿既然有炸药库,他无意要去把它搬同来,只需为对方点燃引信就可以了。

他相信他的作法就像把一桶水泼到面粉袋里头,隔不多久这袋面粉就要发霉、发酵。

——你如果要一对夫妇争吵,很简单,只要在外面到处流传看他们相处不睦就可以了。

——一个组织里的老大和老二开始互相$%争,往往是因为外面已经在传:

老大要踢掉老二、老二要架空老大之后。。

苏梦枕有时候确也难免相信,只要雷损与狄飞惊仍相交莫逆,“六分半堂”的实力仍牢不可拔。

所以他拨出了这桶“水”,然后耐心等待结果。

——结果他得到什么?

没有结果。

雷掼仍是雷损,分毫无$%;狄飞惊仍是狄飞惊,遇变不惊。一个仍是“六分半堂”的鳃堂主,一个依旧是“六分牛堂”的大堂主,互相倚重,平分秋色。

——那“一桶水”就似倒进了海里,全无反应。

从此以后,苏梦枕对狄飞惊更是好奇。

——老二不能不容忍老大,因为老大的势力都要比老二来得大,老二不能忍,就不能成为老二。他可以是老大,或者什么都不是,但做老二的天职便是要让老大。

——可是这老二怎能使到老大完成不虞有他?

——这就是狄飞惊了不起的地方,同时也是雷损不可忽视之处。

苏梦枕觉得奇怪,但并没有放弃。

他知道狄飞惊与雷掼之间必定有让他们彼此都绝对信任的理由,这理由可能是一个$%密,只要找到这个$%密,也许就可以击垮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苏梦枕极想找出这个$%密来。

——为这个“$%密”,他不惜向设在“六分半堂”的卧底下令,把找出电损与狄飞惊合作无间的“关系”视作第一要务。

现在他已有了头绪。

他见过雷损。

雷损是“六分牛堂”的领袖,只要是举足轻重的大事,例如丞相大人大宴开封府里的当家们,雷损都难免会与苏梦枕遇上。

但苏梦枕仍未曾见过狄飞惊。

狄飞惊并不好出风头。

现在楼上有个狄飞惊。

他正要去会一会狄飞惊。

他见看了狄飞惊。

他吃了一惊。

口己

这么好看的一个狄飞惊,年轻、孤寞、$%$%且带一种逸然出尘的气质,连白愁飞那么俊秀的人看了,心头也升起了一股嫉一意。

狄飞惊好看得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狄飞惊。

狄飞惊一直望看他自己的长袍的下$%,或华视自己的鞋尖,就像是一个含羞答答的大姑娘,不敢$%头看人。

一个大姑娘不敢$%头来看,那是因为她是女子。

女子容易害臊。

就算地想看人,也有许多不便:当一个女子总有许多不便,从古到今皆然,狄飞惊当然不是女子,而且还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怎能连跟人说话都不台头。

他这种行为不免失礼。

但谁都不会怪他。

也不忍心怪他。

因为狄飞惊一见到苏梦枕三人上楼,就歉然的道:“请不要怪我失礼。我的头骨不便,无法抬头,很对不起。”

苏梦枕、王小石、白愁飞不知道狄飞惊说的是不是真话。

不过他们三人心$%都是一惊。

一个这么好看的男子,颈部折断了,永远台不起头来,永远看不到远景。

三人心里不禁掠过一阵悲哀。

——为一个好看的干才感到深切的悲哀。

——是不是因为这样,狄飞惊才当成了老二?

狄飞惊的脖子,软软的垂挂着,谁都看得出来,他的颈骨是折断了,令人惊奇的是位居然不死,仍能撑若活到现在。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似有若无,时断时续,那是因为他一口气难以接得土来。

——他这样活看,可以想见肉体和精神上,一直受了多大的煎熬与折磨口——没有脖子的人,一口内息难以运转自如,恐怕武功也不会高到那里去

——这样活看,实在是痛苦至极口可是狄飞惊仍微微笑看,像对他自身的状况,感到十分满意:由于他脸色出奇的苍白,低看头这般笑看,纵笑得再优雅,也难免令人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日狄飞惊一直垂看头,所以他很容易的就看到苏梦枕等从楼梯土来,可是等到苏梦枕等上了楼,他仍垂看头,谈起话来,就十分不便了。

这样看起来,好像狄飞惊正在垂头丧气、矮了半截似的。

白愁飞看了,心中的嫉意,忽然消失。

——世上毕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所以也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人。

王小石却恨不得跪下来跟狄飞惊谈话。

——也许只有这样才对狄飞惊公平一些,而且狄飞惊也有一种令人膜拜的冲动。

至于苏梦枕呢?

苏梦枕怎么个想法?

苏梦枕先走到窗前。

窗外一望无尽,同如玉带,塔湖倒影,远处画栋雕梁,飞檐崇脊,正是气象万千的开封府北面。

苏梦枕双手置栏,不眺远处,只瞰街心。

雨丝如发,天灰蒙蒙。

街上只有两种颜色:

黄和绿。

黄伞与绿伞像编织的图案,各聚一处,时作快速移动,互抢机枢,羼混一起。从栏杆上望落,像在雨景襄变化出鲜艳的图案:黄和绿。

人在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