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1 / 1)

杯雪 小椴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说过:今日你放过了我兄弟,我兄弟日后却天涯海角也放不过你。骆寒,你后悔了吗?”

骆寒不语。

对方二鬼却于此时开口道:“我们今日是受袁老大之邀前来杀你。但你与我七弟已先有了一段梁子在,所以这次我们并不要你的狗命。你伤了我七弟,七弟说,只要你也留下一条胳膊,咱们今夜就算揭过。日后,你与他剩俱一臂,他苦练之后,会再寻你一战。”

骆寒唇角抿了抿,龙虎山上人果然骄傲,但他也骄傲之至,闻言冷笑道:“我就缚住一臂,他此生也无伤我的机会。”

石头城上,赵无量望着登上城头的华胄与赵无极,静静地没有说话。却是华胄先开口道:“累赵老久候了。”

赵无量笑笑,华胄望着空旷的城下与不远处山坡下的一处小丛密林,含笑道:“我胡大哥哪里去了,他照理应在这石头城下呀。噢,他伏骆失手后,见到旗花,欲驰援对岸,遇到了伏兵是不是?我猜猜那是谁……如果所料不错,该是毕结是吧?江湖六世家应该都已参预到对岸伏击‘长车’的一役中了,文府精锐,该没有谁能剩下,他手下还有什么人来对付‘秘宗门’?”

他似对此事颇难索解,沉吟有倾,一抚额:“近日金使伯颜带来索供的随从忽然少了三十有余名。金张门金日殚最近似乎也曾现身建康。难道毕结率以伏击‘秘宗门’的竟是金张门的手下?”

他说来也似难以确信。他虽一向不屑于文府之人,但他们如果为江南势力之争,不惜勾结虎狼于卧榻之侧,那就更让他轻视了。

只见他双目中精光一闪,淡淡道:“萧如萧姑娘该是被文翰林与金日殚同困于那南面山坡之上了。文府精说与江湖六世家及反袁之盟的人在对岸搏杀‘长车’……这里又有赵老二位在等着小可,呵呵,为了区区一辕门,居然动用了南北两朝朝野之力,甚或野逸如闲云的宗室双歧也不惜亲自出手,我辕门真是幸何如之!——赵老把与骆寒石头城一会的消息先漏给辕门,再放风给文府,这一招当真不差啊!”

赵无量只觉脸皮热辣辣一烫,他为对付辕门,手段确实已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一点他倒并不惶愧。只是华胄果然心思续密,一猜中的。令人生愧的是他也猜知文府相邀臂助的还有北朝‘金张门’的好手。‘金张门’是北朝镇护朝廷的当今一大门派,赵无量身负家国之辱,如今为势所迫,却干联上北朝之人,为华胄点破,自觉羞惭。尤其让他生愧的还并不是华胄,而是并不知情的赵旭闻言后那望向他的犹疑的双眼,侄孙那不敢相信的目光刺得赵无量双颊生赤。好在夜色中,并不明显,一切的阴谋计算都可以藉这黑夜隐藏。赵无量强自镇定道:“不错,胡先生适才是与毕结相遇,只怕现下正对峙在坡下那片小密林丛中,华兄如能料理了小老儿兄弟俩,就可驰援了。”

华胄却像不急,当此大乱,反镇定下来。他望着骆寒于对岸被‘九大鬼’环围住的身影,淡淡道:“小可倒不急。赵无极老不是说要与在下清叙一番吗?如此冷风荒夜,壁观生死缠斗,石头城上抚今追夕,共话兴亡万古,倒也是平生难得之趣了。”

赵无量倒没想到他会这么镇定,拖下去对自己只怕比对他更有利,不由长长疑问了声:“噢?”

华胄却已抚膝坐下。他华服甚都,坐之于地,洒洒落落,全无顾惜的神情。其人风概,倒要较当世一向自许才调的袁寒亭更高出不知凡几。只听他道:“赵老如何不坐,江湖无暇,我久慕高名,未尝一会,常引为平生至憾。今日得晤,何妨小坐共话,一偿华某宿愿。”

赵旭怔怔地望着华胄,只觉这荒城之上,他孤身陷敌,却都雅潇洒,爽隽如常,实为平生所仅见。

赵无量与赵无极相顾一眼,成犄角之势把华胄围在中间坐下。他们坐得看似随意,却进可攻、退可守、又能护住赵旭,只此一坐,便可见出宗室二老那非同寻常的江湖历练。

华胄却似无觉,仰天望月,半晌废然道:“从华某初入辕门至今,弹指之间,岁月如梭,没想已近十年了。”

他侧顾向赵旭,淡淡道:“这位,就前圣上殿下的遗孤旭哥儿吗?二位前辈,真是所谋也深呀。”

赵无量面色一变。赵旭的身世是个秘密,江湖中几乎无人知道,没想会被华胄一语道破。只听华胄道:“当年康王南渡后,又有太后随秦桧于北朝逃归。没想其后,又有世子归来,当时太子已逝,秦相为阿附皇意,一意证之为伪,竟打算幽闭其一生,这可算本朝南渡后第一大宗室丑事了。不想二位前辈还将其救出,养于江湖,这番功夫,废得可不小呀。”

他似极熟于本朝朝野秘事。闲闲言来,句句中的。——这话却真,当年赵构正位临安后,钦亲所立太子也曾逃南,其后病逝。其后又有世子南逃,赵构为惜帝位,斥其伪冒,幽闭以图秘杀之,此事朝野虽有风闻,但一向无人敢言其事,华胄淡淡说来,口气颇为叹喟。他辕门一向卫护朝廷,赵无量也没想到他会直言如此。

华胄看着江对面的金陵城,轻舒了一口气:“是谁最先看出这个城池是有着王气的呢?从东晋至南陈,六朝金粉,乌衣子弟,裙展风流。烟花之名,盛传秦谁——旧时王谢、堂前燕子,今日楼台、槛外寒潮,前事无踪,但只名字就够让人感到几分恻艳了吧?——诸如胭脂井,诸如雨花台……雨会开出一朵什么样的花呢?什么样的胭脂落在井里会留下一渍传诵近千载的香艳?朱雀桥边乌衣巷,巷中子弟今何在?人云金陵城中就是茶佣脚夫,也带有六朝烟水之气。那么样辉灼丽地绚烂过,又那么一遮无及的颓落。这一切,都为了什么呢?”

赵无量也没想他会忽然大抒感慨,心中却已被他的话引得有些苍茫了,废然地望向城下,他心里想起的却不是金陵,而是中都旧地:开封。

北宋旧都名为东京,所谓东京,就是今日的开封了。开封府的繁华,倒的确是值得大书特书的。赵无量幼年、青年乃至壮年都是在开封府渡过的。他生长帝室,幼居宫掖,想起那时的上元佳节、灯火称胜,千门万户、游人如织,太液波澄、金吾不禁,楼台水榭、罗帏深深,香车宝马、芳尘细细,金明池头、樊楼脚底,紫陌归来、红尘嬉罢,蹴躏放鹰、斗鸡走狗,瓦肆勾栏、清欢如咋……这一生,怎能忘记那繁华之乐?

华胄望着他,却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