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1 / 1)

杯雪 小椴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虽利,但不信他对付得了归有宗这等大宗师穷三年之力布得。如今又有自己这深通“易书”“洛纬”的高手坐阵的大石坡上乱阵图。据传归有宗当年布得此阵后,也极为兴奋,在一块大石上刻道:“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宏兮,万物为铜。”心中得意,由此可见,他短短几句铭文,要炼的就是天下高手的精魂。

那块石头现在就在阵的正中,距骆寒立身所在不足三尺之处,骆寒正在那里负手沉思。赵无极想:自己固然及不上归有宗,但那骆寒也必及不上前朝那二十九位高手。只听骆寒清啸道:“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一样的话了在他口中念来就不一样了。句句结尾都已非断论,而是疑问,或云质问!只听他道:“嘿嘿,我却不服!你是赵家后人,果然有皇帝老儿那些个以天下万物为刍狗的臭脾气。但天下之物,都是你说炼得就炼得的?就算你是天地洪炉,且炼炼我这荒僻之乡,化外之境,非金非铜、无所称、无何有之物!”

说着,只见暗夜中,漾起一道寒光。那剑光是漾起的,潋滟如波光水色,在这暗夜里有一种令人心醉的璀璨。只见大石坡上,风云忽起,骆寒已抓准机窍,向东冲去。他一动身,赵无极已觉不好,立即扑出。他坐的位置似去哪儿都方便,所以他虽后动,还是拦在了骆寒前面。只见他从空中拨棍而击,他那棍本长,是太祖‘齐眉’,这凌空一击,加上石阵之威,果非小可。骆寒偏是在气势上不肯输人的,竟敢以二尺短剑,硬接赵无极齐眉之棒!

只听‘叮’地一声,剑棒相交,声虽不大,却火星一灿。骆寒不全是硬接,短剑已顺棍而上,直削向赵无极手背。赵无极左手立时一松,用右手执住棍的另一端,将这头直向骆寒胸口撞去。骆寒虚握住棍头伸手一带,短剑却圈向赵无极咽喉;赵无极一缩头,发髻上的布带却被骆寒剑锋带到,立时削断,一头头发登时披散。他不慌,借机左手又捞住棍头,双手一掰,那棍就见一弯,这一招他在江底曾用过,只不过那时的一式是“矢射天狼”。这时却成了一式“混沌棍”,然后松手一弹,棍尖挟着一股气流直弹而出。骆寒力弱,当不住他这一棍的弹力,伸手以剑尖向他棍头一点,虽避开,人却已飞退回阵。赵无极长发披散,将适才露了些破绽险些让骆寒逸出的那块石头挪了一小挪,才拄棍抬起头来——微微星光下,他面上皱纹深刻——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只要稍有缝隙,他似都可能随时如水银一般逸出,如果不是这乱阵图,真不知天下还有没有困得住他的东西!自己已尽全力,这两日多以来的发挥更是超出他平时对这“破阵图”的领悟。但骆寒武功全不依常理,不讲道理,这三日虽困得他住,但他每一击,都是向赵无极思维悖反,万难逆料之处击来。有数次吓得赵无极一身冷汗,偏偏其中似乎包含了不少武学至理,可惜赵无极已无暇参悟。如果不是这大石阵果然大观,常常有赵无极未曾预见之妙用,以他往日的理解,只怕这时早已被骆寒逸出阵外。围困以来,只头半天赵无极能还稍有闲暇,喝两口自带的小酒,后两天多以来,他就没吃过一口东西。直至此时,他已不知,自己是以石阵困住了骆寒,还是骆寒以此阵拖住了他?

这时,赵无极脑中不由想起了他从小就面对的太极图中那副“阴阳鱼”。两鱼相抱,何者为阴,何都为阳?《易纬》中说:“反舌有舌,佞人在侧”,自己与骆寒此情此景,不就象反舌有舌一句?更象那两尾阴阳鱼——是阴起于阳,还是阳抱于阴?是有是无的反面?还是无为有的全部?赵无极白发萧然,所思及此。

《易》中有云——“九三,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昝,勿恤其孚,于食有福。”

“《象》日:‘无往不复,天地际也’”

——困人者恒自困之?

赵无极这里沉吟细索,耿苍怀却在想着另外一些事。他不做易理纠缠,却想起一些世务——太祖太宗,与归有宗,俱为一代豪雄,但所作所为——削尽天下之兵,以为安逸;夺净万民之权,以为永固——就真的对了吗?

他想起有宋以来,从开国至此,就内乱不止,外患无已。都说国乏栋梁,野无才士,但就算是有——如有宋之初,如宋室这般自去其势,朝廷内削尽兵权,江湖内困尽豪雄——尽削天下之兵以求无兵,尽愚天下之民以求无乱。从此天下如废——以此换来的太平,能长久吗?又是真的太平吗?

他望向阵中,只见阵中大石星罗棋布,神奇鬼博,骆寒正站在其间,却身形削挺——这少年平时看来疲惫,但每遇困境,反现锋芒。大石坡气象万千,却似也淹没不了他的气势。他在沉思,但肩上臂上、剑上眉上,俱有一股这巨石阵图也困不住的奇气别才!他这一站就是数刻。天上启明星起,已过半个时辰,骆寒忽叫道:“赵无极,我明白了,我要破你阵法于卯时初刻——晨光熹微之前!”

卯时三刻,远处忽传来隐隐鸡啼。赵无极忽又动了起来,他要赶在寅时已尽,阳气初吐之前立刻变阵。只见他步履匆忙,于石阵间盘旋疾走。转眼之间,他已又挪动了十几块大石,然后抬头看看天色,似颇为急迫,又加快了手脚。耿苍怀见他这次的变化,更是精微。适才、赵无极坐于大石上,静默无语,苦苦筹算,看来这次他也是呕血而谋。耿苍怀决定要助那骆寒一臂之力,瞄住赵无极所挪的最外缘的三抉石头,悄悄掩去。他手脚极轻,加上赵无极再未料到阵中还会有别人在,全无发觉,自顾忙他的。悄无声息中,耿苍怀已将其中两块偷偷挪动了半尺。

耿苍怀也不知自己挪得对不对,这半尺之挪对骆寒有害还是有助,倒是担心自己无意中触发了这阵中更厉害的杀手。只见阵中黑影幢幢,似是没什么变化。此时本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他想起骆寒刚才的话,要破此阵于卯时初刻,不知怎么,手心微微觉得出汗。赵无极手底也已忙完,退回那块大石上,沉默不语。

三人所等都是同一刻,这一刻对三人来讲意义大不相同。骆寒是志在必得,耿苍怀是坚决援手,赵无极却是感到疲累。想这阵法在夜中的变化有些自己似是还没想明白,只要抗过了这一刻,也许明天白天,可以过一天消停日子了。

——想来这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