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到楼上左边的房间,宁瑾宸就被严不拔拉到了右边的房间。
大少爷请喝茶。严不拔笑眯眯地给他倒茶:冒昧请您来,是想说说有关小女之事。
宁瑾宸很迷茫,却是点头:严掌柜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
严不拔坐下来,神色正经了些:这几年大少爷来粮行,小女都是一直跟随,你们出双入对的,旁人也难免说闲话。小女再过几年也就可以出嫁了,事关小女名节,还请大公子给个明示。
宁瑾宸脸色微微一变,抬眼看着严不拔,眼底一片清澈:钱儿与我在一起太近,会影响她的名节?
严不拔点头:这是自然,未嫁之女天天跟着公子,难免叫人说闲话。公子若是愿意納了小女,那倒是好说
我不会与人结亲的。宁瑾宸打断他的话,双手合十念了佛号:再逗留这红尘几年,我始终是要走的。
严不拔震惊:公子还打算继续出家?
宁瑾宸抿唇:我从未还俗。
从未还俗。
另一边房间,钱儿脸色绯红地看着自家娘亲,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点头:我是喜欢。
严夫人轻轻一笑:喜欢谁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钱儿好一阵欢喜,又有些羞怯地看着她道:可是不知道宸哥哥心思如何娘亲你也莫要去问,我还可以再等几年的。
严夫人捂嘴而笑:傻丫头,且听听你爹那头怎么说吧。
钱儿着急地站起来:爹爹去问他了?
严夫人低笑:这种事情,不问清楚怎么行?可不是要耽误了你大好的年华。
脸色微白,钱儿连忙往右边的房间走。宁瑾宸已经离开了,严不拔还在房间里留着。一看见她,严不拔便沉声道:你以后,跟大公子少亲近些,多练练琴棋书画吧。
钱儿一愣,不明所以:为什么?
严不拔没说话,只深深地看她一眼,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眼眶突然就湿了,钱儿站了一会儿,下楼往那大石头跑去。
石头上没有人,今天宁瑾宸很早就回了侯府。
钱儿看了那石头一会儿,自己坐了上去,学着宁瑾宸的样子,双手放在膝盖上,闭眼轻念:佛说:唯心,随心,忘我
唯心随心若是就能成佛,那她为什么不能?佛果然还是骗人的。
宁瑾宸每天依旧会来粮行,可是却不再与她说话,连看她一眼都不曾。坐了三年的大石头,也再也不去了,做完事便又回去侯府。
钱儿有些慌,她不喜欢总是看见他一个影子,她上前,他就消失得无形无踪。都三年了,她一直陪在他身边不是吗?突然没了她,他就不会不习惯吗?
大公子是要修道之人。严不拔道:等你及笄,为父会替你选其他的好人家。
钱儿使劲摇头:我不要!
蹲在门口守着,她终于还是拦到了他。
严小姐有何事?宁瑾宸双手合十,无波无澜地问。
钱儿看着他,本来是要发火的,却在听见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站在她面前,手下意识地想伸去摸摸她的头,却在半路收回来:阿弥陀佛。
我讨厌你的佛。钱儿低声道:那根本就是魔,断人七情六欲,断人温暖心绪的魔!
休要胡言。宁瑾宸看她一眼,想越过她往粮行里走。
为什么要躲着我?钱儿死活拦在他面前,伸出手去挡着他:你分明喜欢我陪着你的,我们在一起,你常常也是会笑的。既然喜欢和我在一起,那又为什么要避着我?
宁瑾宸一愣,他喜欢和她在一起?
印象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他在修行,自然心里只有佛理,没有其他。红尘孽障,都是他需要渡的劫而已。
严小姐大概是误会了。宁瑾宸道:我一个人的时候,也是会笑的。悟透了一处禅理会笑,念懂了一句佛语也会笑。
并不是因为小姐的原因。
钱儿呆愣愣地看着他,张着的双手,终于是有些无力地垂了下去。
宁瑾宸朝她微微鞠躬,越过她进了粮行。
之后一月,他就没有见过钱儿了。耳边不再会听见她吵吵囔囔的声音,睁开眼也不会看见她采了一束花来,笑嘻嘻地跟他邀功。
宁瑾宸记得虚无老和尚的话,这人间感情,皆是幻象,他需要看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天气这样冷,他也没敢再穿上她绣的那件披风。披风里像是有什么魔障,让他想远离。
佛说他坐在粮行后院的大石头上,念着念着佛经,看着眼前空空的庭院,微微走了神。
佛说:无欲,无求,无想。看破,念破,方悟。钱儿又笑嘻嘻地钻了出来,拿手抓了一捧子雪,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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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七章 爱我
宁瑾宸没动,雪顺着领口滑进了脖子里,他突然就感觉到了凉意。虚无和尚说,念禅若是用心,便是察觉不到其他的。看来今日,他没有用心。
叹息一声抬头看着严省钱,他道:严小姐乃俗世之人,自然当守俗世之礼,莫要再靠近在下才是。
钱儿冷哼一声:那你是俗世之人吗?
不是。
那为什么你都守着俗世之礼?钱儿挑眉,站在远处双手叉腰,好笑地道:你守了俗世之礼,不也就成了俗世之人?
宁瑾宸一愣,低头沉思。
钱儿站在三步之外笑道:俗世之礼,男女当避三步。以后我会自觉站在离你三步以外的地方,你也就,莫要躲着我了可好?
宁瑾宸微微皱眉:严小姐何必执着?
关你何事?钱儿微微红了眼:念你的佛说去!
三步之礼,她当真遵守了,他看着,也就多说不了什么。两人同以前一样,他参禅悟佛,她就在旁边陪着,只是隔得远了些。
京城里过七夕节,钱儿非拉着他去了。街上热闹得很,旁边小摊上的首饰玉佩卖得格外地好,许多公子都随手买上一件,拿去讨了自己心仪姑娘的欢心。
钱儿与宁瑾宸路过的时候,那摊子上只剩了最后一支木簪,大概是材质低贱,不得人喜欢。不过模样倒是好看,一朵梅花,像极了某人的眉眼。
看了一会儿,钱儿掏了荷包,将那发簪买了回来。
哎,小姐倒是特别,要买来送那边的公子吗?收了摊的老婆婆心情格外地好:都是公子买来送小姐的,您今天这最后一支,倒是反过来了。
钱儿鼓了鼓嘴:不可以吗?
哈哈,没什么不可以,这喜欢么,就得去求。这簪子素雅,男人也可以用,挺适合那头的公子的,祝小姐心想事成。老婆婆背起背篓,笑着走了。
钱儿脸上红了红,捏着簪子站在离宁瑾宸三步远的地方喊他一声:喂!
宁瑾宸从一河的花灯里回过头来,他们中间行人不停地走着,钱儿就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朝